第一卷 第十四章 適合

烈日被一大片烏雲遮住,連帶著隱去了刺眼灼熱的光芒,突然一陣猛烈的風吹過,捲起了地上的塵土,霎時間空氣中多了一份詭異之氣,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滲著一絲危險。

虛弱不堪的奴隸們都不自覺地吞咽著口裡乾澀的唾沫,瞠目結舌地看著和這裡極不相襯的少女,她身上所散發的壓迫感,凌厲得幾乎凍結了空氣。

卡魯伊正一臉不耐煩讓士兵將御輦抬過來,猛然間背後傳來一陣冰寒的刺痛,身為軍人的第六感傳達著一個訊息——危險。

喉結無意識的上下起伏著,回首看向佇立於中央的阿爾緹妮斯,只是一眼,他的心臟象是承受不住某種壓力而猛地糾緊,冷汗沿著他的鬢角滑落。

她美麗的臉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面無表情的表象下卻透著一股煞氣,悚動而駭人,嬌小的身子,彷彿瞬間巨大了幾百倍,有種必須仰視才能看到的感覺。

靜謐的空間里無人敢說話,只能靜立於一旁承受著突來的巨變,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撫摸著胸口,感受著心臟的跳動,還好,他們還活著。

「他們不過……是奴隸,沒什麼軍功,奴隸……而已……沒資格……沒資格……」卡魯伊想打破這份壓迫,怎料卻語不成句,全身如坐針氈,冷得發毛。

她哼了一句,猶如平地驚雷,震得所有人吸進去的空氣,都無法吐出來。

「將軍,請問你有什麼偉大軍功,可否說來聽聽!」冷然吐出一句,她問。

他張大了嘴想回答,卻被她利如刃的目光給壓了回去,抖動著唇皮,無法說出一個字。

「怎麼,說不出來嗎?」她嗤鼻一笑,勾起的嘴角有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你……」她眼裡的鄙視,令他怒由心生,壯碩的身子顫抖著,握緊雙拳,灰眸冒出火花,她太過目中無人了,不再顧及那份顫意,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俯視說道,「我戰功彪炳,不是你們女人可以了解得。」

從他懂事開始就隨父征戰沙場,如今的地位都是用血和汗拼來的,這份軍人的驕傲容不得她半點的侮辱。

「戰功彪炳,不見得你的能力和其成正比,在我眼裡,你連這些奴隸都不如。」一個視士兵為無物的將領,戰功輝煌又如何,不過是個草菅人命的蠢才而已。

「我力大如牛,殺敵無數,在軍中無人能比!」

她抬首視之,噗哧笑出聲,「無人能比是嗎?那我和你就比一場。」

聞言,他瞠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即狂笑出聲,仿若她說的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不敢嗎?」她冷眼瞅著他,挑釁的說道。

他怒目瞪視,臉部的肌肉抖動著,「你別欺人太甚。」

她未理睬,徑自走到那口破爛的銅鍋前,舀出一碗土豆湯,而後又走到泥水旁,用地上殘破的器皿倒了一碗泥漿,雙手端起,走到他面前,微眯雙目,寒意瑟瑟的說道,「如果我贏了,你得喝下這些東西,而且要撤下將軍的身份,在這裡過上一個月。」

眾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視線落在她嬌小倨傲的身影上,剛才領她過來的奴隸更是驚懼萬分,看得出她所說所作都是真心想幫他們,但卡魯伊的威名在軍人里,如雷貫耳,他是御封的赫梯第一勇士,不由心生擔憂,挪動著傷殘的腿,來到她跟前,「小姐……您……」

她冷目一瞪,剎時令他的嘴閉上,垂首視地,又退了回去。

「如何?」她臉上露出笑意,眼中卻無笑,端舉著器皿朝他眼前一放。

卡魯伊怒火更炙,他徹底被她的言行給激怒了,如果她不是太過愚蠢,就應該明白她根本贏不了,先不論性別,光是體型,他們就差了不止兩、三倍,他的胳膊甚至比她的腰還粗,她竟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猖狂至極的話來,簡直就是把他的自尊踩在了腳底下,但不管如何,她是陛下的女人,如若傷了她,他可是難辭其咎。

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將手中的器皿放在地上,她冷笑道,「如果你擔心皇帝的話,大可不必,這場比試,與他無關,如果不敢,你根本不算個男人。」

「我是男人!」她極盡能事的在挑釁他的理智,他幾乎被激得噴出火來,理智也被燒個精光,「好,比什麼?」

她挑起眉骨,瞥了他一眼,「既然你力大如牛,那就比力氣。」

「力氣?」他蹙緊眉宇,腦中思量著她的提議,如果比武,萬一傷了她,陛下那裡他不好交待,但倘若是比力氣,只要自己控制得當,她不會有受傷之虞。

「怎麼個比法?」力氣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贏過他。

「很簡單,你蹲下身子,只要能從我手指下站起來,就算你贏。」她伸出一指,在他面前晃悠而過。

頓時激得他鼻孔冒煙,手指!她那根細指,他連半分力氣都不需要就能折斷。

「不要不相信,你試過就知道了!」看出他的輕視,她笑容可掬的說道。

「好!你輸了,就給我乖乖的回去。」

「可以,如果我輸了,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一言為定,如果我輸了,除了你先前的條件我照辦之外,你要我做什麼,我也照做。」

她冷笑一記,「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他重重點頭,噴火的灰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兩人間的箭拔弩張,看得周邊的奴隸是心驚肉跳,莫不為她捏把冷汗,這場比試,任誰都知道,會是誰贏,侍衛們則在訕笑,他們屬卡魯伊麾下,依照過往的經驗,篤定她不會贏,都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兩人就位,卡魯伊依言蹲下,姿勢比馬步還低一些,他身就高大,即使蹲下也幾乎和阿爾緹妮斯平視,不得已她找來一塊石頭踮腳,伸出一指,抵住他的眉心。

「你可以用力起來了。」她笑聲說道,姿態悠然,絲毫未見擔心之色,仿若她一定穩操勝券似的。

他哼了一句,狀似無意,心中可是等著看她的笑話,腿部使力準備起身。

幾個奴隸不忍心看下去,只能側頭閉上雙眼,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未聽見歡呼雀躍的聲音,反而是陣陣的抽氣聲,驚訝之餘,張開眼睛看向他們。

只見,本該是絕對贏家的卡魯伊,漲紅了雙臉,腿部肌肉賁起,姿勢卻仍是先前的蹲姿,反觀阿爾緹妮斯,她笑聲吟吟,手指緊抵著他的眉心,連氣都沒喘一下。

這等情景,讓眾人大跌眼鏡,瞠目以對。

不要說他們不可思議了,就連當事人之一的卡魯伊也萬分驚愕,無論他如何使力,在她的手指下,就是無法立起身,屏住呼吸,他猛力向上頂去,卻仍是無法動彈,由於用力過猛,岔了口氣,漲紅了臉咳嗽不止。

她見狀,冷漠以對,手指一戳,直抵眉心,所指之處,已是紅淤一片,「如何,力大如牛的將軍,你還有話說嗎?」

咳嗽不止的他,無法說出一句話,壓下喉中的澀癢,又重新用儘力氣向上頂去,奈何她的手指似乎有魔力,壓製得他無法動彈。

侍衛們驚見,個個驚恐之極,大聲叫道,「將軍,用力!用力!」

他怒目掃射,表情猙獰,駭得他們立刻噤聲,抬目看向她,「我還沒用力呢?」

她回以一笑,卻冷冽如冰,「是嗎?」她篤定他絕對無法站起來,不過是在故作姿態罷了,因為人在下蹲的時候要起身,重心必會傾前,而她的手指頂住他的眉心,令他的頭無法前傾,用意就是迫使他無法傾身向前,讓重心向後,起身的力道也會偏離,即便他能舉起一頭牛,在現下這種情況,也是絕對無法站起來的。

和這種不懂得眾生平等的傢伙講道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她要給他一個永難忘記的教訓。

她神色一凜,更用力頂住他的眉心,讓他幾乎向後傾倒。

他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松下肩膀,呼出幾口氣,在深吸回來,然後猛力一頂,用力之猛,全身都已汗濕,汗滴入土,他卻依舊無法起身,再次使力,腳下一滑,頹然的一屁股坐倒在地,揚起了一陣塵土。

誰輸誰贏,立刻見分曉。

坐倒在地上的卡魯伊呆若木雞,灰眸獃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輸。

阿爾緹妮斯緩步走下石塊,對他的反應沒有一絲的同情,徑自端過剛才的器皿,遞了過去,「你、輸、了!」

她一字一字的說道,沒有喜悅,也沒有得意,反而臉色更為凝重。

他視線看向在那臟污腐臭的水和食物,一咬牙,大手奪過,直灌入嘴中。

「嘔!」食物還未入胃,他便都吐了出來,劇烈抖動著肩膀,那直竄入鼻的腐爛味道,令他無法吞咽下去。

「吐出來,也給我吃下去。」

他驚愕地看著她,猛地被她眼中的殺氣給震的忘記了嘔吐,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她恨不得殺了他。

為什麼!?他側目看向一旁面黃肌瘦,人不人,鬼不鬼的奴隸們,口中的腐澀的味道猶在,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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