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二、搶食

哎喲,真是快氣死她了!

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如此氣過,氣得她腹中內臟都痛了!

將手中裝滿花瓣的簸箕放在地上,她幾步過去,對著男人的小腿就開踹,「死木頭死木頭,不會說話就算了,連事也不做,你到底想怎樣?踢死你踢死你看你還敢不敢跟我裝傻——啊——」

「咚!」

她踹著男人小腿肚正罵得過癮,隨時原本一動不動的男人突然往後退了兩步,她遂不及防又踢了個空,直接撲栽在地上。而栽倒撞頭還不說,還把剛剛摘採好的一簸箕花瓣給撞翻了。撞翻簸箕也不說了,還因為路埂太窄,身子不受控制的滾到花地里——

看著滿地的花瓣,再看看被自己壓壞的花兒,章馥歡瞪著大眼,漂亮的美瞳中全是受驚的神色。

「啊——」

回過神來,她抱著頭揚天大叫,失控又抓狂。

她的花……

她辛辛苦苦栽種的花啊……

她呵護了整整一年才開的花啊……

而某個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發瘋的樣子,冰冷的眼眸中是深深的嫌棄。

「嗚嗚嗚嗚……」大叫過後,章馥歡捧著一株斷掉的『離別』,開始撕心裂肺的嚎哭,「我的『離別』……你們死得好慘……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啊……嗚嗚嗚……」

男人緊斂的冷眸,緊抿成直線的薄唇狠狠抽著,就跟看到怪物似的,隨即僵硬的轉身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但身後的女人哭聲一直沒斷過,而且哭得肝腸寸斷,偌大的峽谷全是她痛哭的回聲,仿若四周聳立的群山都要被她哭垮一般……

他是回了木屋,繼續在屋中的小床上合眼假寐,可也不知道為何,耳邊總有女人的哭聲在不斷的回蕩,像是在指控他多無情、多殘忍。

中午女人沒有回去用午飯,只聽門外下人在議論給他們小姐送飯去。

晚上女人也沒回來。

那個叫小安的男子氣呼呼的在門外同其他人說話,「這個人太可惡了,居然害死了小姐心愛的『離別』,小姐一整日都沒吃東西了,現在在地里摘采,說什麼也不願回來。」

另一個人很快附和道,「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就跟傻子一樣,除了吃喝別的事都不做。不做事就算了,還盡讓我們小姐生氣,真是太可惡了。哼!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們小姐救他,他能活到現在?」

小安也罵了起來,「就是,真不是個東西,我們小姐待他這麼好,他受傷的時候小姐還讓我們多照顧他呢,結果他傷好後就忘恩負義,看把我們小姐氣得,真是過分!早知道他是這麼個東西,當初真該勸小姐將他扔掉,今日也不會受他的氣了。」

另一人接著附和,「小姐就是心好所以才總是自己遭氣受,當初為了救他,我勸小姐不要去摘刺球子,她非不聽,結果被刺得滿手都是包。為了醫好她,小姐還去采蜂蜜,不僅差點從樹上摔下來,還差點被毒蜂蟄傷。這男人太不是個東西了,一點都不知道感激我們小姐。等過兩日張管家來的時候一定告訴張管家,讓他叫人把這人弄走。他要不走,就直接報官。」

小安哼道,「對,過兩日跟張管家說,讓他來把人弄走!」

門外的人一陣指罵了好久才散,而屋裡的男人早已沒了卧躺的心情,黑著臉坐在小床上,雙手緊握得指關節都泛著青白,粗舊厚實的衣褂也擋不住他渾身冷冽的氣息。滿屋子被暴戾籠罩著,彷如隨時會屋破人亡般。

而花地里,借著皎潔的月色,女人還蹲在地里摘著花瓣,壓抑的哭聲在夜色中凄楚可憐,連地里的蟲鳴聲似乎都被她哭聲驚到了,今晚異樣安靜。

摘完一簸箕,章馥歡準備將其放到路埂上。可就在她抬起頭時,路上多了一個龐大的身影,亦如早上的模樣一動不動,彷如他沒有離開過在這裡站了一整日。只是晚上的他同白日里似乎有些不同,許是光線不明的緣故,此時的他面無表情,俊臉白皙透徹,眉目之中也少了許多戾色,高大挺拔的身軀隱隱給人一種神祗降臨的錯覺。

月光下,她一張哭過的臉全部暴露在男人視線中。白皙的臉淚痕滿滿,沒了白日里的紅潤氣色,但多了一種嬌柔的美。紅腫的雙眼,並未變醜多少,反而在月光下,那眼眸中水光閃動,像兩顆晶瑩無比的寶珠。

他深沉的眼眸划過一絲異樣,似乎也沒想到還有人越哭越美的。

可章馥歡見到他出奇的沒有再大發雷霆,甚至罵聲都沒有一句,只是很快的將簸箕放到路埂上,然後轉身回了地里,繼續摘采著花瓣。

男人一直盯著月下她的背影,越發深沉。

女人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只是安靜的重複著摘採的動作,就在她把最後的花瓣摘采完後,轉身之時發現男人突然不見了。不止他不見了,就連她放在地上的幾隻裝滿花瓣的簸箕都不見了!

她猛然大駭,眸底的傷心還在呢,轉瞬間雙眸中熊熊烈火燃燒,拔腿就往住的地方跑——

她要把這死木頭劈成七八塊當柴燒!

可就在她跑進院子里時,突然剎住了腳,還燃燒的怒火的雙眸中頃刻間露出一抹驚訝。

只見那個怎麼都喊不動的男人此刻正彎著腰將簸箕里的花瓣往瓦罐子里倒,然後仔細的把罐子口密封好,最後還將密封完整的瓦罐擺放在牆角,跟她裝好的瓦罐排在一起。

他做得並不熟練,甚至動作僵硬笨拙還有點滑稽,一看就知道他以前不怎麼做這些瑣碎的事,特別是這樣細緻的活。而讓她最為驚訝的是這個男人居然知道這些花瓣有毒,他把花瓣倒入瓦罐的時候很小心翼翼,生怕花瓣會沾到肌膚一樣。

男人後腦勺就似長了眼一般,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吸了吸脖子,收回視線,然後轉身朝小路上走去了。

看著她壓根沒打算進屋的樣子,男人濃眉深鎖,眸光晦暗陰沉。

但他也沒跟著去,只是沉著臉回了自己住的房間。

翌日,外面沒聽到女人的聲音,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是那個叫小安的少年。

「哼!」將飯菜重重的放在桌上,小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很快離去了。

這一整日,女人都沒回來過,包括晚上。

第三天,他起的比其他人都早,甚至一直安靜的坐在小床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木屋的門總算傳來了響聲,依她的聽力,能清楚地辨別女人在房中更換衣物。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叫小安的少年在門外喚道,「小姐,早飯好了,需要我為你端進來嗎?」

女人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嗯。」

小安給隔壁的她送了飯菜進屋,很快又把飯菜送到他房裡,同昨日一樣重重的放碗,再恨恨的『哼』了一聲,然後走了。

男人沒看一眼飯菜,只是豎著耳朵聽著隔壁的動靜。又過了一會兒,女人出門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雙腳不受控制般,突然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兩日未見,四目相對,彼此都站著未動。

女人今日跟往日不同,往口口都喜愛一身白裙,像落在山谷中白色的蝴蝶,飛走在那片綠茵和花簇之中,異常醒目和迷人。今日的她換上了彩色的裙衫,發間還別著花色的發簪,即便氣色不那麼好,可卻多了一絲嫵媚和艷麗。

他眸底浮出一絲驚艷,可女人卻很快移開眸光,抬腳就往出谷的方向走去。

望著她疏離又冷漠的背影,他雙手暗握,眸光瞬間化為冷芒。

而章馥歡這一去,直到四五天後才回來——

比起離開時,她回來時的心情好了許多,跟下人們說話時又是喜笑顏開的模樣。

小安跟在她後面進了院子,好奇不已的問道,「小姐,你去見我們未來的姑爺了啊?」

章馥歡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我就是去偷偷看了幾眼,誰跟你說我要嫁給他了?」

小安厚著臉皮繼續纏著問,「小姐,你就跟我說說吧,那許公子到底長何模樣,你有沒有看上他啊?」

章馥歡搖晃著腦袋,故意吊他胃口,「我就是不說,哼。」

小安嘿嘿賊笑,「我知道了,小姐一定是看上許公子了!」語畢,他轉身就跑,還邊跑邊喊,「我們小姐要嫁人啦——我們快有姑爺啦——」

田地里做活的人紛紛抬起頭來,望著他飛奔的身影,一個個都忍不住笑。

章馥歡一頭黑線的瞪著他,想罵人可人都撒歡跑遠了。

她何時說過要嫁人了?

這次回鎮上,她向劉媒婆提一模一樣的要求,如果對方答應這門親事呢,就到谷里做活一年,這一年要是讓她滿意呢,一年後就成親。要是讓她不滿意呢,那就只能說有緣無分了。

其實吧,也不是她故意要為難對方,實在是她的家境跟尋常女子不同。要當她的夫婿,當然要了解並習慣她的生活,不但要習慣,還要理解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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