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遺失的愛 十五、平凡的一家三口

元雪琪一下子僵住,就跟被點了穴定住一般,不等抬頭,卻已經先濕了雙眼。

「娘……」晏驊掀開被子突然跳下床,激動的上前將她抱住,眼淚啪啪的往下直掉,「娘……對不起……我不是有意不理您的……」

眼前的一幕元雪琪想都不敢想,甚至已經做好打算被兒子記恨一輩子了,可誰知道兒子卻突然這樣……

她身子顫抖,眼裡的淚含著悔恨、和含著感動,她並不指望才六歲的孩子能理解她的所作所為,可兒子的懂事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手中的衣物滑落,她一下子將兒子抱到腿上,臉埋在他小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驊兒……是娘不好……是娘對不住你……是娘不好……」

母子相認,激動和喜悅無法形容。對元雪琪來說,能再抱著兒子,是她曾經渴望而不可及的事,身為人母,孩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孩子不在身邊的日子,她思念、心痛,那種心情比挖心割肺還痛苦難受。如今抱著日思夜想的孩子,那顆受損的心彷彿得到了治癒,滿滿的都是感恩、激動。

對晏驊來說,沒有哪個人的懷抱比親娘的更溫暖,從懂事以來,他天天盼著能尋到親娘。而今這一刻盼到了,他還有何不知足的?

他更加比任何人都驕傲,娘親比任何女人都美,娘親比任何女人都溫柔,就連娘親的懷抱都是如此溫暖……

抬起小腦袋,他眼淚汪汪的看著面前哭成了淚人的娘親,第一次像個孩童一樣用著撒嬌的語氣問道,「娘……以後你不要再離開驊兒了好不好?」

兒子眼中的渴望和哀求是那麼明顯,元雪琪更加動容,心裡一陣陣泛疼,抱著他小身子的手臂收得緊緊的,哽咽的快不成聲了,「娘不會再離開驊兒了……娘再也不離開了……」

有她親口承諾,晏驊冷酷的小臉突然露出一抹笑,那是一個六歲多孩子原本天真純善的笑容,滿滿的幸福溢於小臉。

抬起小手,他主動替元雪琪擦拭眼角,嘴裡還懂事的說道,「娘,別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元雪琪邊哭邊笑,趕緊自己擦拭起來。

雖然晏驊自懂事起就沒見過她,可母子倆在一起,卻並無半點生疏,血脈相連的親情並非時間能左右,那是人生來就有的情感……

比起某處的喧嚷,在這間小屋裡,一室的溫暖和幸福。這個從來不言笑的孩子哪怕在元雪琪懷中睡著,小臉上也是掛著幸福的笑。

翌日一早,其他三個孩子驚訝的看著眼前同時出現的母子,特別是晏驊拉著元雪琪笑得臉上就跟開了花似的,三個孩子張開的嘴巴足可以塞下一隻雞蛋了。

不是他們驚訝,而是他們認識晏驊以來,壓根就沒見他笑過。三個孩子擦了擦眼睛,都有些不適應。

倒是晏驊看到他們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話都開始結巴了,「那個……這個……哦,對了,寶兒、恆兒、蛇娃,這是我娘……」

三個孩子紛紛翻白眼,異口同聲道,「我們都知道,不用你說。」

晏驊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下意識的往元雪琪身邊靠。

瞧他那摸樣,竟和女人一般羞羞答答的,三個小傢伙面面相視,只覺得有點肉麻。都多大的人了,還以為自己是奶娃啊?

還是晏振傲最先恢複鎮定,朝元雪琪拱手道,「嬸嬸快請坐。」

元雪琪溫柔的看著幾個孩子,招呼道,「你們坐吧,我去準備早飯。」

看著她走遠,三個孩子趕緊朝晏驊靠攏。楚胤恆拿手肘撞著他,還挑上了眉,「晏驊,高興了吧?我猜啊你現在肯定美死了。」

晏驊臉都紅了。

晏振傲抱臂看著他,一本正經,「早就該這樣了,你看你現在多幸福。」

晏驊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他昨日是有些任性,要不是他們勸說,估計他還在慪氣呢。

蛇娃一臉羨慕,慢吞吞的道,「晏驊,你可真幸福。」

晏驊不解的望著他,「你不也一樣么?」他也見到他爹娘了,也很幸福啊。

蛇娃搖頭,嘆氣,「我爹昨晚在門外睡的。」

晏振傲斜睨了好兄弟一眼,「得了,你就別提義父了,他昨晚鬧了一晚上,害我差點沒睡著。」

蛇娃仰頭望天,一臉憂傷和無奈。他家的情況估計一輩子都好不了,誰讓他攤上這麼個爹呢。還指望著能有個大名,照他爹這德性,也不知道要猴年馬月去了……

晏子斌在床上躺了好幾日,這期間晏驊也去看過他,不過父子倆還沒說過一句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晏驊去的時候晏子斌都『睡著了』。

每次看到他裝睡的樣子,元雪琪在一旁都是又氣又恨。現在知道心虛、不敢見兒子了?以前做何去了?明明是他對不起兒子,還一副不願見兒子的摸樣,兒子天天來看他,他還端著架子,真是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喂他喝著葯,她一臉的不滿,替兒子報不平,「就沒見過你這麼無情的爹!驊兒來看你那是他有孝心,你居然視而不見。怎麼,是不是嫌驊兒礙你眼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讓驊兒別來了,我也不想再伺候你了,以後你就自己過吧,我把驊兒帶走就是。」

晏子斌差點被葯汁嗆死去過,「咳咳咳……」臉色本就極差的他此刻更加難看,瞪著她抱怨的臉,他咬牙怒道,「你敢!」

元雪琪不甘示弱,「那你就試試看我敢不敢!」將手中的葯碗放到床頭邊,她冷哼道,「這些草藥都是他們幾個孩子採回來的,你是沒看到他們幾個孩子多辛苦,起早貪黑的就為了給你採藥,還劈材做飯,你也不想想,他們到底是為了誰!」

晏子斌怔住,似是很驚訝,想到什麼,他突然冷臉問道,「怎麼讓他們做事?這裡都沒個做事的人嗎?」

元雪琪沒好氣,「這裡是醫谷,可不是外頭,別把你做事的那套用在這裡!人家伍師父不嫌棄驊兒收他為徒,已經是咱們驊兒的福氣了,難不成你還想讓伍師父給咱們做事?你這個當爹的不盡責,連兒子都教不好,你看看人家伍師父,把咱們驊兒教得多懂事。人家伍師父對咱們一家算得上恩重如山了,你卻還在這裡抱怨,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晏子斌臉黑,立馬辯駁,「我何時抱怨了?」

元雪琪瞪著他,「你是沒當伍師父的面說出口,可你都把話寫在臉上的!要不要我打盆水來給你照照,看看你這不友善的面?」

晏子斌臉色又黑變紅,被她訓得無法再反駁。他哪是不友善,只是覺得受他們恩情,他心裡尷尬。

他是真沒想到谷醫的弟子會收他的兒子為徒。當初賢王提條件的時候,他一度的以為賢王要軟禁驊兒,甚至會對驊兒不利。哪知道事情最終是這樣的結果,現在面對醫谷的人,他就算臉皮再厚,也倍感慚愧。

他一直以來都把權勢看得極重,甚至自大的以為只要自己做了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如今回頭一看,那些權勢熏心的日子是多麼的諷刺和可笑。

盛極一時,卻敗了一世……

見元雪琪要離開,他趕忙抓住她手腕。

元雪琪冷聲道,「不想跟你說話,我想出去透透氣!」

晏子斌沒鬆手,這些日子被她嫌棄,似乎都成習慣了,在她面前,他哪裡還拿得出架子?「行了,我知錯了。大不了驊兒再來的時候我不裝就是了。」

元雪琪鄙夷,「我看你還是繼續裝好了,就你這樣,驊兒見了你也不敢多言。」

晏子斌皺眉,冷硬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揪心,「那我該如何做?」

元雪琪哼了一聲,重新端起葯碗,繼續喂他,「你啊,還是老老實實的養病吧,不要辜負了大家一片苦心。」

就他這身子,能指望他做何?他老實點,大家也自在點,他若是不安分,說不定還會給人添亂。

自從被元雪琪訓過後,晏子斌也不敢再故作冷漠了。

晚上晏驊送飯菜到他房裡,看到他突然坐在床上,小傢伙沒心理準備,愣愣的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該出去還是該進去。那雙眼仁兒充滿了戒備和小心翼翼,就連托著食盤的雙手都下意識的輕顫著。

若說嚴厲,晏子斌那還真是當之無愧的『嚴父』。當然,除了『嚴厲』以外,也沒其他詞能形容他。至少在晏驊心中,這個爹就是這般。

他怕晏子斌,這無需置疑。他還記得離開京城之前鼓起最大的勇氣同這個嚴厲的父皇爭吵,結果晏子斌一句話讓他心寒至極、甚至頭也不回的選擇了離開。

此刻再見到他,晏驊小腦袋裡只有一個片段、一句冷血無情的話,他的父皇鐵青著臉對他低吼,「你走!走了以後就別再回來,朕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這種氣話對一個大人來說尚能從容應對,可對一個孩子來說,無疑是驚雷般的打擊。內心的傷痛和不甘讓他決然離開京城、一心尋母。

那一別之後他們父子就再沒見過……

作為一個孩子,心裡能裝下多少仇恨?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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