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遺失的愛 二、把我丟下就是為了這

將熬好的葯端到房裡,見晏子斌閉著雙眼,聽他喘息有些急,元雪琪知道他並未睡著,遂端著葯碗走到床頭。

「把葯喝了吧。」她面無表情的開口,並將葯碗放低,只要他抬抬頭就能夠著。

誰知晏子斌突然抬手,眼都未睜的將葯碗推開。

「啊!」

「嘭!」

伴隨著元雪琪驚呼聲,盛著葯汁的碗碎在了地上,葯汁一半灑在被褥上、一半灑在地上,頃刻間整個屋子都是苦臭的味道。

而元雪琪則是捂著被燙著的左手,瞪著他的眸光充滿了怨怒,紅腫的眼眶裡再次蓄滿了晶瑩。果然,這個男人不管何時都是這般德性,冷傲得難以伺候。

可如今的她再不是那個對他唯唯若若的女人了,休想讓她再腆著臉去討好他!

「晏子斌,我不管你記得還是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我警告你,在樂河谷最好收起你那高傲的嘴臉,別以為這裡的人都是你的奴才。你若再擺出這幅不可一世的姿態,那我這就去同村長說,讓他派人將你攆出樂河谷!」

冷冷的警告完,她轉身欲跑出去。她也是犯傻才會讓他住在這裡,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嘭——」

就在她剛跑到門口時,身後突然傳來巨響,緊接著是『噗』的一聲,然後是沉悶的呻吟。

元雪琪猛的停住,轉身一看,驚得她險些慘叫,一瞬間臉都被嚇白了。

只見晏子斌跌落在床下,修長的身子正壓著那些被他打翻的葯汁上,地上有一口殷紅的血水,狼狽的他蜷縮在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心口處,那張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此刻死白如灰,面容顯得又痛苦又猙獰。

她還是跑了回去,蹲在他身旁欲將他攙扶起來。

晏子斌也沒拒絕她的碰觸,同時吃力的配合著她從地上坐起、再慢慢的坐回床上。

整個過程看似簡單,實則元雪琪都快哭了,一半是被他嚇的,一半是被他累的。也是這一肢體接觸,她才感覺到他傷得是真嚴重,或許是她無法想像的嚴重。

看著他慘白的臉,上面溢滿了豆大的細汗,她咬了咬唇,然後冷冷的開口,「不想我把你扔出去你就給我好好躺著!還有一碗葯,我這就去端來。」

語畢,她轉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晏子斌無力的軟癱在床上,儘管捂著胸口的他依舊很痛苦,可冷硬的薄唇卻突然揚起一抹弧度。

他從來不知道這女人如此凶,還以為她當真是沒有脾氣的。

他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賢王之前說他還能活兩年,可是,他自廢功力,如今怕是一年都難撐下去……

聽她無情的說要攆他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害怕……

如今的他一定很狼狽、很難看、很讓人不屑吧?他也不想留在這裡、更不想她看到自己凄慘無比的樣子。可一想到她要攆他走,他心口就疼,好似被利器剜著。

他想留下,留在這裡……臨死前能看著她……

如今的他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日子,更不會再有那一身耀眼的光華,他命不久矣他很是清楚,若遇見她是老天對他最後的安排,他願意放下身段……留在她身邊。

當元雪琪將另一碗葯汁再端進房的時候,晏子斌這一次比上次要安分得多。只不過他自己服藥似乎很困難,抬了好幾次手都沒抬起來。元雪琪磨著牙不想同他說話,剛剛把葯碗打翻就有力氣、現在要自己端葯就成了廢人,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也對,他曾經那麼高貴,一切都有人服侍,他這種從小就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皇子怎麼可能會自己做事?

看著他寧願把自己當廢物也不願自己喝葯,她也不好點破他的小心思,秉著憐憫的心她坐到床頭邊,手臂穿過他脖子將他腦袋抬了抬,然後將葯碗送到他乾涸的唇邊。

要說晏子斌裝柔弱,也不全是。剛剛跌下床,他因為激動而加劇了心跳,這會兒胸膛里抽痛著,他還真不敢使力。

看著她冷冰冰的臉,他眸光垂下,落在那又黑又臭的葯汁上,那熱氣騰騰的葯汁似乎將熱氣渡到他眼眶中,讓他眼窩裡也變得迷濛起來。

端著碗的小手,還是那麼纖細,可膚色卻不像曾經那般白皙,扣著碗沿的拇指關節顯得粗糙,同她現在布衣的摸樣讓他心驚之外還有著形容不出的難受。如今的她除了五官模子外,不論是她的穿著、還是打扮,都是一副地地道道農家婦人的摸樣,頭上還包著帕子,土得讓人難以直視。

他知道,她變成今日這般摸樣,都是因為他。如果她沒有嫁給他,而是嫁給其他王孫公子,恐怕她不會在此受這樣的折磨。

「涼了我才端來的,趕緊喝了,我還有事要做!」見他沉默不語,元雪琪冷聲催促道,語氣里盡顯不耐。

「……」晏子斌咽了咽口水,這才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葯碗里。他感覺得到她用了很大得力才撐著她,也沒磨蹭下去,閉著眼銜住碗咕嚕咕嚕將葯汁盡數喝下。

待碗中一空,元雪琪突然起身,同時將穿過他脖子的手臂抽出,然後將空碗放桌上,開始沉默的打掃起房間來。就因為他之前的折騰,本來還算乾淨的屋子被弄得髒兮兮、臭烘烘的,她也不是嫌棄,只是有些火大。

他要再把房間弄髒弄亂,就把他扔後面豬圈裡去!

對她表現出來的怨恨,晏子斌不是沒看到,若換做以前,他指不定就發怒了,從來都是他給人臉色看,何時看過別人的臉色。可此刻女人氣呼呼的摸樣,隱隱的還能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莫名的,他只覺得好笑。

這女人是真的變了!

她不再對自己唯唯若若、小心翼翼了,那鼓鼓的腮幫子看著讓他心生愉悅,甚至有想笑出聲的衝動。他發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摸樣,不再是那副為夫是從的賢淑摸樣,而是像一個受了委屈卻又不甘心的小媳婦兒。

「咳咳……咳咳……」因為憋笑讓他胸口悶痛,最終忍不住咳嗽起來。

元雪琪抬頭,但只是冷眼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忙活著打掃房間。

直到房間收拾整潔,她才離開,而且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房門未關,看著空空的門口,晏子斌許久都收不回視線,蒼白而冷硬的臉再沒了愉悅的心情。這個女人應該是極其討厭……不,應該是極其恨他的!

從她的眼神里他就能看出,她恨他,恨到不願意再多看一眼。

回想起今日和往昔的區別,他沉痛的閉上了雙眼,將那一池水霧掩住,不讓自己被這一刻的脆弱打敗。

曾經的她傾國傾城、溫婉賢淑,嫁他為妃後,她一直恪守本分、對他、對母后、對所有人都小心翼翼、顫顫驚驚,生怕自己做錯了事被人詬病、嫌棄。那時的他也從未將她放在眼中,只覺得她就是自己身邊一個女人罷了,一個服侍自己的女人。

所以他從未珍惜過同她相處的時光,哪怕只是一刻也沒有。

而她也從未道過一句不是,甚至連一個委屈的表情都未在他面前顯露出來。她就那麼默默的陪在他身邊,服侍他、為他打理後院、為他傳宗接代……就算他身子有恙、無法再同她行房,她也一樣默默的忍受著,從不抱怨一句。

那時的他依舊沒將她放在心中。他覺得自己已經身殘了,既然她都未有意見,那也就這麼辦吧,反正他也無法再碰女人,多一個她少一個她又如何?

是何時起這個女人住進了他心中?

是從她離開京城以後……

回到府里,四下冷靜,總有丫鬟僕從無數,可在他眼中,他突然覺得這些人太虛假了,不論他們服侍得多麼周到體貼,可遠不及她一分。

卧房裡,再也沒有那個美麗的身影,再無人為他留燈、等候他深夜回府。

他的生活並未改變,可突然間,他心裡覺得好空,就像是少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般,午夜之時他甚至會突然從睡夢中睜開雙眼,下意識去摸身旁的位置,可那裡再也感覺不到溫暖,一直都是冰冰涼涼的……

他也問過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她。

可高傲的他卻一直不願意接受那樣的答案。他晏子斌不是普通男人,為何要為一個女人動心?更何況他已經無法碰女人,就算她留在身邊又能如何?

他一直都違心的告訴自己他不會愛上任何女人,也一直逼著自己不再去想這麼一個背棄他的女人……

可是,在幽冥谷跳崖的那一瞬間,他腦中卻突然顯出她的身影,她閨秀婉約的身姿、傾城絕色的容顏……

那一刻他跳崖的決心有多深,他心裡的懊悔就有多深。他這一生已經到盡頭,唯一的遺憾就是在死之前未能再見她一眼……

如今九死一生,他真的沒想到還能再同她重逢。

喂晏子斌服藥以後,元雪琪就再沒出現在他房中。把房間收拾好後,她就去了村東頭阿喜嫂家,老鄔給阿喜嫂的孩子送了葯以後,孩子高熱的情況已經抑制了。去阿喜嫂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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