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口,只剩南宮司痕一人在等候。
裡面一直都很安靜,他也不知道自家岳母大人的情況如何了,只能耐著性子等自己的女人出來。
這一等,等了近一個時辰,房門總算打開了。
先出來的是祁老,他低頭喚了一聲,「師父。」
老頭子捋著白鬍點了點頭,「嗯。」
南宮司痕擰著濃眉問道,「師父,我岳母大人傷勢如何?」
老頭子搖著頭往外走,「沒事了,放心吧。」
南宮司痕凝望看著房內,總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望妻石了,才看到自己女人出來,而且神色落寞,不管是精神還是氣色都極為不好。
他幾步上前將人打橫抱了起來,看著她疲憊又難過的神色,低沉問道,「既然沒事了,也不要太難過,也得注意自己身子。」
她熬夜不說,還緊張了一晚上,現在日上三竿都還未休息,他能不緊張?畢竟她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羅魅悶悶的『嗯』了一聲,把頭靠在他頸窩裡。
南宮司痕看了一眼房內,床簾下能看到安一蒙的黑靴。儘管知道自家岳母大人脫離了危險,但他還是問道,「岳母大人可是睡過去了?」
羅魅低聲回道,「不是,安將軍怕她療傷時受不住疼痛,所以點了娘的穴道,她現在還在暈睡中。」
南宮司痕再問了一句,「確定沒大礙了?」
羅魅點了點頭,「還好師兄及時送回來,沒有造成失血過多的情況。現在傷口雖止住了血,不過要想痊癒,恐怕還要些時日。」
南宮司痕低頭在她額頭上啄了啄,「我帶你回去休息,你需要好好睡一覺。」
羅魅揪心的看向房內,「可我娘……」娘還未醒……
南宮司痕沉了沉臉,「你若休息不好,如何能照顧她?你若不聽話,傷得是自己,對她一點益處都沒有。難道你想等她身子好了而你卻病倒?」
羅魅低下頭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南宮司痕抬腳就往外走,「這裡有你師父和師兄,還有安將軍,岳母大人不會有事的。等你休息夠了,我再帶你過來。你若把自己身子折騰出問題,我就不讓你再出府!」
對她,必須要實施嚴厲看管,否則出了任何問題,他哭都沒地方!
要說累,其實羅魅早就疲憊不堪了。一晚上神經綳著,之前給自家母親敷藥療傷又揪著心,這會兒確定母親沒有性命之危後,窩在熟悉的懷抱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兩隻眼皮就跟打架似的,恨不得拿兩根牙籤撐著。
本想等回府再休息,可抵不住困意,剛走出祁老的別院她就在南宮司痕懷抱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見狀,南宮司痕突然改變了注意,讓丫鬟快速收拾好一間空房,帶著她臨時在此處住下。
天以入秋,儘管氣候涼爽,可他也擔心她受涼。熬夜一晚,她身子散發著涼氣,摸著哪裡似乎都是冰涼的。被褥蓋在他們身上,他依然將她摟在懷中讓她汲取著自己身上的溫暖入睡。
她是睡著了,可她肚子里的小傢伙卻不肯休息,手掌摸著她凸顯的肚子,感受著小傢伙時不時戳他一下,本來他也有困意,可陪著孩子玩耍,這種無法形容的樂趣卻讓他的一時無眠。
四個多月的身子,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經知道動了。每天用手掌同他接觸,彷如孩子就在他手心之中,那種奇妙的感覺他真是形容不出來,欣喜、感動、緊張、期盼……想著孩子在她肚子里調皮,他一顆剛硬的心都快被他軟化完了。
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長得像他還是像她?每一日撫摸著她的肚子,他心裡期盼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而另一邊,羅淮秀蘇醒過後,剛一動就齜牙咧嘴的倒抽冷氣,「撕……」
安一蒙坐在床邊背靠著床頭,閉著的雙眼猛然睜開,下意識的朝她看去,「醒了?」
羅淮秀點了點頭,咬著牙問道,「你是不是一夜未睡?還不快回去休息……嘶……」背上的傷雖然經過治療,可依然火辣辣的疼。
安一蒙低下頭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高熱之後這才回她,「要回去也要等你好些了才行。我身子不礙事,撐得住。」
羅淮秀皺著眉頭,此刻臉都是扭曲的,想抬手都不行,一扯到傷口就痛得鑽心,只能這麼偏頭同他說話,「老安,你先回去休息,我沒事了。」
安一蒙突然起身走向外面,羅淮秀以為他聽話走了。可沒多久,就見他返了回來,而且手裡還端著一隻腕,碗里散發著苦臭的藥味。
重新坐上床,安一蒙拿勺子舀了一勺藥汁,還在唇上蘸了一下這才送到她嘴邊,低沉說道,「這是祁老親自配的葯,早就熬好了在廚房溫著,他說你醒來就要服下,否則容易高熱。」
羅淮秀抬眼看著他,明明還未服藥,可她突然覺得傷口似乎不那麼疼了。他說話還算精神,可也掩飾不了他臉上的疲色,不用說她也知道他們一定為她的事擔心了、著急了。
她張開嘴,將那一勺藥咽入嘴裡,接近著第二勺、第三勺……
直到一碗葯全進了肚子,安一蒙這才把碗放到桌子上,回來又坐回遠處,用指腹颳了刮她的嘴角,替她擦去殘留的葯汁,並低聲問道,「可是很疼?」
羅淮秀搖頭,「還好。」
安一蒙臉色微微一沉,「疼就叫出來,我又不會笑話你。」
他知道她要強,可不知道她如此要強,從剛開始到現在,就沒聽她大呼大叫過,那麼深那麼長的傷口,他一個男人看著都為之心顫,可她卻死咬著牙一直忍著。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想起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少受些痛苦。
現在醒了,她還是這個樣子,對他叫聲疼,他也能知道她的感受。
羅淮秀還是咬著牙搖頭,「真不疼……比之前好多了……」
要不是她受了傷,安一蒙都想同她翻臉,「你這倔脾氣真要好好改改!」
見他突然變臉,羅淮秀不解,「我……我怎麼惹到你了?」
安一蒙想都沒想的回了她一句,「我倒寧願你惹到我了!」
羅淮秀抽了抽嘴角,只覺得額頭上有許多黑線。這是沒休息好造成的?
兩個人突然都沒說話了,原本很溫馨美好的氣氛突然有點僵冷。羅淮秀斜眼瞅著他冷臉,還是沒想明白他幹嘛突然鬧脾氣。
心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人估計是嫌她不夠謹慎給他添了亂讓他擔了心吧?
「老安?」
「嗯?」安一蒙板著臉,可對她也是有喚必應,且眼裡還有絲緊張。
「你把頭低下來。」羅淮秀壓低聲音道。
「做何?」安一蒙睨著她,「要是疼你就說,我讓祁老想想辦法。」
「不是……你把頭低點唄。」
「你到底想做何?」安一蒙有些不耐。都受傷了還這麼不老實,真想狠狠罵她幾句。
「你這樣我親不到。」羅淮秀白眼。她想主動點這人居然不領情,福利都不要了!
「……」安一蒙怔了一下,隨即拉長了臉訓道,「誰稀罕你親了?受傷就給我好好養傷,再如此不正經別怪我狠心!」
羅淮秀一下子冷了臉,沒想到自己主動示好想哄他卻遭他嫌棄,彷如一盆冷水潑下把她的熱情全都澆滅了。
她咬著牙,閉上眼開始保持沉默,但耳邊卻突然聽到他略帶彆扭的聲音,「知道自己錯了?想彌補我擔心了一晚上?那就給我好好養傷,等痊癒了過後再好好彌補我!」
羅淮秀眼皮顫了顫,但最終還是沒睜開眼去看他,只是悶聲悶氣的應了一個字,「嗯。」
這不解風情的男人!
許久都不見他離開,羅淮秀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說她倔,他自己不也一樣么?
她偷偷睜開眼,自己成『大』字型,把床都占玩了……
「老安。」
「嗯?」安一蒙擰眉盯著她,不知道她又想做何。
「幫我翻個身行不?我想側著睡。」
「你給我好好趴著,別動來動去!」安一蒙有些惱。
「我這樣趴著不行啊!」羅淮秀齜牙咧嘴,一臉痛苦,「趴一會兒還好,趴久了胸疼!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壓變形?」
「……」安一蒙差點吐血。她倒是真敢說!
本來不想搭理她,可一想到她說的那樣,他板著臉起身,還是小心翼翼的去挪動她的身子。
「嘶……」羅淮秀又忍不住悶哼。好在她是生孩子疼過的人,雖然這傷不容小瞧,可還是沒當初生孩子痛,所以她還能承受。
待將她側身置好,床立馬就多了一半的空位。
羅淮秀這才又開口,「你也別回去了,累了就在這裡睡吧。」
安一蒙想都沒想拒絕,「我不累。」
羅淮秀不滿的白了他一眼,「陪我睡覺都不行嗎?你可是嫌棄我了?」
安一蒙拉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