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除非把她肚子弄大

火堆邊,一老一少忙活著,老頭子負責調製葯羹,年輕男子負責生火,滿滿一罐子藥水要不間斷的熬,直到成一碗粥才可以,而且還不能用大火,必須用小火慢慢煲著。一老一少配合著做事,熟練而又有默契,不同平日大呼小叫的摸樣,此刻都很認真專註。

「唉……」安翼坐在地上,添著柴火,不知不覺開始嘆氣。

「人未醒的時候你要死不活,人醒了你也要死不活,不知道你想做何?」老頭子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一臉的嫌棄,「年輕人真是難伺候!」

「你什麼都不懂。」安翼瞥了他一眼,再次揚天嘆氣,「人雖然醒了,可是還是那副樣子,跟睡著的時候有何區別?她把我兒子打沒了我都沒恨她,我不過就是招惹了幾個女人,她就把我恨到骨子裡去了,再說,我也沒碰那些女人啊,就是覺得好玩,跟她們賞個花、看個月而已。」

祁老挑了挑眉,「有那麼多女人,你能坐懷不亂?」

安翼一聽,撩起衣袖,給他看自己身上的紅疹,「我倒是想亂啊,可你看看這些東西,真快折磨死我了!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一碰那些花花草草就長這些東西,那些女人也是,好端端的幹嘛要塗脂抹粉,搞得一身臭兮兮的,我就只能看著,碰一下都不行。」末了,他有些帶恨的瞪著祁老,「我說你這老頭,知道我長這些,好歹你也給我治治啊!」

祁老冷哼,「你這病沒得治,今天治好了,明天還得複發,反正每天都要上山採藥,有何可治的,不過是浪費老夫的葯罷了。」

安翼臉黑,「你!」這混蛋老頭兒,原來不是他不給治,而是故意如此的!

祁老見他變臉,也不甘示弱,「看你一副風流樣,難怪那丫頭寧願死都不願跟你在一起。」

安翼差點跳起來,回頭偷瞄了一眼屋內,然後指著他咬牙切齒警告道,「你再胡說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祁老冷哼,懶得再跟他說話,繼續專心的搗鼓罐里的藥水。

安翼也沉默起來,面對著火光他眸底都依然晦暗深沉。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她醒了,可是還是那個樣子,除了雙眼睜著,其他什麼都不變。天知道他有多惱火,看她那樣子,真想把她掐死了然後自己再自盡,省得彼此過得如此難受。

這日子生不如死,真不是人過的!

當端著葯羹走進小茅屋內,看著女人手臂垂在床沿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兒般躺在床上,那雙原本的大眼睛雖然睜著,卻毫不光澤,眼底全是死一般的氣息。

他心口悶痛著,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咬著牙走過去,坐上床後單手將她撈起來像之前服侍她那般讓她依偎在自己胸膛口。

「把葯喝了。」他在她耳邊低聲哄道。

可懷裡的人依然紋絲不動,睜著的大眼睛似乎忘了要眨,只能聞到她淺緩的呼吸聲。

「把葯喝了!」他語氣稍硬,帶著逼她的意思,「是不是還想我嘴對嘴喂你?」

可回應他的還是無聲。

見狀,他也不再同她說話,將碗里粥一般的葯羹吞進自己嘴裡,然後對著她嘴覆去。他就不信了,她能比他倔?

雖說他氣勢洶洶,可真要把葯渡到她嘴裡,他還是不知不覺的溫柔起來,那葯不止苦在嘴裡,也苦在他心裡,這幾個月來他似乎都習慣了這樣的苦味。抬著她下巴,他輕合雙眼,也只有此刻,他才能感覺到她的溫度。

好在她並沒有掙扎,那些葯羹都入了她喉嚨被她咽了下去,可他依然不舍放開她,越發深入糾纏著她沒有反應的舌頭。想要她回應,哪怕只是一點點回應也好……

突然間,嘴裡嘗到一絲鹹味,他先是一怔,隨即睜開眼,入目的是她臉頰上兩行清淚。

他心口一緊,立馬將她放開,抬起手替她擦拭起來。可她只是掉淚,雙眼還是無神沒有光澤,他喉結滾了一下,突然將她緊緊抱著,腦袋埋進她頸項里,「你別只顧著哭好不好?該哭的是我!我都等了你半年多了,你好歹跟我說句話啊!」似是怕她鬧騰,他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話,彷彿要把這幾個月來想說的話一次性說完,「墨冥汐,你聽清楚了,我不能沒有你,所以你不能再做傻事,我不跟別的女人好了,再也不了,以後只跟你好,只跟你過日子,那些花花草草我都不招惹了。孩子沒了不要緊,我們還會再有,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們現在就可以生。你相信我,我跟那些女人都沒有什麼的,我連她們手指頭都沒碰過,真的手指頭都沒碰過,我要說謊,我不得好死!」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可懷裡硬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沒再說話,也沒抬頭看她,真是看她一次心就痛一次。他都知道錯了,還要如何折磨他?

本以為人醒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現實卻給了安翼很重一記悶棍,她的不理不睬還不如昏睡呢,至少昏睡的她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很狼狽、難堪……

下午,他一個人去了山谷里採藥。祁老端著一隻簸箕坐在床邊,一邊漫不經心的挑揀簸箕晒乾的藥草,一邊守著床上的丫頭。

他也是個怕悶的,沒人同他說話他就渾身不自在,所以也不管床上的丫頭有沒有反應,他都不斷的念叨著,「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讓人頭疼。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你們折騰,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們兩個的。要不是你們,我現在都在徒弟女婿那裡享清福了,才不會受那個小子的氣呢。」

他抬了抬眼,見她依然閉著眼,嘆了口氣,「你們兩個真是害苦了我這把老骨頭啊!你說你們要尋死找別的地方不好,為何都要從那裡跳呢?我本來想嚇嚇我那悶葫蘆徒弟的,結果沒把她嚇到,反而被你嚇到了。安小子也是個缺心眼的,跟著你跳差點把我這把老骨頭砸死。差點砸死我不說,自己都快死了還抓著我不放,非讓我救你。為了你們兩個,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本來白白胖胖的,現在被你們折騰得骨頭都快散了,你看我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他低下頭繼續把簸箕里不能要的草藥挑出去,悶聲悶氣的道,「早知道你這麼想死,我當初真該挖坑把你們兩個埋了,讓你們去地下做一對苦命鴛鴦,也省得我一把年紀還跟著你們遭罪。」

「老……人……家……」

「哼!」祁老抬起頭,瞪著她,「你還知道說話啊?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我……」木床上,墨冥汐睜開了眼,乾涸的唇瓣動著,但卻是泣不成聲。

「好了,能說話就成,別一醒來就哭哭啼啼的,活似我命不久矣般。」祁老沒好氣的斥道。

「老人家……謝謝……」她知道是他救了她,一直都知道。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樣子,眼前古稀的老人一頭白髮,儘管眉胡也都白透了,可言語時中氣十足,很是精神。他看著嚴厲,但五官溫和慈祥,一看就是個心地很好的老人。

「唉!」聽到她泣不成聲的感激聲,祁老非但沒覺得開心,反而沉沉的嘆了口氣,「既然知道我救你們不易,以後就莫要再做傻事,人啊,哪有不遇坎的?可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這天下豈不是屍橫遍地了?」

「我……」墨冥汐雙手撐在兩側,試圖慢慢起身。可試了好幾次,她都沒能如願,咬著唇的她只能以淚洗面,痛苦的看著自己的雙腿。她沒了內力,甚至連腿都動不了……

「丫頭,躺著別動!」祁老伸手將她肩膀按了下去。

「老人家……我……我現在成了……成了廢人了……」墨冥汐泣不成聲。

「哎呦,這多大的事啊?」祁老嗔怪道,「又不是沒得救,你著什麼急啊?誰讓你一直昏睡著,我想替你治也不行啊!」他朝門外看了看,突然壓低了聲音,「丫頭,不用難過的,不是還有那混蛋小子么?我跟你說,反正那小子在乎你,你以後就使勁的折磨他,往死里折磨,折磨得他不成人形。他要是受不了折磨了,你再拉著他一起去死,等做了一對鬼鴛鴦,繼續折磨他,折磨到他做鬼都難受。如此一來,也算替我出了口氣,不枉我救你一場。」

「……」墨冥汐愣愣的看著他,第一次聽到如此安慰人的話。

祁老端著簸箕起身,還不忘回頭對她嚴肅提醒,「記得啊,等那小子回來後,你一定要狠狠折磨他替我出氣,要不然我可不幫你治腿傷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雖年邁蒼老,但骨健挺拔,回想著他說的那些話,墨冥汐顫抖的哭著,心裡五味雜全,說不出的感激,說不出的難受……

眼看著天黑,某個男人風風火火的衝進小茅屋內,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然後又跑了出去。沒多久,他端著一碗葯又返了回來。

如往常一樣,他先把人抱起靠在自己胸膛上,然後自己含著葯去喂她。可就在他剛把碗放在唇邊時,突然葯碗上多了一隻手,他猛的一怔,傻眼般的看著那隻蒼白的小手把葯碗移到她嘴邊。

她喝得很慢,甚至有些吃力,沒咽一口都會皺起眉頭。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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