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團聚

這一家三口自殺的消息讓他很難相信,可這黃帛上一字一字都是出於南宮翰義之手,還加蓋了璽印,他甚至在聖旨上也道明了要追隨曹貴妃和琇陽王而去的決心……

事實都清楚的擺在眼前,讓人如何懷疑?

顫抖的捏著黃帛聖旨,安一蒙只覺腦子裡時而複雜、時而空白。多年的君臣關係,隨著時間沉澱,他們之間非但沒有一絲默契,甚至連最基本的尊重、道義、信任都沒有。二十幾年來,他們之間只有猜忌、提防、謹慎……

他承認,他恨極了南宮翰義。恨他的野心和貪婪、恨他的虛偽和假仁假義。他安一蒙入朝為官這麼多年,為他南宮家族鎮叛亂、平四方,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他南宮翰義卻逼得他養子回不了京,甚至還想動他的女人和親生骨肉。

如此無情無義的君王,他難道不該恨?

他斂住內心的複雜,面無表情的將聖旨交還給那名太監,目光看著前面虛空的地方,他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將軍?」對他的反應,太監很不解。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其他人也下意識的抬起頭,目送著他僵硬緩慢的離開。

今夜風很大,哪怕穿著厚重的盔甲彷如都抵擋不住風裡暗藏的冷意。

獨自走在出宮的路上,安一蒙只覺得雙腳很重,每一步賣出去似乎都那麼艱難。

宮裡他已經打聽完了,問過的人都說沒見到羅淮秀入宮。

但是老穆親口說的,是曹貴妃的人來接走她的。而今,那一家三口已死,就連曹貴妃宮殿里的人都被南宮翰義發瘋殺完了。那他的女人到底在哪裡……

多年前,他也是如此痛心和絕望,遠征歸來,等待他的不是那熟悉的噓寒問暖的聲音,而是一塊冷冰冰的牌位……他連妻子最後一眼都未能見著。

而今,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再次嘗受那種心哀徹骨的滋味……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女人,還有她腹中未見天日的孩子。

「老爺!」他剛走出宮門,突然聽到老穆的聲音,他下意識扭頭,只見老穆急匆匆的跑過來,安府的馬車還在那裡,也不知道他在宮門口等了多久。

「何事?」他低聲開口,盡量掩飾著喉嚨里的哽咽和沙啞。

「老爺,蔚卿王和王妃回來了!」老穆一臉喜色。

「嗯?」安一蒙微微一怔,還有些反應過來。月色下,他幽沉渾濁的目光逐漸清明銳利,突然一把抓住老穆的肩頭,「什麼?你再說一次,他們回來了?」

「是啊,老爺,王爺王妃傍晚的時候回來的。」老穆笑著點頭。

安一蒙斂緊目光,趕忙朝馬車跨步而去。

「老爺……小的還沒說完呢……」老穆追了上去,再次爆出驚喜的消息,「老爺,夫人沒在宮裡,在蔚卿王府……」

「什麼?!」安一蒙上馬車的動作一停,驚喜不已的回頭看他。

「王爺和王妃並未到我們府上,只是派人到我們府上傳了話,說夫人被他們接回去了。」

他話音剛落,安一蒙已經入了馬車,並急不可耐的朝他道,「快去蔚卿王府!」

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突來的消息讓他激動得雙手都止不住顫抖。昏暗的馬車裡,他雙眼閃著水光,就連呼吸似乎都帶著哽咽。

他們總算回來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女人沒事……

外出幾月,一回來羅魅也顧不得府里的事,從把自家母親從宮裡帶回來後她就一直守在床頭邊。看著暈睡中的母親,她幾個月的思念全都化成了深深的自責。

儘管孩子沒事,可母親卻承受了太大的壓力,因為過度緊張才導致她此刻暈迷不醒。這些,都是他們造成的……

「岳母大人沒事就好。」看著她不言不語的樣子,就差抱著羅淮秀哭一場了,南宮司痕心裡極其不舒服,上前將她從床頭邊拉了起來。

不是他要利用自己的岳母,要怪就怪他這岳母同安一蒙之間的關係。換做其他安一蒙在乎的人,他同樣會利用……

只有這樣,在南宮翰義死後,安一蒙才不會同他為敵!

他的目的是除掉南宮翰義,當然,他也可以選擇正面叛亂,可那樣的傷亡太大,即便他勝了也得不到多少益處。安一蒙身為鎮國將軍,他若正面對付南宮翰義,他們之間只會變成仇人。而她們母女倆參雜在其中,往後的日子又該如何度過?

看著自家女人那一臉的自責和心傷,南宮司痕沉著臉將她摟在懷中,「她會理解我們的,等她醒來為夫親自向她解釋清楚。」

羅魅反手抱著他,她心裡也沒怨,只是心疼自己母親的處境和不易,「我沒事,就是有些後怕而已。」

雖然他們做足了準備,可想到南宮翰義舉刀刺向母親的那一刻,她想起一次心悸一次。她們母女所受的為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沒有哪一次比得上這次驚心動魄,直讓她多年的鎮定從容都崩潰了。

「咳咳咳……」就在夫妻倆剛抱上,床上突然傳來重咳聲,接著是調侃的笑聲,「我說你們小兩口要不要這樣?在外面那麼久二人世界還沒過夠?還跑我床邊秀恩愛,你們還能再過分點么?」

「娘!」羅魅顧不得臉紅,推開南宮司痕就朝她撲了過去,腦袋埋進了她脖子里,哽咽的開口,「娘,我想你了。」

「呵呵……」羅淮秀也紅了眼眶,可臉上卻笑出了花,直拍女兒的背哄道,「娘知道……娘也想你們了……看到司痕的時候娘真的是太高興了、太激動了……娘知道你們一定不會撇下娘不管的……」

「娘,對不起,讓你受苦了。」羅魅抱著她不撒手,哽咽的嗓音里全是愧疚和自責。母親雖然沒事了,可她心裡卻是難受得沒法形容。

「噗!」羅淮秀突然噴笑,把她腦袋捧起,「傻寶,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哦?我哪受苦了?你們不在京城的時候,我在安府可是吃得好、睡得好,連安一蒙那傢伙都沒敢再惹我,我過得可舒坦了。哎喲喂,好不容易盼著你們回來,咋跟生離死別似的,你們也太那啥了吧?」

「娘……」羅魅皺著眉,知道她是故意扯開話題。

「哦,對了,皇上死沒有?」羅淮秀還是問出了重點,雖說不想在女兒面前提那驚心動魄的場面,可她也是真好奇她暈過去後的事情。

「嗯。」羅魅點了點頭,眼眶裡還帶著淚水,可也沒瞞她什麼,將她想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她聽。包括安一蒙帶兵出征,也包括南宮初明喝毒致死的經過……

南宮初明之所以喝葯自殺、南宮翰義之所以發瘋殺人,其實都是受藥物所致,因為幻覺所以失去了理智。包括那道聖旨,也是南宮翰義在藥物催使下提筆寫的……

羅淮秀聽完,雙眼睜得老大,都快收不住了,「搞了半天,你們只是想把安一蒙引出城啊?哎喲,我還真以為他要去打仗了!你們也真是的,早點跟我通個信嘛,害我提心弔膽的。」這幾個孩子,真是沒法說了,居然把動靜搞那麼大。

羅魅拍了拍她手背,解釋道,「娘,我們這樣做只是想……」

羅淮秀突然將她打斷,「好了乖寶,娘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她朝一旁冷冰冰的女婿看了一眼,「不管你們如何做娘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們。」

她是受了些驚怕,甚至以為自己活不成了,可聽女兒把經過說了一遍之後,她心裡不僅沒一絲怨氣,反而佩服他們的精心策劃。他們真的沒有做錯,要殺南宮翰義,就必須將安一蒙支開。否則就算安一蒙會放過他們,他也會攤上麻煩。他身在那個位置,就有為南宮翰義犧牲的責任和義務,這真的不是一句『關我屁事』就能推卸的。

他們看著她進宮,也是在告訴安一蒙讓他看清楚南宮翰義的為人……這些她都清楚、都理解。她真的不怨,因為他們一直都在她身邊,從未讓她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聽著她大度的話,南宮司痕清冷的眸光微閃,扭頭看向她。

羅淮秀撇了一下嘴,突然拉著女兒左看右看起來,皺眉嫌棄的道,「乖寶,娘咋發現你瘦了呢?老實說,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要不就是沒吃飽飯。我看啊,一定是有人覺得我不在你身邊,所以故意虐待你。」

羅魅抽了一下嘴角,哭笑不得,「娘,沒有的事,你別多心。」

她朝南宮司痕偷偷看了一眼,那張俊臉已經又臭又黑了。

南宮司痕那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剛才還在心裡誇讚這岳母大度,轉眼間她就這麼數落她,哪個女人像她這般心眼比針還小的?

也不想想他做這些都是為了誰……

「哼!」瞪了羅淮秀一眼,他索性轉過頭看別處。

「呵呵……」成功把女婿氣糊,羅淮秀表示很得意。她這女婿啥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不會討人歡心。這小子既不像安翼那般能說會道,也不像江離塵那般笑面如風,總是一副看誰都不爽的酷驕樣,真是眼疼死她了。

「娘……」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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