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淮秀恨不得手上有把釘耙,然後給他砸過去。他的話是有理,可是滿嘴都是嫌棄,心裡那種尊卑觀念簡直根深蒂固,讓她又反感又心寒。
「安一蒙,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想法。是,汐汐是出生低賤,沒家世沒背景,就是唯一的哥哥也只是蔚卿王身邊一名小小的護衛。你看不上她做兒媳,我無話可說,畢竟這是你們安家的事,安翼娶誰為妻也關係著你在朝中的人脈和顏面。但如果照你這麼個觀念,那像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這輩子就不能再嫁,只能出家為尼了?」她說著話欲起身,「比起汐汐低賤的身份,我這種犯賤的女人更沒資格在你們安府出現。行,我什麼都不說了,今口口就收拾東西,明早就去找座尼姑庵然後剃度出家。如果哪天受不了,我就自己找根繩子懸樑自盡。」
「你!」安一蒙大駭,許是被她的話嚇到,臉上都浮出了青色。在她雙腳剛要猜到地上時,他快速的伸出手將她腰身摟住。
羅淮秀瞬間跌坐在他腿上。
面對身後銅牆般硬邦邦的胸膛,她不禁啞然失笑,當然,不是那種愉悅的笑,而是極度心寒的笑,「呵呵……安一蒙,你知道嗎,我們母女為何膽子大?不是因為我們有多硬氣,也不是我們母女倆有多強的後台,而是我們母女倆算起來都死過兩次了……第一次,我和乖寶在山間遭遇山體滑坡被泥石掩埋,第二次,是現在的這具身體懸樑自盡。我們擁有著兩個世界的記憶,你說我們還能怕什麼?我和乖寶約定過,就算在這個世界我們活不下去,如果有一天面對死亡,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死在一起……因為我們相信我們母女還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
「我……」
「你先別說話,等我把話說完。」羅淮秀沒回頭看他,只是聲音越來越低沉,「我和乖寶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個安穩的落腳點好好過日子,至於是什麼人陪著我們,我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真心實意的對我們就好。我原本想著,這一生就這麼過吧,只要乖寶能找個可靠的男人,下半生有人照顧,我也就欣慰了。至於我和你的事,我也承認過,一開始我的確是想利用你達到氣走薛朝奇的目的。孩子的事真的是意外,我也措手不及、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有想過不要孩子,可到底還是捨不得自己的骨肉。可是一想到他生下來只有娘沒有爹,又像他姐姐一樣沒有一個完整的家,我心裡就難受。你說想娶我,我很知足,有你這句話就行。可從剛剛同你的對話來看,安一蒙,我發現我想多了。你娶我不過是為了孩子而已,其實你心裡還是接受不了我的。你能拿尊卑觀念去決定汐汐的地位,那我這種結過婚又替人生過孩子的女人呢?在你心裡又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你和她不同!」安一蒙突然在她身後怒道。
「不同?」羅淮秀這才轉過頭,目光清冷的看著他帶怒的臉,「有何不同?在世人眼中,我應該比汐汐更難讓人接受。她好歹是個清白的姑娘,可我呢?呵呵……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賤的。」
「你是不是還要說這些混賬話?」安一蒙斂緊著眼中的怒光,突然充滿威脅的問道。
「我說的是大實話,你都看不起墨冥汐做你的兒媳,又如何能看得起我這種破鞋?」
「羅淮秀,你給我閉嘴!」安一蒙突然低吼。
就在羅淮秀下意識的想揉揉被他震痛的耳朵,突然眼前一晃,安一蒙竟將她壓在了床上。
當他薄唇堵上她的時候,她也沒掙扎,只是眼裡帶著冷笑,被迫的承受他的怒氣。
當一件件衣物被他拋下床時,她也沒拒絕,只是有些不適應,畢竟他們真正有肌膚之親的次數不多,大多時候都是蓋著被子純睡覺。
她也沒有多投入,只是身體本能的接受,加上氣力比不過人家,也只能投降。直到緊要關頭,她突然撐著他繃緊又結實的胸膛,有些嘲諷的開口,「安將軍,『白日宣淫』這種事可要不得哦,會有損你威嚴的。」
「閉嘴!」安一蒙低喝,拉開她的雙手再次堵上她有些微腫的紅唇。
無力的軟在他懷中,落花秀半眯著眼,眼角有些濕潤。還好,他沒胡來。
只是這樣的感覺她並不喜歡……
「疼嗎?」安一蒙大手撫著她微凸的肚子,低頭在她耳邊問道。他自認為已經很克制了,只是不知道她的感受。一直不碰她,就是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衝動,然後傷到她和孩子,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他有別的心思。
「不疼。」羅淮秀不冷不熱的回道。
「可有其他不適的?」安一蒙又問道。
「沒有。」
「嗯,那就好。」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再開口,床幔里還有著歡愉的氣息,但氣氛卻有些壓抑。
按理說,兩個人住一起這麼久了,多少有些溫情吧,可是從彼此沉默的態度上來看,真找不到一點甜蜜的感覺。反而像極了他們之前的那兩次歡好,完事後形同陌路人。
「淮秀……」最終還是安一蒙先忍不住開口。
「說。」羅淮秀閉著眼應了一個字。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羅淮秀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帶著一絲不耐煩,「安翼同汐汐的事我不會插手的,我之所以幫汐汐說話,那是因為我和她投緣。既然你們父子接受不了她,我當然尊重你們的意思。反正又不是給我當兒媳婦,我沒必要操那個心。而且安翼和她的事也不是你們父子才能決定的,這還得看汐汐是否願意。你說對嗎?」
「你非得把話說如此冷漠?」安一蒙抓著她肩膀不滿的瞪著她,「什麼叫不是你兒媳婦?她若到我們安府,那就得叫你一聲婆母!」
「算了吧,我估計沒這個緣分。」羅淮秀扭開頭,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家世普通的你們看不上,家世好的估計對方也看不上我這樣的婆母。」
「你!」安一蒙真差點被她氣吐血。
「我累了,想休息。」羅淮秀扭了扭身子,擺了一個舒服些的姿勢。他是比前兩次溫柔得多,可再溫柔再體貼她還是不舒服,里里外外都一樣。
安一蒙皺著眉,目光緊緊的盯著她,想說話,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她表現出來的疲憊,他下意識的又摸到她肚子上,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他手心。
他猛的掀開被子,可並沒有發現異樣,再看自己的手掌,除了一層繭子外,也沒多餘的東西。
「你幹什麼啊!」羅淮秀臉黑的怒道,並快速將被子重新蓋在身上。老色鬼!剛剛沒看夠啊?都讓他吃干抹凈了,還想怎樣?她現在才沒心情陪他多來幾次!
安一蒙緊抿著薄唇,沉著臉什麼話都沒說,又繼續摸上她肚子,而且來回撫著。剛剛他真的碰到東西了!像被什麼彈了一下……
就在他摸了好一會兒,羅淮秀都準備發火的時候,突然他又感覺到手心被什麼撓了一下。
「……」他睜大眼,再次將被子掀開,目光直直的盯著羅淮秀肚子。
「安一蒙,你變態是不是?」羅淮秀那真是來氣了。
「有東西……」安一蒙指著她突凸的肚子。
「那是你兒子!」羅淮秀沒好氣的低吼。她真是服了,這人還真是沒當過爹的,連胎動都不知道!
「……」安一蒙怔愣。
「安一蒙,你能不能有點常識?」羅淮秀撫額,「這只是胎動胎動!」她知道他在奇怪什麼,剛剛那兩下她感覺更明顯。
孩子都四個月了,有點胎動再正常不過,要是一動不動,她才該擔心了。
「胎動?」安一蒙看向她,目光里有著複雜。才四個月就能動了嗎?
不怪他無知,而是他確實沒經歷過……
前妻早亡,他一直孤寡著,別說當爹了,就是對女人的事也從未上心過。早些年一直在外征戰,身邊也全是男人,就這一年空閑下來,他去哪裡了解女人?
「我……」羅淮秀再次把被子蓋回身上,都想一腳踹他下床了。
安一蒙回過神,不甘心的又把手伸進被窩裡。
羅淮秀這次可沒隨他願了,趕忙將他手腕抓住,不滿的瞪著他,「你別再摸了,再摸就不怕嚇到你兒子?」
「啊?」安一蒙下意識的把手抽回去。
「噗!」羅淮秀沒忍住,突然噴笑。還真有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的人!
看著她失笑,安一蒙這才察覺到被她給騙了,頓時繃緊了臉又要去掀她被子。
「你幹什麼啊?」羅淮秀這次沒讓他得逞,死死的抓住被角。
「我就看看。」
「看毛線!給我閃開!」羅淮秀忍不住爆粗,側過身子不理他,「老娘現在心情不爽,你最好別惹我!」
她可沒忘記他們還在鬧矛盾!
「……」安一蒙臉黑。
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回想著剛才輕柔的觸感,那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