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理虧的是自己,但薛朝奇還是有些尷尬,「魅兒,爹知道你同你娘一樣對爹有許多怨恨,但爹如今幡然悔悟,是真的想彌補你們母女。你一時不能原諒爹,爹也理解,爹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這裡畢竟是你的家,你畢竟是我薛朝奇的親生骨肉。」
許是怕羅魅會當面拒絕讓他下不了台,薛朝奇說完又朝南宮司痕拱手道,「王爺,今日家中事多,恕下官招待不周,來日下官再登門向王爺賠不是。下官還有些事要處理,先告退。」
語畢,他揪心的朝羅魅看了一眼,然後轉身下了台階朝另一條路走了。
其實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來薛朝奇是綳著面子離開的,那那種心虛又帶著一絲狼狽的摸樣彷如丟了很大的人一般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掩藏起來。
羅魅看著他背影,依然面無表情,平靜如水的眸中連一絲漣漪都未起。
後悔又如何?那也是他薛朝奇的事。當今的她們早以換了靈魂,不再是薛家的棄婦、棄女。縱然她肉體同薛家有血緣,那也只是肉體而已。這是老天的安排,並非她們母女強佔別人的肉體,所以她心中沒任何愧疚。更何況,權利和義務是並存的,她沒有享受過這具肉體該享受的親情,如今要她對這些所謂的『親情』盡義務,可能嗎?
那對母女早已落入黃泉,若有誠心,就去黃泉道歉吧。
「王爺,我們回去吧。」她扭頭朝身旁的男人輕道。
「嗯。」南宮司痕攬著她肩膀欲轉身,只不過眸光一直凝視著她毫無變化的臉。
「別看了,我沒有被感動到。」羅魅突然對他翻了個白眼。
她那翻白眼的摸樣略帶著一絲俏皮,南宮司痕忍不住勾了勾唇,以前只覺得她孤僻冷漠,其實細看下,會發現她有許多小動作。
但有一事他還是頗好奇,「真不打算接受他?」
羅魅淡淡搖頭,「有些事你不懂,而我也說不明白。」
南宮司痕擰了擰眉。
而就在兩人慾抬腳離去時,身後傳來薛柔的聲音,「羅魅,你給我站住!」
夫妻倆轉回身,羅魅依然面不改色,很平靜的看著那對兄妹倆朝他們跑來。但南宮司痕卻是沉了臉,深眸中全是寒意。
感到他身上那股子威嚴,薛澤暗叫一聲『不妙』,暗中拉了拉激動的薛柔。
可樊婉被衙役帶走的事刺激著薛柔,那裡是薛澤一個眼神就能使她冷靜的?跑到夫妻倆面前,她連最基本的禮數都忘了,居然揚手就要打羅魅——
「你這個賤人,還有臉跑我們家來——」
「柔兒!」薛澤大叫,臉色都被她嚇白了。就算再恨她們母女,但畢竟蔚卿王在場,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擺明了是惹禍!
但薛柔的巴掌也沒落下,而是被南宮司痕手快的截住,不僅沒讓她巴掌落下,接下來的一幕還讓人驚傻了眼。
只見他素手一翻,廣袖凌飛的瞬間,薛柔突然一聲尖叫,整個身子像是被驟風捲起般飛到了走廊的台階下——
「啊——」
「柔兒!」薛澤臉色唰白,趕緊跳下台階。
羅魅嘴角抽搐著,不是同情薛柔被拍飛的慘樣,而是驚訝身旁男人的動作。這傢伙,身手不錯啊!
「柔兒,你怎麼樣了?」薛澤抱著薛柔的頭,心疼又緊張的問道。
「唔……」薛柔身子蜷縮著,也不知道傷到哪裡,只見精緻的瓜子臉扭曲變了形,眼裡有淚,也有恨,緊咬著牙瞪著台階上那對男女。
薛澤扭頭朝南宮司痕求道,「王爺,請您別責怪柔兒無理,她也是因為娘出了事才失去理智。」
南宮司痕眸光沉冷的看著他們,同樣的,眸底也未見一絲同情,反而冷硬的開口,「薛柔,上次的事本王還未認真同你計較,只是小以懲戒而已。本王沒要你的命不代表本王不記仇,你若再冒犯的本王的女人,休怪本王親自取你狗命!」
薛澤緊抱著薛柔的腦袋,身子莫名的輕顫。眼中隱忍的恨意太深,讓他沒敢再抬頭。
而薛柔也不知道是摔痛了還是被他警告的話嚇住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想到上次被人餵食人肉湯的情景,她就恨不得殺了羅魅。而南宮司痕對她無底線的寵愛,更是猶如一把尖刀刺在她心口,別說看到他們同時出現,就是想起他們在一起,她就無法平靜。
她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冷血無情的男人?
可偏偏她卻像是著了魔一般,如何都放不下!
「王爺……我、我……我喜歡……」淚水迷糊了雙眼,她對著南宮司痕的方向伸出手,似是想抓住這個讓她暗戀了多年的男人。
「乖寶,我們走。」對薛柔狼狽而又可憐的摸樣,南宮司痕未多看一眼,攬著羅魅的肩轉身就走。
而羅魅毫無異議,面無表情的隨他朝大院的方向而去。
只是走在路上,她突然抬頭朝南宮司痕冷硬的側臉看去,「王爺,薛小姐喜歡你。」
她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又沒有眼瞎,她當然看得出來薛柔眼中的愛慕之情,還有那種想得又得不到的恨意。
南宮司痕斜睨了她一眼,摟著她肩膀的手臂收了收,沉聲道,「她喜歡誰同本王無關,難道喜歡本王本王就該對她施以好臉?」
羅魅抿了抿唇,側眼看向他摟著自己的手,突然問道,「剛剛碰到她沒有?」
南宮司痕怔了怔,隨著她眸光也看著自己的手,但回得還是比較乾脆,「並無同她接觸。」
羅魅點了點,「嗯,若是碰到了就回去洗洗,若是沒碰到就算了。」
南宮司痕眼皮抖了抖,若他真碰到了薛柔,怕不是單單洗洗就能算是的……
看著自己無辜的手,他心裡突然間生起一絲『好險』的感覺。
樊婉被衙役帶走了,不止當著全府人的面,還從羅淮秀身邊走路。
直到她人被帶出太史府許久,羅淮秀腦子裡都還回蕩著她含恨的聲音,「羅淮秀,你會不得好死的!」
反覆想著這句話,她反覆的冷笑。
她羅淮秀要是怕死,也不敢做這麼多事!
看著女兒女婿返回來,她趕緊向女兒招呼,「乖寶,快來,我們該回去了,灶里還燉著補湯呢,咱們回家喝補湯去。」
羅魅抿著唇,對她淡淡一笑。
南宮司痕瞪著羅淮秀,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冷待就忍不住臉黑。恐怕這補湯也沒他的份吧?
楊萬揚見夫妻倆回來,拱手道,「王爺、王妃,買兇殺害昭國夫人的主謀已經捉住,下官也該告辭回衙門審案了。今日多有得罪王妃和夫人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南宮司痕冷肅的朝他點了點頭,「楊大人請便。」
看著他們先後離開太史府,還站在院中的太史府家奴一個個還未從事態中回過神。他們太夫人受傷,本應該捉拿兇手嚴加懲罰,可到頭來,卻變成了太史府的一件醜事,原來並非外人所為,而是他們夫人所為。
媳婦對婆婆狠下殺手,這算得上是太史府的家醜了。
還是府里的官家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朝眾人道,「行了,都散了吧。記住,今日的事別私下多嘴,否則惹惱了老爺,後果自負!」
家奴們點頭,陸續離開了大院,各人做各人的事去了。
府中幾位姨娘沒有離開,站在院子里你看著我看著你。
其中一位姨娘最先忍不住,掩著嘴譏笑道,「哎喲,虧我還當夫人當真溫柔賢淑,沒想到居然是這樣蛇蠍心腸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旁邊一位姨娘拉了拉她,小聲提醒道,「宋姨娘,還是少說些吧,免得被人聽了去,反而給自己惹禍。」
宋姨娘不以為意,反而扭過去撇了她一眼,「單姨娘,你也別假惺惺裝作同情她了,我像在場的姐妹們怕是都跟我一樣,沒想到樊婉竟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不是我不同情她,而是她欺騙了我們這麼多年,如今品性敗露,算是她咎由自取。她淪落到今日的下場,也非我們姐妹們所害,我們有何說不得的?」
其他幾名姨娘都下意識的點頭,她們是驚訝樊婉的下場,但樊婉有此下場,對她們來說也算是好事。面上裝裝可以,但心裡誰敢說自己沒偷著樂?
宋姨娘見姐妹們都贊同自己,繼續嘲諷的開口,「單姨娘,也就你心善才會覺得樊婉可憐。難怪別人都說『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要我說啊,她今日落敗,你應該最高興才對。你不也不想想,是誰差點害你失去女兒?拿三小姐替二小姐頂罪這事,雖說是老爺開的口,可這其中怕是也少不了樊婉的『功勞』,她生的女兒出了事不自己擔著,拿無辜的人去頂死,我要是你啊,我才不會輕易饒過她呢!」
單姨娘咬著下唇沒再開口了。她是替女兒委屈,可身為姨娘,她無能為力。先不說樊婉踩著她們,僅是太夫人那裡就讓她無可奈何。要怨就怨她身份卑微,給不了女兒過高的身份,以至於女兒在薛家被人當做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