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南宮司痕帶著自家女兒前來,正在酒樓忙活的羅淮秀交代完周曉一些事後就帶著他們去了樓上的一間房。
薛柔的事她都聽說了,就連樓下做工的人在忙活的時候都在議論,說薛家的小姐怎麼怎麼了。聽到這些,她面上裝著正經無所謂,其實心裡都樂瘋了。
這就是報應啊!想害她乖寶,自作孽,活該!
拉著女兒的手,羅淮秀雙眼都笑成了縫,跟外人不敢說,但對著自家女兒卻是什麼話都敢講,「乖寶啊,你該聽見外頭說的了吧?呵呵……薛柔這下死定了,看她還怎麼有臉活在世上!」
羅魅淡淡的勾了勾唇,母親開心就好。
羅淮秀不忘對南宮司痕比了比大拇指,「乖女婿,做得好!給你一百個贊,以後繼續努力,爭取多整死幾個。」
南宮司痕冷硬的薄唇狠狠一抽,「……」
羅淮秀還沒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好女婿,我們把薛柔弄這麼慘,薛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依我看,反正他們都不會放過我們,不如我們再做絕一些,花點錢請個說書先生,把薛柔這些事編個故事,再添點油加點醋弄它個七七四十九章,找個人多的地方每天說上一段……嘿嘿……」
聞言,南宮司痕突然輕咳起來,「咳咳咳……」那是他想笑又怕有損形象。
聽著她的主意,羅魅黑線直下。
如母女倆所料,薛家真的很快找上了門。而且一晚上都沒過,薛朝奇就來了。
聽說他來了,羅淮秀立馬讓周曉將他帶去大廳,還讓人去通知羅魅。而她則是梳妝打扮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出去接待客人。
北院房間里,南宮司痕要跟著去,羅魅冷臉拒絕,「這事我和娘處理就好,你不需要出面。」
南宮司痕臉色沉著,「薛柔指使人慾毀你清白,本王難道不該找薛朝奇『談談』?」
羅魅還是拉著他不放,不過語氣稍微緩和了些,「我自己能應付得過來。」
南宮司痕當然不滿了,冷眼瞪著她,「你就如此不信任我?」
羅魅搖頭,迎著他暗藏怒氣的眸光,低聲道,「這同信任無關,我只是想親自會會他而已。」
南宮司痕將她腰身一勒,重重的貼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你別忘了,我是你男人,你的事自然由我做主。」
羅魅汗顏,「……」他算她哪門子男人?這人,霸道得讓人無語。沉默片刻,她仰頭認真看著他冷傲得下巴,「要不你在外面,就當等我片刻?」
南宮司痕『哼』了一聲,「你是打算把我當下人使喚?」
羅魅沒好氣,拉長了臉,「我什麼都沒說,全是你一個人在說。反正我現在要去見薛朝奇,你隨意!」
她都忘了,同這人說話根本不能講道理的,因為無理可講。
推開他,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著她削瘦但倔強的背影,南宮司痕沉著臉,緊抿著薄唇跟了去,眸光冷颼颼的剜著她後背。
大廳里,薛朝奇滿臉怒火的坐在首位上,兩名隨從小心翼翼的候著身側,對丫鬟奉上的茶水幾乎是看都沒看一眼,目光里全是惡氣和不耐。
羅魅先到,一入廳門就感覺到他凌厲如劍的目光朝自己射來。
她面無表情的走進去,還不等她站定,薛朝奇已經拍桌而怒,「畜生!你還有臉出來見我?」
羅魅抬了抬眼,迎上他欲殺人般的目光,揚唇冷笑,「我是畜生,你又是何東西?不過是老畜生一個罷了。」
「你!」薛朝奇被她幾句話堵得臉色鐵青,眼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燒,恨不得一把火能把她燒成灰,抬手指著她,毫不留情的怒道,「你這混賬東西,早知今口口如此心狠毒辣,我當初就不該讓你活在世上!那是你妹妹,你居然唆使蔚卿王對她如此下狠手,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成?逼她喝人肉湯,還誣陷她清白不保,你說你還是人嗎?」
聽著那一句句無情的指罵聲,羅魅非但不怒,還抿唇輕笑起來。難得她能笑出聲,但卻是冷得沒有溫度的笑。
走到椅子上坐下,她將左腿搭在右腿上,閑適的翹著二郎腿,冷漠又不失從容。
見狀,薛朝奇更為火大,指著她的手都氣得輕顫,「羅魅,別以為有蔚卿王為你們母女撐腰我薛家就拿你們沒撤,今口口要不給我一個說法,我絕不善罷甘休!」
丫鬟恭敬的上了茶,羅魅端起,慢條斯理的吹了吹,嘬了一小口,這才抬眼朝他看去,「薛大人,我不跟畜生說話的,因為我只會說人話,不會畜語。」
她過分的冷漠和從容別說薛朝奇了,平日里連南宮司痕都能被她氣得牙痒痒,聽著她侮辱人的話,那更是臉黑筋漲、恨不得殺了她,「你這混賬,竟敢連我都辱罵?你可知我是你何人?!」
羅魅冷笑,「你是我什麼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老畜生,僅此而已。」
薛朝奇緊握著拳頭上前一步,凌厲的眸孔中已起了殺意,「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羅魅將茶杯放下,對他輕蔑的聳了聳肩,「信,我當然信。像薛大人這樣的老畜生有何事做不出來的?想當年我娘被你休出家門時,我和我娘不就等於被你殺害么?只不過我那時小,僥倖撿到一條命罷了。」只是可憐她這身體,那孩子還是早夭了……
她一提當年之事,薛朝奇就啞口,但眼中的殺意卻更深,主要是羅魅那一句句『老畜生』罵得又恨又無情,他堂堂的太史怎能受得了這般辱罵?
羅魅可沒打算就這麼完了,唇角含著冷漠和譏笑,繼續道,「薛大人,容我直言,其實稱你為『老畜生』還真是一點都不過分。不止是你,我敢說你家裡養的基本上都是畜生。像你女兒薛柔,那可真是你親生的閨女、盡得你真傳。你說她是我妹妹,我就納悶了,這世上難道只有妹妹能害姐姐,而姐姐卻不能害妹妹的?薛大人,難道你被人扇了耳光就不想還回去?我承認我身體里還留著你的血,既然都是畜生,那就沒感情可言,你家小畜生派人綁架我還想毀我清白,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我就搞不懂了,你薛朝奇有何資格跑我面前來指控?呵呵……」
薛朝奇的臉變得扭曲,突兀的眸孔,殺人的眸光,神色就跟鬼附了身般,要多難看多難看,要多嚇人多嚇人。
還不等他將怒火爆發,羅淮秀突然拍著巴掌走了進來,「哈哈……乖寶,罵得好啊!」
眼看著母女都來了,且一個比一個刺眼,薛朝奇凌厲的目光又射向羅淮秀,指著羅魅低吼,「你看看,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她、她就是如此對我這個爹說話的!」
羅淮秀『噗』了一聲。
走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兒,她突然彎下腰捧著女兒的臉吧唧了一口,「哎喲,我的乖寶,娘真是愛死你了……不錯不錯,果然是娘生的,比娘還狠。」
她是真的沒想到跟悶葫蘆般的女兒也能罵出這麼毒辣的話,還一口氣說這麼多。親完女兒,她把茶杯端起,吹了吹,送到女兒嘴邊,心疼的哄道,「乖寶,來,喝口水潤潤,可別為了這種畜生把身子氣壞了,要不然娘會心疼的。」
羅魅『嗯』了一聲,白皙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從容平靜,就著杯沿喝了一小口。
其實吧,母女倆這番舉動也不是故意要做給人看,從二十一世紀羅魅小的時候開始,只要她做一件事,哪怕這事做得不好,羅淮秀都會親親她,要麼是表揚、要麼就是鼓勵。
可她這舉動在某個男人眼中,那真是醋意橫生。要不是羅淮秀主動把羅魅放開,估計後面的好戲都沒法開始……
回頭看著面目可憎的薛朝奇,羅淮秀突然規矩起來,很有禮節的對他彎膝行了一禮,「見過薛大人,沒想到薛大人今日會光臨寒舍,小婦人未曾遠迎,還請薛大人莫要見怪。」
她的態度就連羅魅都有些愣然,看著她優雅行禮的動作,目光微微閃了閃。
薛朝奇神色依然扭曲帶恨,明顯是不接受她這一套。
上次在客棧,這女人兇悍的一面暴漏無疑,如今卻對他彬彬有禮,這其中敢說沒名堂?
「羅淮秀,你教女無方,可知罪?」
「薛大人,您先歇歇火氣好么?」羅淮秀溫柔含笑的看著他,此時的她經過一番特意梳妝打扮,明艷嫵媚又不失溫柔,細聲細氣的言語跟多年前還真有些相似,「薛大人,魅兒做的事我可以解釋的,您先別急著發怒好么?」
「解釋?」薛朝奇惡狠狠的指著羅魅,「她心腸歹毒不說,連我這個做爹也敢肆意辱罵,如此不仁不孝的逆子,你還想幫她如何解釋?」
羅淮秀愧疚般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大廳里的人,突然朝丫鬟擺手,「你們下去,我有話要單獨同薛大人說。」語畢,她看向女兒,「魅兒,你也下去吧。」
她叫的是『魅兒』而不是『乖寶』,羅魅眼皮抖了抖,沉默片刻,隨即起身,面無表情的輕道,「娘,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