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上官游追妻

砂紅村,一個靠打漁而生存的村落,在這裡,隨處可見的都是湖塘,遠遠望去碧色連天。同其他村落相比,砂紅村沒有高山,更沒有綠蔭成群,盤踞在此的村民數代都是靠打漁生活,在隴南國,這算是一個極為罕見的村落。

破舊的小竹屋裡,一女孩剛剛整理好屋子,就聽到外面有人前來。

「歡樂,快出來看看,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門外,蒼老的嗓音帶著笑意傳來。

女孩放下手中的活,趕緊跑了出去,見到來人,頓時甜甜的笑了起來,「四婆,您來了,快進來,我都把東西收拾好了。」

接過老婦手中的籃子,她體貼的將老婦攙扶進竹屋。

看著竹屋裡已經被收拾乾淨,被叫做『四婆』的老婦滿眼都是笑意,儘管臉上許多蒼老的皺紋,可神色卻是和藹慈祥。

「歡樂啊,暫時先委屈你住在這裡了,這幾月,村裡人都忙著外出打漁,等閑暇後,再請他們幫你蓋間大一點的房子。」

女孩懂事的搖了搖頭,「四婆,您別這麼說,我就一個人住哪都無所謂。這還得謝謝您給了我這麼一間屋子,要不然我就只能露宿了,哪能再麻煩別人呢。您啊,不需要為口口心,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四婆像是想到什麼,感嘆的說道:「你啊,真的跟你娘是一個樣子。明明苦著,卻什麼都不願意說。想當初,你娘親被你爹霸佔,村裡人看不下去都想為她出頭,可你娘為了不讓村裡人受到連累,硬是把自己的委屈給咽了下去。」

說著話,四婆微微低頭,枯燥的手背抹了抹眼角。想當年,她娘桂芝,多好的一個姑娘,硬是被那沒有良心的鄭明給霸佔了。霸佔了不說,也不好好待人家,害得人家年紀輕輕的就去世,留下一個女兒連個依靠都沒有。

女孩扶著她坐下,安慰道:「四婆,那是我娘自己選擇的路,您不要傷心了。」

「嗯。」許是怕說多了傷到女孩的心,四婆沒在繼續說下去。她也沒為何女孩會回來,活了幾十年,很多事她也明白,這孩子定是在鄭家吃了不少苦,看看這瘦不拉幾的樣子就著實讓人心疼。更何況,要是鄭家對她好,她還會選擇回來嗎?

有些話說多了都是造孽啊!

還好當初因為桂芝的娘去世桂芝帶著孩子回來過砂紅村,要不然,她哪能知道這孩子的存在。

為了轉移話題,四婆突然指著自己提來的籃子,笑眯了眼說道:「歡樂啊,四婆給你帶了一些米糧和雞蛋,今日阿鳳去縣城裡買的。咱們這裡不比京城,買點像樣的東西不容易,你可別嫌棄啊。」

阿鳳是四婆的兒媳,鄭歡樂前天來的時候就見過。聽到四婆的話,她趕緊的朝四婆咧嘴笑得很開心,「四婆,我感激都來不及,哪能嫌棄啊,要不是您和阿鳳嫂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現在是捕魚的旺季,村裡的男人們幾乎都不在家,就剩下一些女人孩子。四婆跟她的外祖母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外祖母去世的時候,娘曾經帶她回來過,所以四婆認得她。也好在四婆幫忙,幫她找了間小竹屋,要不然她現在還在為住哪發愁呢。

看著屋子裡收拾得差不多,四婆也算放心了,於是起身準備回去,臨走時,還有些不放心的安慰道:「歡樂啊,四婆先回去了,阿鳳還等著我呢。你安心的在這裡住下,需要什麼就來說一聲。現在或許苦一點,等出海的人回來了,再讓他們給你蓋個大點的屋子。」

鄭歡樂趕緊上去攙扶著她,「四婆,我送您回去吧,您小心些。」

四婆搖頭,笑呵呵的,「不用不用,你別看我年紀大,我這腿腳可好使著呢。再說,這砂紅村的路我就是閉著眼都能摸回家。」

鄭歡樂抿著笑,依舊是把人送出了院子,在四婆強烈反對下,她才沒跟著去。

送走了四婆,返回小竹屋,坐在竹藤編織的凳子上,鄭歡樂吸了好幾下鼻子,強迫自己把所有的酸澀都逼回去。

陌生的環境,對她一個從來沒有單獨生活過的人來說,是有些不大適應。在鄭家,儘管也有穿不暖吃不飽的時候,可畢竟沒有為材米油鹽操心過。在上官府更是不用去擔心自己的吃住。出來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真的好沒用,要不是四婆幫忙,她恐怕都餓死了。

她現在住的、吃的、穿的都是四婆給的,出來的時候,她為了方便離開什麼都沒有帶。可以說,她幾乎是一路乞討才來到砂紅村的。除了這裡,她不知道她還能去哪。

以後要怎麼過日子,她心裡一點譜都沒有……

打漁,是砂紅村的人賴以生存的方式,這裡沒有田地可耕,也沒有市井繁華,可以說在這裡的人家家戶戶都是靠水生活。

在這裡,男人們會出海打漁,兩三個月的忙碌換來一家人全年的生活開銷。女人和孩子們,就在家裡守著自己的家,期盼著男人們能滿載而歸。可以說,這是一個貧瘠的村落,也是一個隨處充滿期盼的村落。

鄭歡樂在這裡住下了。

平日里她無事可做,就幫四婆家織漁網或者修補那些破爛的漁網。別看這些漁網,在砂紅村,這可是每家每戶最為重要的東西。有了這些結實的漁網,村民們才能出海捕魚。儘管鄭歡樂沒在這裡生活過,但是其娘親桂芝曾經也是一民漁女,從小到大,鄭歡樂沒少聽有關砂紅村的事。

村裡四處可見湖塘,裡面也有不少魚類,都是村人自己養的,算是男人們出海前留給家人的食物,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人也不會去湖塘打漁,因為村裡一直流傳著一句古話——無魚則水枯。魚是村人最寶貴的東西,水同樣是。

鄭歡樂到湖塘里捕過魚,不過都是天黑了才偷偷的去。有時候是為了填飽肚子,有時候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是空手而回,就算偷著去捕魚,也只是帶條小魚回去。

這天晚上,她扛著濕漉漉的漁網回到家,借著皎潔的月色,老遠就看到家門口有一團黑影。因為沒蠟燭沒油燈,平日夜晚她都是抹黑做事,一時間她也辨別不出那團黑影是什麼。

那黑影一直在她小竹屋的門口,沒有一點晃動,她一邊驚嚇的哆嗦著,一邊又忍不住好奇想去看個明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明明心裡怕的要死,好幾次都想大聲尖叫呼救,可最終她還是捂著狂跳的胸口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越近,那團黑影的輪廓越清晰。直到走近,看清楚那黑影的具體高度時,她手中濕漉漉的漁網瞬間從小肩頭掉在地上,而她整個人張大著嘴巴,更是震驚不已。

「相、相、相公……」

結巴的將對方喚出以後,她突然『啊』的一聲,像是見到鬼魅一樣撒腿就跑——

看著那比兔子還溜得快的身影,上官游險些吐血,皎潔的月光打在他臉上,似乎都掩蓋不住他俊臉上的黑氣。

這死女人,難道他還吃人不成?

其實老遠他就看到她了,即便沒有燭火,他也同樣辨得出那就是她,瘦弱身板也不知道扛著什麼走路有些吃力。怕驚嚇到她,他連動都不敢動,一直盯著她像做賊一樣的走過來。

虧得他大老遠的找來,這死女人就是這樣對待他的?

鄭歡樂像只無頭蒼蠅一樣跑在湖塘邊,本來她都想過要呼救,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她又不敢了。而且把人都呼來,到時候要如何向別人解釋對方和她的身份?她嫁了人的事可是沒人知道的,就連四婆和阿鳳嫂她都沒說。

最最讓她恐慌不安的就是——相公來這裡到底是為何?

因為她不告而別,所以特意過來教訓她的嗎?

那她被抓到會不會死啊?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她更是連頭都不敢回,恨不得面前能出現一個坑,然後自己掉下去把自己掩埋了。

她一邊狂亂的奔跑,一邊又驚恐不安的想著逃身的法子,殊不知道身後有道身影一直都和她保持著距離。

在一個拐角的地方,鄭歡樂沖跑得太快,沒剎住腳,忽然間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咚』的一聲就栽進了水塘里——

「啊——」

「該死的!」

伴隨著她尖叫聲響起的是某個男人憤怒的低咒聲,緊接著是一抹身影朝著她落水的地方俯衝下去。

兩道落水的聲音前後響起,濺起浪花一陣一陣的。

鄭歡樂也不是不會游泳,相反的,因為她娘親的緣故,她自小就懂水性。剛才那一聲尖叫只不過是因為事情發生太突然,讓她有些失控罷了。

她落水後剛浮出水面,還來不及抹一把臉上的水,突然間因為身旁某物的沉落讓她嚇傻了眼,濺起的水花拍打在她的臉上,她連對方看都沒看清楚,整個人就被什麼纏住一樣,接著胸前貼上來一具硬邦邦、熱乎乎的胸膛。

一時間,她連要反抗都忘了,傻愣愣的看著陪她跳下水塘的男人。

「怎麼,嚇傻了?」男人冷冰冰的出聲,一如平日里一樣的冷漠和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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