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定乾坤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乍聞驚喜

天下黑了三日三夜才恢複光明。

百姓們從恐慌中脫離出來,對著天地跪拜,千恩萬謝佛祖保佑。

當日,夜輕暖出戰攻打南凌睿的四十萬大軍,因為日食被阻,半路撤了兵。三日後,一待天明,她迫不及待地調兵遣將,打響了到達北疆之後的第一戰。

南凌睿將四十萬大軍從八荒山拉到了北疆,堂而皇之地踩踏著北疆的地盤。見夜輕暖出手,也毫不客氣地還擊。

兩軍交鋒,大約是天黑了三夜才恢複光明,兩軍士兵的狀態都不太好,沒有多少輸贏。

第一戰草草結束。

夜輕暖不甘心,再度重整軍隊,日夜訓練,準備再開戰。

南凌睿到也不著急,慢悠悠地等著夜輕暖,她不動手,他也不出兵,只讓四十萬大軍盤踞在北疆地界的第一座城池外。

十日之後,夜輕暖再度出兵。

南凌睿迎戰。

這一戰,又是溫水青蛙,不溫不火,沒有任何輸贏可談,傷亡也不大。

一晃又是十日。

夜輕暖再度出兵,結果又是與前兩次一樣。

夜輕暖雖然下狠了心要除掉南凌睿和他的四十萬兵馬,軍紀嚴明地整頓大軍,鼓舞士氣,但還是奈何不得南凌睿,心中氣悶,也無可奈何,只另想辦法。

正在她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這一日,吃過早飯,忽然嘔吐起來。

北青燁這些日子一直纏在夜輕暖身邊,她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實打實的一個好駙馬。如今見夜輕暖嘔吐不止,立即吩咐人,「來人,去請大夫!」

「請大夫做什麼?我不過是胃口不適。」夜輕暖三次攻打南凌睿不勝,心情煩躁,語氣也不如這些日子以來對北青燁和緩了。

北青燁看著她,「你這樣可不像是身體不適。」

夜輕暖心思一動,直直地看著他,「那你以為是如何?」

「我宮裡以往有妃嬪懷有身孕的時候,就是這般。」北青燁溫柔地看著她。

夜輕暖面色一變,瞬間被懷有身孕幾個字驚得呆住了。大婚以來,北青燁每日夜裡都纏著她做那等事情,即便她厭惡,但是也得忍著。她既然選擇嫁給他,就要迎合他,他雖然無用,也是一國之君,他身後還是有人馬的,她清楚地知道,北疆有雲淺月的人和容景的人,但是都埋在暗處,不知道哪些人是,沒有他和他的將士在身後的話,她無兵力,怕鎮不住北疆的將領,所以,一直對他的予取予求不言語半個字。如今乍聞懷孕,她才想起,她和他大婚圓房近兩個月了,他日日索取,她是會有喜……

「高興得不會說話了?」北青燁將她抱在懷裡,溫柔地摸著她的臉笑道:「我如此賣力,你自然該有孕了。這也不奇怪。」

夜輕暖腦中嗡嗡直響,聽不清他說什麼。

北青燁的手從她臉上滑下,滑到她小腹處,來回撫摸著,「他若是男孩,就是我北青燁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

夜輕暖剛回過些神,便聽到了這句話,突然一把推開他,鳳眸凌厲,「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他若是男孩,就是我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北青燁重複了一遍。

夜輕暖臉色霎時慘白如紙,顫抖地看著他,「你……你在北崎有兒女?」

北青燁忽然笑了,看著夜輕暖道:「公主,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有兩個皇子,九個公主,都是後宮妃嬪所生。你放心,我沒娶皇后,如今北崎歸順了天聖,以後更不會有皇后了。」

夜輕暖身子顫慄,蒼白的臉突然鐵青,指著北青燁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皇上後宮本來就是三千佳麗,北崎雖然是小國,但是後宮裡幾個女人還是有的。公主這是什麼表情?像是看負心漢一般的神色看著我。」北青燁挑眉。

夜輕暖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地上倒去。

北青燁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她,看著懷裡纖細的嬌人兒,嘴角勾了勾,慢悠悠地對外面喊,「傳大夫!」

「是!」外面有內侍立即應聲去了。

北疆的戰場因為夜輕暖懷孕昏迷,暫且擱置下來。

天下終於恢複了短暫的平靜,蘭城和馬坡嶺從那匆匆一戰後,也未起兵戰。

容景從四個月前那一日從蘭城總兵府回來後,便每日有半日站在中軍帳外看著東方,眸光是誰也解讀不懂的期盼和思念。

這一日,已經是雲淺月從東海離開前往雲山的第五個月,算起來,她已經離開天聖,離開他整整半年有餘。

她離開的時候,正值五月末,春夏交替,如今已經十一月末,入了深秋。天聖國土遍地已經秋葉飄零,萬物蕭索。軍中已經開始士兵入冬的棉衣。

而容景依然是一襲月牙白錦袍,遠遠看來,分外清冷單薄。

「公子,您再這麼站下去的話,都快變成望夫石了。」墨菊飄身而落,膽子肥地戮了戮容景的後背,笑嘻嘻地道。

容景忽然轉過身,盯著墨菊看。

墨菊一個高蹦出老遠,收了嬉笑,緊張地看著容景,「公子,您這麼看著屬下……」

「她是不是有消息了?」容景打斷他的話,聲音隱隱壓抑著情緒。

墨菊一怔,訝異地問,「您怎麼知道?」

容景眉眼瞬間如盛開了的煙花,璀璨得刺眼,大約是極喜,身子驀地僵在原地,表情也定格在這一瞬。

多少日夜孤枕難眠,多少日夜心心念念,多少日夜擔驚受怕,多少日夜期待變成絕望,多少日夜等待得幾近崩潰,多少日夜怕她萬一不回來,他該怎麼辦……

如今她終於有消息了!

終於有消息了!

這一刻,誰也體會不到他的心情!

他曾經對她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當做三百六十五年來過,每一天就是一年,他和她會在一起千年萬年,天長地久。

可是這半年裡,他恨不得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恨不得一天不是一年,半年一百八十多天,他過了一百八十多年,每一天都如在苦海中煎熬,終於體會了度日如年的說法。

「公子,您……你不是高興得傻了吧?」墨菊上前一步,試探地喊了一句。

容景仿若不聞。

墨菊又上前一步,伸手戮了戮他,見他還不動,他有些傷感又憂心地嘆息道,「公子啊,您這半年來,是有些傻氣,如今這模樣,更是傻氣,主母若是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屬下擔心她怕是不要你了……」

容景回過了些神,似乎極力壓制著情緒,但聲音還是控制不住地輕顫,「她……如今如何了?什麼時候回來?」

墨菊見容景如此模樣,有些心疼,也不敢再與他拿這件事情開玩笑,主母離開,生死未卜這麼半年來,不止公子日日盼著,擔驚受怕著,他們跟在公子身邊的這些人也是日日盼著,擔驚受怕著,甚至是整個墨閣,整個馬坡嶺大營,整個臣服於公子的子民們,都期盼著。幸好蒼天不負他們的期盼。他正了顏色,低聲道:「屬下剛剛得到東海的消息,說玉太子去了雲山,但被擋在了雲山外,不過得回一個消息,說上官少主和主母安然無恙地從萬年寒池下出來了,就是目前還在雲山的雲宮內昏迷不醒著。」

「她的毒是不是解了?」容景輕聲問。

「定然是解了!那樣的毒,若是不解的話,主母怎麼可能活著出來?」墨菊想著公子腦子真是被主母折磨得不靈光了。

容景忽然仰頭看天,臉上是從來未曾出現的感激神情,喃喃道:「蒼天厚待容景。」

墨菊看著容景,想著也不怪公子得到主母的消息如此神色,他在公子身邊,是親眼看著他這半年來其實是在靠著一口氣苦苦地支撐著,如今乍然得到消息,焉能不喜?連他得到消息的時候,都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做夢不真實,抓著東海來的那名隱衛問了好幾遍,直到將那隱衛問得無奈,他才相信是真的,急忙回來告訴公子。

許久,容景從天空收回視線,神色鎮定了幾分,問道:「說什麼時候會醒來嗎?」

「據說主母和上官少主從萬年寒池下出來的時候是月前『天狗食日』的時候,到如今算起來也有一個月了。據東海玉太子身邊來的隱衛說,雲山掌刑堂三長老說主母和上官少主月余應該會醒來,但他們如今靈力不及主母,也不敢保證時間是否會更長些。」墨菊立即道,「總之主母肯定是無恙了,公子不必擔心了。」

容景點點頭,低聲道:「她活著就好!」

墨菊也想著主母活著就好,她活著,許多人都能活,她若是真出事,許多人都活不成。

「你去將玉太子那名送信的隱衛叫來,我親自問他。」容景看向東方,又對墨菊吩咐。

「公子,那名隱衛從東海奔波來,累得昏過去了,屬下將關於主母的所有消息都問出來了,您有什麼問題,問屬下吧。」墨菊想著不愧是公子,連主母的半絲消息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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