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定乾坤 第一百零九章 拒收美人

敢如何?容景後面的話沒說。

南疆國舅卻聽出幾分不對的味道來,臉色發白地看著他,「世子,您可不能……」語氣有一種惶恐的情緒,「您是天下多少人的倚重啊,若是世子妃不回來,您也萬萬不要……」

「尋短見嗎?」容景截住他的話,挑了挑眉,蒼涼地一笑,「死是最愚蠢的做法!」

南疆國舅鬆了一口氣,但這一口氣沒徹底松出唇瓣,而是提在嗓子眼。

容景伸手一推並蒂牡丹的花盆,雙手按住額頭,身子靠在軟榻上閉上眼睛,「也許真到了那一日,才能決定我該如何……」

南疆國舅忽然心疼地看著他,想著世子妃三個月沒有音訊,世子日日受煎熬,若是尋常人怕是早就垮了,他如今還能支撐著靜靜等著,已經分外不易。本來他準備了一大堆和世子商量出兵的話,如今都吞了回去。

這一刻,他覺得,在世子的心裡,什麼也沒有世子妃有消息,活著回來最重要。

他不敢再拿兵事或者別的事情壓垮他。

於是,出兵的事情擱置不談。

十日之後,夜輕暖和北青燁在北疆大婚,一切順利。南凌睿作為曾經夜輕暖心儀之人,派使者送去一份賀禮。賀禮很簡單,是南凌睿拉了洛瑤兩個人和在一起寫的「百年好合」四個大字。

夜輕暖看著賀禮的時候,惱怒地要粉碎了它,被北青燁攔下了。北青燁不但不扔掉,還吩咐人裱起來,掛在他們臨時布置的新房內。

夜輕暖需要依仗北青燁和北崎的兵力在北疆翻盤,所以,她自然不敢惹這位新上任的丈夫,只能壓下了怒意。

據說當日,夜輕暖和北青燁拜完堂後,北青燁便抱著夜輕暖進了新房。房門關閉,一直到第三日響午才打開。北青燁春風滿面,夜輕暖連面也未露。

又十日一晃而過。馬坡嶺、蘭城大軍都無動作。

十日之後,夜輕暖才再度現身,一身水紅衣裙,做少婦打扮,身上珠釵琳琅,華美至極,與曾經昔日里一身素雅緊身裝扮判若兩人。據說這是駙馬最喜歡的裝扮。

夜輕暖現身之後,和駙馬北青燁兵營點將。北疆統兵甚是恭敬,北疆一眾官員將領亦是表態,唯公主、駙馬之命是從。

夜輕暖對一眾官員的態度甚是滿意,開始將北崎兵力和北疆兵力整合。分外順利。

又是十日一晃而過。

這一日,距離雲淺月跳下雲山萬年寒池已經四個月整。

雲山依然沒傳出任何消息。東海太子玉子書已經忍不住動用東海所有隱衛探查雲山下落,打算親自上雲山。因東海國土方圓萬里,高山叢林層巒不計其數,即便他在東海生存多年,但也有手不能企及之處。另外,雲山避世,甚是隱秘,上官茗玥也特意隱藏,來去無蹤。所以,探尋雲山如茫茫大海撈針。

東海王大力支持玉子書舉動。雲韶緣和玉青晴也等不住了,跟隨玉子書一起尋找探求雲山蹤跡。玉子夕、玉紫蘿,包括謝言,以及東海燕王府的人馬,都紛紛出動尋找。

東海皇室隱衛、太子府隱衛、燕王府隱衛,幾乎傾巢出動。

相對於東海的熱鬧,馬坡嶺的中軍營帳卻是一如往昔素寂。

南疆國舅因為一個月前和容景有一番敘話,所以,日日數著日子等著雲淺月的下落,直到數到了月底最後一日,他也終於坐不住了,擔憂地守在容景的中軍帳,請求見他。

容景命人傳出話,「今日誰也不見!」

南疆國舅大感憂急,在中軍帳外走了好幾圈遛遛,前往顧少卿的營帳去找顧少卿。

顧少卿見到南疆國舅,只臉色難看地吐出一句話,「都四個月了,無聲無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怕是等之無望了。景世子是人不是神,還能如何?國舅就讓他靜靜吧!該如何便如何,就算他有什麼決定,也是我等阻攔不住的。」

南疆國舅頓時頹然地坐在軟榻上,有些絕望地道:「我曾經一直覺得,景世子這樣的男子,最該般配的便是景世子妃這樣的女子,佳偶天成。天下再找不出來第二人能比對他們。可是如今……」他頓了頓,「這個天下啊,都已經到了這般地步,若是景世子放棄的話,讓我們世代守候了百年的慕容氏臣子的忠心情何以堪?讓天下百姓的推崇尊敬和期待何處安放?千萬子民的盛世啊,難道還能讓夜氏繼續下去?即便夜輕染也有雄才偉略,他焉能拔除自家墳墓?夜氏根基不被摧毀,陰暗不被摧毀,何以安天下?」

「國舅真是憂國憂民憂心!」顧少卿看著他,冷靜地對他道:「天下不是一人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景世子的心何處安放都已經顧不得,又如何還能顧及天下子民的心?有時候人心大了,可以裝下整個天下,人心小了,也不過只能裝著一個人而已。」

南疆國舅閉上眼睛,老淚流了下來,「可是我不甘心啊!慕容氏一眾朝臣,數代隱匿尋找,終於找到後主,擁護他收復天下。眼看江山在望,可是卻……」他哽咽不能出聲,「慕容氏老臣,多少代人的信仰和遺命,若是失去的話,何以安活?」

「無非都是一條路而已。你們既然歷代效忠慕容氏,無非是為的慕容氏承襲王脈的那個人而已。他好的話,你們忠心不二,跟著他好就是。他差,你們也忠心不二,跟著他差就是。他生,你們忠心不二,跟著他生就是。他死,你們忠心不二,跟著他死就是。擺在你們面前的,無非是一條路,他如何,你們如何就是了。這又有什麼可憂急和頹然的?」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

南疆國舅頓時定住了心神,收了活了一大把年紀至今從不曾流過的男兒淚,點點頭,冷靜了下來,「你說得對,我們慕容氏幾代朝臣後代,無非生來就是為了他一人而已。景世子如何選擇,我們忠心不二,跟隨他就是。的確沒什麼可頹然的。」

顧少卿看著他,不再說話。

「我要去中軍帳外等著景世子的決定!」南疆國舅從地上站起身,大步出了顧少卿的營帳,一改來時低迷頹然,眼神堅定。

顧少卿靜靜在帳中坐了片刻,也出了營帳,前往了容景的中軍帳。

這一日,容景帳簾未挑開,中軍帳外立了他的近身親信百人之多,靜靜等候。

傍晚十分,蘭城忽然傳出新皇病危的消息。這一消息,無非是晴天霹靂。

消息傳回馬坡嶺的時候,南疆國舅腿一軟,顧少卿臉色剎那慘白。一眾將領覺得烏雲罩頂,似乎再沒了天日。

誰人都知道,天聖新皇與景世子妃息息相關。

景世子妃和天聖新皇一起中了一種毒,雖然天下人沒有得到景世子妃死,新皇一定死的說法,但是知道天聖新皇若死,景世子妃一定活不了的說法。

這一刻,人人鼻息,不敢出聲。

探兵跪在中軍帳外,聲音清晰地將消息傳進了中軍帳內。

中軍帳內的人靜靜的,沒發出一絲聲音。探兵又大聲稟告了一遍,中軍帳內依然沒傳出聲音,探兵抬起頭,看向顧少卿和一眾將領。

「你下去吧!繼續查探,一有消息,及時稟告。」顧少卿吩咐探兵。

探兵應是,起身站起來,退了下去。

「世子!若是天聖新皇能被您救的話,是不是景世子妃就不會……」南疆國舅突然靈光一閃。

顧少卿心思一動。

一位將領立即道:「若是這消息是假的怎麼辦?豈不是讓世子自投羅網?」

南疆國舅頓時失了聲。

一位將領反駁道:「難道不相信我軍探兵的能力?不次於一等隱衛。這個消息能傳到世子耳目,定然是真的。」

「天聖新皇狡詐,萬一是他的計謀,矇騙過了探兵呢?一等隱衛也不是天聖新皇對手。」一人又道。

那人也不敢肯定,轉了話音道:「倒是也不無可能。」

一眾將領都想著這一則消息的真實性。兩軍對壘,按兵不動,已經數月。如果消息是假的話,就是天聖新皇的圈套計謀,知道世子在意世子妃,引他上鉤。世子若是親自送上門去,那麼後果可想而知,若是消息是真的話,那麼世子妃怕是真的離開了。

眾人靜寂中,軍營門口的探兵來報,「報,世子,南梁王的書信到。」

裡面等了片刻,終於有了回話,聲音低啞,「傳進來。」

「回世子,是南梁王的近身親衛手持著信而來的,來人說要世子去軍營門口接。」那探兵立即道。

中軍帳內又靜了片刻,簾幕從裡面挑開,容景走了出來。

「景世子!」南疆國舅等一眾將領齊齊地喊了一聲。

容景點點頭,他面容平靜,沒有南疆國舅和一眾將領想像的頹然萎靡,身上穿的不再是十金一寸的墨雲彩沉香鍛,而是曾經令天下人見之驚艷,能一眼就認出他的天蠶絲錦的月牙白錦袍。

依然是公子如玉,王侯無雙。

他看著那名探兵問,「除了南梁王的近身親衛帶著的書信,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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