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定乾坤 第四十六章 速速大婚

夜輕染想伸手去扶,手伸到一半,生生頓住。

雲淺月的身子軟軟地倒在了金磚鋪就的地面上。金碧輝煌中,她昏倒的身子看起來纖細嬌軟,脆弱得彈指一碰就碎。

夜輕染靜靜地看著她,眼眸如古井,深邃無垠。

御書房靜謐無聲,仿若無人。

半響後,夜輕染收回視線,對外面沉聲喊了一聲,「硯墨!」

硯墨立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見到地面上躺著昏迷不醒的雲淺月一怔。

夜輕染不再看雲淺月,拿起筆,沉聲吩咐,「將她送去帝寢殿給帝師。」話落,隨手將她看的那本奏摺扔給他,「將這本奏摺也一併送去給帝師。」

「是!」硯墨接過奏摺,猶豫了一下,彎身抱起雲淺月,轉身走出了御書房。

御書房的房門隨著他走出關閉,珠簾輕輕擺動了兩下恢複無聲。

夜輕染提筆在奏摺上批註,片刻後,忽然將筆一扔,筆「吧嗒」一聲掉在了奏摺上,渲染出一片墨跡,他並不理會,起身走到窗前站定。明黃輝映中,他的臉色分外沉寂。

硯墨一路面無表情地將雲淺月送到帝寢殿,站在帝寢殿門口,聲音冷硬地對裡面道:「帝師,淺月小姐突然昏迷不醒,皇上令屬下將她送來帝寢殿。」

他話落,帝寢殿內無人應聲。

「帝師!」硯墨又加重聲音喊了一聲。

帝寢殿內依然無人應答。

硯墨眉頭皺起,看向守衛在帝寢殿門口兩側的人。

宮女太監們見他看來,齊齊垂下頭,都知道他是夜輕染的貼身近侍,恭敬地低聲道:「帝師在裡面睡覺,吩咐誰來了都不準打擾。」硯墨眉頭擰緊,低頭看向雲淺月,她依然昏迷不醒,整個身體的重量輕薄如紙,似乎他只要輕輕捏一下,她就能碎掉,他想起她對夜輕染的無情,臉色頓時寒了下來,將她隨手扔在地上,對一眾宮女太監吩咐,「帝師既然吩咐人不準打擾,我就不進去了。等他醒來,你們通稟一下,就說淺月小姐突然昏迷了,皇上令我送來帝寢殿。如今人送來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眾人都識得雲淺月,見她就那樣被硯墨扔下,心裡齊齊一駭,但也不敢反對硯墨,垂著頭無人吱聲。

硯墨不再看雲淺月,轉身就走。

雲淺月無聲無息地躺在地面上,春深日暖,地面上倒也不寒,暖風吹起她凌亂的青絲衣袂,如一隻折了羽翼的蝴蝶,無聲無息得令人心疼。

宮女太監們都不忍看,但也不敢將她扶起抬進帝寢殿,都齊齊避開眼睛。

硯墨走了幾步之後,忽然迴轉身,去而復返,來到雲淺月面前,伸手將她拽起,帶著她推開帝寢殿的門走了進去。

帝寢殿內,上官茗玥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看著硯墨推開門進來,他顯然並沒有睡。

硯墨進來之後,見到上官茗玥先是一怔,隨即板下臉,走到他面前,聲音冷硬,「帝師既然醒著最好,淺月小姐看了一本奏摺後吐血昏迷,如今將其送回來了。」話落,將雲淺月放在上官茗玥身邊,將那本被她看過的奏摺遞給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不接奏摺,眸光閑閑散散地打量硯墨,聲音漫不經心,「為何扔下她之後去而復返?」

硯墨臉色一僵,須臾,冷硬地道:「怕我家主子心疼。」

上官茗玥聞言一笑,伸手接過奏摺,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你家主子欺負女人倒是不留餘地。果然夠狠。」

硯墨冷硬地道:「帝師若是沒吩咐,在下告退了。」

上官茗玥也不為難,隨意地擺擺手,硯墨轉身走了下去。

帝寢殿的房門關上,珠簾飄蕩了兩下恢複無聲。

上官茗玥翻開奏摺看了一眼,勾唇笑了笑,須臾,隨手將奏摺扔在地上,發出「吧嗒」一聲響聲,好好的奏摺頃刻間破碎得四分五裂,他收回視線,手按在雲淺月的脈搏上。

雲淺月靜靜地躺著,嘴角一抹鮮紅的血跡已經乾枯。

半響,上官茗玥放下手,對外面喊,「來人。」

一名女子推開門走了進來,額頭包裹著絹布,恭敬地垂首等候吩咐,正是綠枝。

「一股血味,將她帶下去洗洗。」上官茗玥看了綠枝一眼,指著雲淺月擺擺手。

綠枝踱步走過來,帶起雲淺月,走了下去。

上官茗玥重新躺回床上,輕輕翹著腿晃蕩,俊美絕倫的臉上神色莫測,看不出情緒。

雲淺月醒來時,正躺在水池裡,一雙手正幫她洗身子,她順著那隻手看到了綠枝的臉,她眯了眯眼睛,並沒有做什麼,而是靜靜地看著她。

綠枝發現雲淺月醒來,手一頓,對上了她的眼睛。

雲淺月眼中平靜無波,綠枝眼睛蒙了一層灰色,兩兩相對,誰也沒有說話。

片刻後,雲淺月閉上眼睛,對她冷聲道:「下去!」

綠枝撤回手,直起身,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水池中,只雲淺月一人。她閉上眼睛,只覺得四肢百骸如上了枷鎖斷了筋骨一般,連抬手的力氣也無。

水流溫暖,吞噬她的皮膚。往日落在水中,覺得清爽舒適,今日卻覺得如千萬刀劍,似乎能透過皮膚割裂她的心。

眼睛又漸漸模糊,連水波的紋路也看不清。

「瞧你那點兒出息,眼淚如此不值錢嗎?既然醒了,就趕緊出來。」上官茗玥的聲音忽然在雲淺月耳邊響起。

雲淺月猛地睜開眼睛,房間內水霧繚繞,除了她外,空無一人。她模糊的眼帘同時清晰起來,冷冷地反駁,「我就是沒出息,又怎麼樣?有本事你將我送回鳳凰關。」

「小丫頭,你別傻了,我將你送回鳳凰關你認為就管用?如今鳳凰關多少女人,他的身邊早沒了你的位置。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你和他和離,再無關係。回去的話,莫要自取其辱。」上官茗玥嗤了一聲。

「我們沒有和離。」雲淺月聽到這兩個字,氣血上涌,憤怒難以壓制。

「就算我知道你們沒有和離又怎樣?以假亂真,如今天下人人都以為是真的和離。你住在帝寢殿,和我有了婚約,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你認為如今你離開回去鳳凰關,還會如以前一樣得到喜歡擁護?你確定你為了夜天逸的死和他和離不會被他手下那些人口水噴死?或者說,你確定你與我獨處這些日子,同床共枕之後他還要你?」

雲淺月心口瞬間如刀割一般,直抵心臟,生生地痛。

「況且你想想自己有什麼好?哪裡好到值得他愛你到看不見天下女子?而且你一直令他不省心,招惹這個,招惹那個,他恐怕早已經疲憊了吧?另外你為了救玉子書,不惜以身替換,他就算和玉太子相交再好,也不想自己的女人為了救他而拿自己涉險吧!我扔出和離書,他並未向天下人澄清不是你所書,任天下人誤會,人人當了真,你說他是不是放棄你了,不要你了?」上官茗玥的聲音隔著牆傳來,分外清晰。

雲淺月手攥住了血痕,明明很痛,她卻感覺不到痛了,淡淡的血跡染紅了水面的水紋。

上官茗玥彷彿不知道雲淺月波動的心緒,繼續道:「容景是誰?你當了解他的驕傲和高傲,也該了解他的隱忍和手段。若是他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成的,若是他不想做的話,那麼也無人能強迫。你想想,以此想來……他默許各地女子湧入鳳凰關,默許天下傳言,默許桃花紙貴,默許和離書,你說,他是不是放棄你了?」

「不可能!」雲淺月騰地從水中站了起來。

「傻丫頭,天下又有什麼不可能的。誰給你的自信,讓你如此的相信男人。尤其是容景那樣的男人。」上官茗玥嘆息一聲,語氣一改他往日的張狂,平靜地陳述解析,「你可知道,有時候深情,就是致命的利劍。他現在一呼百應,半壁江山在手,你一個不省心的女人而已,天下何處無無芳草,他得到過了你,這麼長時間,也許膩了,又有了這麼個機會,換個女人,坐擁三千粉黛,又有什麼不可。」

雲淺月身子忽然顫抖起來,那一瞬間,頭腦眩暈,彷彿支撐不住她身體的力量。上官茗玥又說了一句什麼,她再也聽不清,身子一軟,栽到了水裡。

一股大力從牆壁透過來,輕輕地扶住了她栽倒的身子,軟軟地倒在水中。

鮮紅的血在水面散開,染紅了她周身。

一股大力撤退而去,上官茗玥的聲音從牆壁另一端響起,吩咐道:「將她扶起來,送來帝寢殿。」

「是!」綠枝聽命,重新走進來,將雲淺月扶出水裡,給她穿戴妥當,帶著她重新回到了帝寢殿。

將她放在帝寢殿的床上,上官茗玥擺擺手,綠枝退了下去。

帝寢殿的門關上,上官茗玥看著再次陷入昏迷的雲淺月蹙眉,片刻後,如玉的手按在她眉心處,一圈雲霧從他手中溢出,注入她的眉心。

不多時,帷幔內雲霧繚繞,雲淺月的臉色不見紅暈,反而愈發清透蒼白。

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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