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定乾坤 第十五章 祭旗出征

一朝天子,九五至尊,夜輕染被文武百官簇擁著,分外威儀。

容景站在夜輕染身後半步,月牙白錦袍絲毫不遜色那抹明黃的龍袍半分華彩,如詩似畫的容顏溫潤如玉,秀雅雍容。

皇家儀仗隊,五千御林軍,身後是被擋住不得靠近的百姓,人山人海。

雲淺月目光清涼地掃了一圈,對身後一擺手,十萬兵馬頓時止步。步伐整齊,如馳騁沙場百千次的強兵,她身下的馬不停,繼續向前。

容楓、凌蓮、伊雪跟在她身後。

這一刻,萬眾矚目,無一人說話。許多人恍惚覺得第一次認識雲淺月。

雲淺月徑直來到夜輕染面前五步距離,勒住馬韁,也不下馬參拜,靜靜地看著夜輕染。

夜輕染也看著雲淺月,鳳目深邃,似乎要透穿她外面包裹的東西看到裡面的心。

二人四目相對,五步距離,如隔了一條深深溝壑。

群臣屏息,每次皇上和景世子妃相見都如高山壓頂,令他們透不過氣。

兩人對看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夜輕染開口,聲音威嚴,語氣是天子對朝臣的高高在上,沉聲問:「朕欽點的兵馬大將軍,你的兵點得可滿意?」

「滿意!」雲淺月收回視線,目光沉靜。

「朕怎麼聞到一股血腥味?」夜輕染看向她身後的十萬兵馬揚眉。

「出征南梁,用血祭旗。皇上聞到血腥味也不奇怪。」雲淺月道。

夜輕染忽然一笑,「朕等在這裡為你出征祭旗,表送三軍。你卻越過朕先祭旗了?」

雲淺月不答話。

夜輕染深深地看著她,「兵馬大將軍可知道朕令你出征南梁的用意?」

「牽制南疆,以防南梁出兵,先奪其聲。」雲淺月道。

「錯!」夜輕染聲音高揚,鳳目掃了一眼他身後十萬兵馬,沉聲鏗鏘地道:「朕讓你踏平南梁,揚我天威!」

雲淺月忽然眯起眼睛,「皇上可真看得起我。」

夜輕染忽然哈哈大笑,「雲淺月,我一直以來就很看得起你,一日不敢輕看。」話落,他不再看她,向她身後走去。

雲淺月斂了眸光。

夜輕染來到她身後十萬兵馬面前,目光一一掃過一張張臉,十萬兵馬不敢觸他身上的光芒,齊齊垂下頭,他沉聲道:「守我疆土,揚我天威,踏平南梁,爾等都是朕的好兒男,放心征戰,朕為你們照看好妻兒老小,令他們吃穿不愁。」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十萬士兵此時齊齊下跪,高呼聲震耳欲聾。

雲淺月抿唇,遮住微沉的眸光,夜輕染一句話便可以收買軍心,因為他是皇上,古代人對皇權的敬畏已經根植入靈魂。

「都平身!」夜輕染擺手。

十萬士兵整齊一致地站起身。

夜輕染轉身走了回來,站在雲淺月面前,吩咐道:「來人,掛旗!」

有人連忙將一面大旗掛在雲淺月面前,大旗上「天聖」兩個大字。

「拿匕首來,朕和兵馬大將軍一起祭旗!」夜輕染再度吩咐。

有人呈上匕首。

夜輕染在中指上一划,鮮血頓時流出來,他甩在了旗上,之後將匕首遞給雲淺月。雲淺月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匕首,也在中指上一划,血同樣流出來,甩在了旗上。

兩道血如盛開的梅花,將星旗血染。

「拿酒來!」夜輕染又吩咐。

有內侍立即端著兩杯酒走上前,夜輕染一起端起,一杯留給自己,一杯遞給雲淺月。看著她道:「不破南梁,誓不歸還。大將軍有沒有信心?」

雲淺月接過酒杯,清聲道:「我不立誓。盡人事,聽天命。皇上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收回兵馬大將軍一職。」

夜輕染「哈」地一笑,「果然還是個小丫頭。」

雲淺月眸光一冷。

夜輕染拿著杯子對雲淺月手中的杯子一碰,仰頭,一飲而盡。須臾,將杯子倒過來,滴酒沒有,他輕聲道:「戰場上多加小心!朕在京城等你回來。」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忽然將杯中酒向地上一摔,酒杯四分五裂,酒水四濺,她不看夜輕染,對容景招手,「過來。」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聚到了容景的身上。

容景淺淺一笑,緩步走上前。

雲淺月對他伸出手,他挑眉看著她,她道:「你我夫妻,本是一體,自當一騎。」

容景莞爾一笑,將手放到了她的手上,被她輕輕一拽,頃刻間飄身坐在了她身後。

雲淺月放開馬韁,調轉馬頭,輕喝一聲,「出發!」

一馬當先,離開南城門。十萬大軍齊刷刷掉頭,跟在她身後。

星旗招展,浩浩湯湯,十萬大軍離京遠去。

「你們三人跟上!」夜輕染面無表情地回身對身後的藍漪、華舒、凌燕吩咐。

「是!」三人齊齊打馬追了去。

夜輕染目送十萬兵馬離開,最後方一排擔架甚為醒目。直到看不見星旗的影,他才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容楓身上,「朕還以為容楓世子丟下京兆尹之職,也要跟隨著前去南梁。」

容楓翻身下馬,跪在地上,「臣擅自陪景世子妃前去點兵,皇上恕罪。」

夜輕染目光沉沉地落在他頭上,容楓一動不動。片刻後,他淡淡道:「跪到午時吧!」話落,轉回身,對文武百官吩咐,「回宮!」

「皇上起駕回宮!」內侍高喊一聲。

夜輕染上了玉輦,文武百官走在後面,御林軍隨扈,浩浩湯湯進了城。

不多時,偌大的城門口只有容楓一人跪在那裡。他身旁一匹馬,靜靜地陪著他。

半個時辰後,冷邵卓返了回來,手裡打了一把傘,來到容楓身邊,將傘罩在了他的頭上,陪著他靜靜而立。

容楓抬頭看了冷邵卓一眼,「不怕皇上怪罪?」

「他讓你跪著,並沒有說不讓打傘。」冷邵卓道。

容楓笑了笑,「多謝!」

冷邵卓目光看向雲淺月離開的方向,低聲道,「其實我也想陪她去點兵,但我不熟悉兵營,去了也幫不上忙,不如不去。」

容楓溫暖一笑,「今日她甚是威風,比所有的大將軍都像大將軍。陳老將軍雖然寶刀未老,但是站在她面前一比的話,也未必有她的氣勢。」

冷邵卓也笑了,「雖然我今日未跟著去點兵,但是剛剛一見,她坐在馬上,星旗下,祭旗摔杯那份舉止氣度,彷彿戰場殺伐,令誰也不敢小看。從今以後,這京城怕是傳開了,榮王府景世子妃天生將才。」

容楓笑著點點頭,「這一開篇,便是天下矚目。她生來就該站在高處。」

冷邵卓不再說話,看著遠方。

容楓也不再說話。

一炷香後,城門內又出來一個人,正是沈昭,他也打著一把傘,見冷邵卓給容楓撐著傘,他一怔,走上前笑道:「看來我沒冷小王爺早。」

冷邵卓笑了一聲,「稍後午時一過,我等三人可以去醉香樓喝上一杯。」

「嗯,正好解解暑。」沈昭點頭。

容景和雲淺月剛離開,這一座雄偉了幾百年的皇城似乎便少了什麼,讓他們覺得空蕩。十萬大軍的前進速度不快也不慢,一日後,到了雲城。雲城主立即打開城門,放十萬大軍進城。並且熱情地給雲淺月和容景安排了驛站和十萬大軍的休息之所。雲淺月並未接受安排,而是下令不再城中擾民,通過雲城外十里處安營紮寨。

傍晚,雲城外十里搭起了營帳,營地四周架了篝火。

雲淺月的主營帳在軍營正中,她左邊是藍漪的監軍帳和華舒、凌燕的副將帳。右邊是凌蓮和伊雪的軍帳,四周是中郎將、參將、校尉、都司,守備的營帳,外圍是普通士兵。

安營紮寨,用過晚飯後,藍漪和華舒、凌燕前往主帳報道。

雲淺月道了一聲,「請!」

三人走了進來,便見雲淺月和容景坐在矮榻上,二人面前擺著一張地形圖。她們看了一眼,齊齊見禮。

容景微微頷首,並未說話。

雲淺月淡淡一笑,擺擺手,「請坐。」

三人在一旁的矮凳上就坐。藍漪神態自然,華舒和凌燕有些好奇探究地看著雲淺月。

「藍家主、華少主、凌少主,希望以後合作愉快。」雲淺月對三人笑道。

藍漪平靜地看著雲淺月,「這裡沒有藍家主,大將軍應該稱呼我為藍參軍。」

「不過是個稱呼而已,藍家主入了朝,也還是十大世家藍家的家主。」雲淺月從善如流,「藍參軍對此次出征南梁,可有什麼想法?」

藍漪搖頭,「有大將軍和軍師在,本監軍看顧好三軍就好,似乎用不到我什麼想法。」

雲淺月笑了笑,看向華舒和凌燕,「那麼兩位副將呢?有什麼想法。」

「皇上有旨,我二人唯大將軍之命是從。」二人齊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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