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八章 夜觀星雲

雲淺月聞言偏頭看了容景一眼,想著他體寒,誰給誰暖床還說不定呢!

馬車回到榮王府,二人進入紫竹院,紫竹林隔絕了由德親王府傳來的哭聲。

這一夜,德親王府燈火通明,老王爺急死,子孫數代為其守靈,許多朝中文武大臣亦是徹夜守在德親王府未曾離開。

欽天監的官員在夜天逸的吩咐下為德親老王爺下葬擇選良辰,欽天監官員一律言:明日正是良辰,若不下葬,便會有七日之煞,天干火,屬陰,祭亡靈,天亡者不宜久候棺木。於是,德親老王爺出殯之日匆匆定於第二日。

第二日,夜天逸吩咐免朝一日,朝中攝政王為首所有官員為其送葬。

五更十分,容景醒來,緩緩起身,雲淺月同時睜開了眼睛。他看了她一眼,溫聲詢問,「今日是否跟著去皇陵為德親老王爺送葬?」

雲淺月搖頭,「不想去了!」

「你昨日也去過了,就在府中休息也無不可。」容景點頭。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容景穿戴妥當,出了紫竹院,前往德親王府。

雲淺月睡不著,便起身,穿戴妥當去院中的紫竹林練劍,那日和洛瑤論劍受益匪淺,她從小得了她娘留給她的鳳凰真經後習武,主要修習的是內功,對於劍招之式涉獵不深,洛瑤所學則是真正的劍道。

半個時辰後,她招呼站在一旁看她的青裳、凌蓮、伊雪三人道:「你們一起上來!」

三人聞言立即各自拔出腰間的佩劍上前,頓時紫竹林內亮起四道寒光。

大約一個時辰後,三人敗下陣來,手中的劍先後脫落,雲淺月收了碎雪回銷,笑道:「以前一直不曾覺得劍之妙處,從和洛瑤論劍,方才發覺,劍竟然可以修身養性。」

「小姐這劍看著棉柔,但劍氣實在霸道。我們三人聯手,也是不敵。」凌蓮喘息道。

「是啊,尤其是小姐不按常理出牌,讓我們探不到虛實。」伊雪也喘息著道。

青裳撿起地上的劍,笑著道:「我曾經見過世子練過一回劍,當真是劍出銷,紫竹林萬頁皆落,可惜就那一次,以後再沒得見了。」

雲淺月挑眉,「什麼時候?」

青裳想了一下道:「似乎是五年前吧!」話落,她看了雲淺月一眼,「那一日奴婢記得是七皇子離京的前一天,世子去了一趟靈台寺,回來之後便險些毀了這片紫竹林。」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離京前一天帶著她去了靈台寺,那一日容景是跟在他們之後去的。應該是與她和夜天逸那兩封放在普善大師手裡的信有關。點點頭,問道:「是怎樣的劍出銷,紫竹林萬頁皆落?」

青裳那期間,手腕抖開,寶劍頃刻間出銷,一縷撿起飄香前面,兩株紫竹的葉子唰唰而落,她收回劍,對雲淺月道:「奴婢劍氣短淺,只能讓這兩株紫竹頁飄落,世子也是這樣,但就可以讓整個紫竹林的葉子飄落。」

雲淺月皺眉,嘟囔道:「那個傢伙原來五年前就有如此功力了!」

「小姐,您現在能嗎?」凌蓮感興趣的問雲淺月。

雲淺月看著大片的紫竹林,雖然是冬天,但紫竹林似乎沒有冬天,如一片紫色雲被,她道:「不知道呢,也許能吧!」

「要不您試試?」伊雪興奮地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笑道:「萬一成功的話,這一片紫竹林可就光禿了!」

「光禿了到不怕,萬一給毀了的話,可就沒有了。」青裳看著雲淺月,話落,忽然一笑,「不過若是小姐毀了也不怕,世子會再重新種上的。」

「還是算了!光禿禿的紫竹林不好看了!而且重新種上也便不是原來的紫竹了。」雲淺月目光看向紫竹林外,只見沈昭正坐在涼亭內,手裡拿著一卷書,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疑惑解不開,她笑著走過去。

三人對看一眼,也跟了過去。

沈昭見到雲淺月,連忙起身見禮,「淺月小姐!」

雲淺月點點頭,坐在木椅上,笑問,「沈公子可有什麼難解之惑?」

沈昭一怔,看雲淺月含笑看著他,他恍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書,抬起頭,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欲為官,卻方覺四目盲顧,前所以為是光耀門楣,可是如今卻不盡然,我沒了方向,淺月小姐可為吾解惑?」

「為何如今四目盲顧?」雲淺月笑問。

「來京城數日,深以為朝中水深,天下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吾之光耀門楣,渺小微不足道。」沈昭道:「景世子書房涉獵百家,我卻獨獨找不到我所倚仗之言。想為德者,但何為大德德者?我卻不知。」

雲淺月忽然笑了,「原來是這個。」

沈昭看著雲淺月,點點頭,一雙眸子儘是迷茫。

雲淺月想著他自小生存在山野,涉獵之書雖然多,他本人亦是刻苦好學,但所思所想還是受局限,如今來了天聖繁華之地,而身處落腳的地方又是榮王府,可謂是天下至權利中心,而容景又有心培養他為助手,所以,他的書房為他打開,百家學著為他開闊眼界,同時外面的時局他能碰觸到貼近的深度,所以一下子衝擊了他的大腦,使他對自身的追求陷入了迷茫,這是必然。她笑道:「也許我真可以為你解惑。」

沈昭眼睛一亮,對雲淺月恭恭敬敬一禮,「請淺月小姐賜教!」

「賜教到不必,我們可以談一下。」雲淺月笑道:『我們先說說百家學說。如儒家行「仁政」,奉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的精神是「以義制利」,以「仁愛」為懷;孟家行民主,延續了「儒」的思想。言:「誠者,天之道也。」;墨家行「兼愛」、「尚賢」、「節用」;道家主張「少私寡慾」、「道法自然」;法家主張「廢私立公」等。這些都是一種弘揚的思想。』

沈昭靜靜聽著。

「這些百家看著不相合宜,各執一詞,但都有一個共通之處,就是他們同時都是一個時代下的產物。他們之所以產生,是與一個時代的大背景有關。無論是儒家、道家、墨家,還是法家,陰陽家、雜家、縱橫家等,他們都有著那一個階段產生和存在的必然性。」雲淺月看著沈昭,姿態閑散,聲音卻冷靜清晰,「那個時期,各階層的結構急遽變化,各國矛盾異常尖銳,兼并戰爭接連不斷,文人墨士紛紛遊說各自思想以求為當權者所用,所以,才興起了百家。」

沈昭點點頭。

「看百家,尋找你自己能倚仗的言論,不如切合當今天下才辨出自己的一行之言。當今天下,天聖泱泱大國,百年沉浮,它歷經最輝煌繁華的始祖太祖高祖,那個時候,大國繁榮,附屬小國歲歲納貢,不敢望其項背。高祖之後小國歷經七八十年休養生息,日漸壯大,國富兵強,而大國百年以來,官員多奢腐,貪圖享樂,天災人禍,民不聊生,諸多弊端紛紛露頭,東牆倒了剛補上,西牆又坍塌。隱隱有壓制不住附屬小國傾兵之勢。」雲淺月淡淡道:「所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發展的使然,舊的腐朽,終究要摧毀,就像是枯木,只有砍斷,才能在原地植出新木。亦是一樣的道理。」

沈昭迷惑,「照淺月小姐這樣說,天聖要傾塌?別無可救了?可是一旦傾塌,數百萬百姓們豈不是要遭受戰火?殃及黎民?」

「黎民百姓不受戰亂之苦,可是如今就好過了?外面土地遍地凍死骨,而京中有多少官員在先皇孝期未滿便私下裡朱門酒肉,歌舞昇平?」雲淺月挑眉,「德者,要先天下之德而德,憂於天下事,再憂於身後名。可是自古有幾人做到?做到的都是聖人。而自古以來,能夠稱之為聖人者,寥寥無幾。」

沈昭不再言語。

雲淺月看著他,笑問,「沈公子如今想成為大德德者,難道是想成為聖人?」

沈昭搖搖頭,立即紅著臉道:「沈昭雖然有微薄才學,也不過是多讀了些聖賢之書而已,從不敢有如此想法。」

「那有什麼?聖人誰都可以當得。」雲淺月忽然笑了,話落,她道:「諸子百家之說,說得是天下,而沈公子憂於天下,卻又不想做聖人,那麼不如做自己最好。」

沈昭似懂非懂地看著雲淺月,「做自己?」

「不錯!人難得貴在自省吾身,遵從自己本心而為。你心之所想,便是命之所依。」雲淺月點點頭,話音一轉,「若是你非想選一種思想的話,不如就選儒家,雖然我不主張大儒,因為太善,而這個天下,需要善,但不需要過了頭的善,凡事要有個度。但他有一個思想到可以一學。那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沈昭看著她,眸光有一絲亮光突破雲霧。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雲淺月將《禮記·大學》清晰地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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