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六十一章 父愛如山

凌蓮離開後,雲淺月坐在桌前用手支著下顎沉思。

老皇帝派夜天逸做南梁和藍家的見證人,夜天逸對她太過熟悉,即便她如何偽裝,只要她與他打照面,他是決計會認出她來,知道她除了榮王府和風閣外,背後還有紅閣。她的勢力算是暴露在他的眼下,但如今她們的關係既然已經到這步境地,他就算認出她來又如何?不過都是對立面而已。

不過是時候該讓他看清一些東西了,至少她不是他能夠掌控就可以掌控的!

就像是她愛上的人是容景,給不了他想要的,一樣的道理。

外面有腳步聲向淺月閣走來,由遠及近,不多時便來到了淺月閣。雲淺月低著的頭抬起看向窗外,只見來人是汶萊。她靜靜地看著他走近。

「淺月小姐!奴才奉皇上旨意,前來傳話!」汶萊走到門口停住腳步,恭敬地道。

「說!」

「皇上說皇后娘娘這些日子在宮中待得煩悶,請淺月小姐進宮陪她幾日。」汶萊道。

雲淺月眯了眯眼,老皇帝這是看著她不讓她去藍家攪局了?她心裡冷笑一聲,聲音平靜,「過幾日再說吧!皇上姑父應該知道我這些日子操勞哥哥大婚的事情,累壞了。休息幾日。若是姑姑實在悶的話,就請皇上姑父將她派人送來雲王府。」

「淺月小姐,宮裡也能歇著,那豈不是一樣?」汶萊低聲道。

「怎麼能一樣?宮裡是宮裡,哪裡有自己家舒服?我不喜歡宮裡。」雲淺月擺擺手,「你就去這樣回了皇上姑父!」

「是!」汶萊聽出雲淺月不悅,連忙應聲告退。

雲淺月看著汶萊出了淺月閣,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忽然睜開眼睛對外面看了一眼,日頭已經偏西,她輕喊,「伊雪!」

「小姐!」伊雪立即應聲。

「前面的喜宴散了沒有?」雲淺月詢問。

「回小姐,似乎剛剛散!」伊雪道。

雲淺月忽地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向外面走去,幾步就來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裡面的大床,容景睡得純熟,她轉回頭,伸手關上房門,抬步向院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裡?」伊雪跟上雲淺月,輕聲詢問。

「我去找父王!你就在這院子守著吧!別讓人打擾他睡覺。」雲淺月腳步不停。

伊雪點點頭,停住腳步。

雲淺月很快就出了淺月閣,隱隱聽到大門口傳來「恭送皇上」的高呼聲,她想著老皇帝既然派汶萊拿她姑姑來攔阻她,如今攔不住,應該還會有什麼後招。不過不管什麼後招,她都是一定要去藍家的。在去藍家之前,她今日自然要先見見他的好父親。

轉過水榭,繞過長廊,來到前院,正見到雲王爺站在門口送客。隨著老皇帝的玉輦離開,之後德親王、孝親王等朝中大臣接連離開。雲王爺如往常一樣,姿態恭謙,沒有絲毫變化,一一拱手將人送走。

雲淺月目光從雲王爺身上移開,便見夜天逸和蒼亭站在離開的人群最後,二人一個清俊秀逸,一個溫文爾雅。人群中極為矚目。此時夜天逸背負著手看向院門口親自送客的雲王爺和離去的賓客,蒼亭則是手執十二骨的玉扇輕輕敲打著手心漫不經心地看著什麼,明明是和南凌睿一樣摺扇輕搖的風流公子的做派,可是在南凌睿做來就是風流,在他做來卻是給人雅緻和賞心悅目的感覺。她可以看到雲王府的那些侍候的婢女小丫頭們一個個紅著臉移不開視線的嬌俏模樣。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二人幾乎同時轉回頭向她看來。

夜天逸目光顏色淡淡,蒼亭勾起嘴角,溫雅一笑,「淺月小姐也來送客?在下還以為淺月小姐沉溺在景世子的溫柔鄉里不眠不休了。」

「作為雲王府的掌家人,難道我不該來送客?」雲淺月緩步走來,神色散漫,「容景的溫柔鄉的確讓我樂不知覺,妙不可言。」

「淺月小姐果然……不是大家閨秀!」蒼亭笑了一聲,亦有所指。

「男歡女愛,亘古便有。我自然不算什麼大家閨秀!若是的話,蒼少主是沒資格見到本小姐的臉的。」雲淺月輕移蓮步走近,半個月之前她因為救姑姑損了身體和武功,才被他制肘,但如今她武功恢複了。自然不怕他。況且她發現了一件奇事兒,每當她受傷一次,再恢複,武功就比原來高一些。即便如今大約還不是蒼亭對手,但不會輕易被他制肘了。

「淺月小姐真是和別的女子不同!也無怪乎在下見到淺月小姐便心馳神往。」蒼亭摺扇「啪」地打開,十二骨玉扇在陽光下玉質色澤凝潤剔透,彷如美人的臉。

「蒼少主的傷不知道好了沒有?」雲淺月也不怒,挑眉詢問。

「七皇子府好葯無數,自然好了!」蒼亭掃了夜天逸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眸光微閃。

「是嗎?那我試試……」雲淺月一個試字未落,水袖輕輕一甩,一片銀光對準蒼亭飛了出去。銀光在太陽的晃照下如點點星芒,速度快如閃電。

蒼亭不慌不忙,腳步輕移,身形微轉,十二骨玉扇在他手腕下輕輕一抖,一片寒芒被他通過十二骨玉扇輕輕收入袖中,須臾,他輕輕飄身而落,對雲淺月淺笑揚眉,「多謝淺月小姐的贈禮,在下很是喜歡,定然好好保留。」

「蒼少主不必客氣!毒死了我會去你墳前燒一炷香的!」雲淺月輕輕收回手,姿態嫻靜,似笑非笑,彷彿剛剛狠辣出手的人不是她。

蒼亭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袖黑了大片,他面色變幻了一陣,忽然揚唇,笑容可掬地道:「我聽說外面流傳著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據說這話的由來還是當初淺月小姐說的。在下以前二十年沒風流過,如今也可嘗試一把。這毒針嘛,當真會好好留著的。等著淺月小姐去我墳前燒香。」

「原來以為是塊寶玉,原來是快廢鐵!」雲淺月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都是從土裡出來,又有多大的區別?淺月小姐的禪機打得太深了!」蒼亭笑得好不得意,輕輕揮手一斬,半截衣袖被他斬斷,他當著雲淺月的面含笑將毒針包起,塞進懷裡。

雲淺月抿唇看著他的動作,忽然眼珠一轉,笑得好不燦爛,「這些金針可是當初皇上姑父五十五大壽之時有人在金鑾殿埋藏的,噢,那個用金針布設的陣法叫做『有去無回』。至今也沒查出是誰暗中布置陷害的。這金針一直在我這裡保管,如今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蒼亭動作一頓,隨即笑意深深,「不管這是誰的,從你手裡給我,就是你的東西。在下很是榮幸。」

雲淺月心裡一寒,剛要再諷刺他兩句,雲王爺此時送走賓客走過來,對二人謙和地道:「七皇子、蒼少主,今日多謝前來觀犬子大婚之禮。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態,還是走路,還是謙和的語氣,都是和雲王爺一般無二。雲淺月恍惚了一下,本來要說的話吞了回去,遮住眼中的神色。

「雲王叔客氣了!天逸匆匆趕回,未攜帶賀禮,稍後派人將賀禮補上。」夜天逸一直冷眼站在一旁看著雲淺月和蒼亭鬥法,此時轉過頭,對雲王爺同樣和氣地道。

「七皇子客氣了!」雲王爺連連拱手。

「明日我啟程去藍家,這等事情想必月兒也不會放過機會去湊熱鬧。但如今母后的月份日益見長,你要以母后的身體為重,別因為照顧不周,到時候悔之晚矣。」夜天逸看著雲淺月,一如往昔,語氣溫柔。

「我的事情自然會打理好,不勞七皇子費心了!」雲淺月垂下眼睫。

「那是最好!你我如今因為景世子有了隔閡,你對我不喜也是應該,算我枉費苦心了。」夜天逸轉過身,向大門口走去,「雲王叔不必送了!不過一牆之隔而已。指不定哪一日中間的那面牆倒塌,雲王府和七皇子府就親如一家了。」

「七皇子好走!」雲王爺似乎直冒冷汗。

「呵,在下也期待雲王府和七皇子府牆塌的那一日。在下會在七皇子府久住,這牆塌了,會方便許多。」蒼亭收起摺扇,笑著轉身,對雲王爺道:「雲王不必送了!在下和淺月小姐是故友,十年前就認識。那時候我們還一起下了一盤棋呢!如今一直記憶猶新啊!」

「蒼少主好走!」雲王爺似乎不知道說什麼。

「淺月小姐,在下明日也回家,蒼家上下都想看看當年是哪個小丫頭讓爺爺一去不回,埋骨天雪山,明日你若也去藍家,可不能讓蒼家人失望啊!」蒼亭忽然又回頭,對雲淺月笑得好不深意,「尤其是別叫在下失望。」

「自然!蒼少主放心好了。別到時候承受不住我的大禮!」雲淺月板下臉,冷聲道。

「怎麼會呢?淺月小姐多大的禮在下都守得住。十年前早就有教訓了!」蒼亭笑了一聲,抬步跟在夜天逸身後,出了雲王府大門。

雲淺月不再說話,眼中神色不明地看著二人離開。

「淺月!」雲王爺看著雲淺月,輕喚了一聲。這一聲包含多種情緒,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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