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六章 高山流水

雲淺月話落,窗外沒有動靜,風絲靜靜,淺月閣靜寂無聲。

「你若是不進來我熄燈睡覺了啊!」雲淺月又對窗外說了一句。早先她被對雲暮寒生出的不舍情緒困擾,並沒有發現他來到,但當雲暮寒抱住她的時候,她清晰地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才知道他來了。或者這個人武功實在太高絕,即便她不被對雲暮寒生出不舍的情緒困擾,他若是不露出氣息,她也很難發現他在外面。

窗外依然沒有動靜。

雲淺月撇撇嘴,揮手去熄燈。

這時,房門被從外面推開,容景並沒進來,而是站在門口目光沉靜地看著她。

雲淺月揮手的動作止住,看著容景,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蒙上了一層清霜,雖然沒進屋,但是從他身上隱隱有涼氣散出來,顯然在外面已經待了許久。見他不說話,她皺了皺眉問:「什麼時候來的?」

容景仿若未聞,依然看著她,雲淺月眉頭皺緊,想著這個人估計又吃乾醋了,她本來不想理會,但見他站在那裡,如今已經深夜,夜深霜重,他清瘦的身形掩映在門口的簾幕外,說不出的令人心疼心動。她暗嘆了口氣,想著容景這個人就是天生下來專門治她的,她站起身,抬步向他走去,走到他面前站定,對他問,「沒聽見嗎?我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容景依然不語。

雲淺月挑眉,學著他今早的樣子道:「容公子,你聞到了沒有?這滿屋飄蕩著一股酸味呢?從這屋內一直飄蕩到了淺月閣外了。」

容景忽然哼了一聲,看著雲淺月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因為我喝了一壇醋!」

雲淺月一怔。

容景繞過她,抬步進了屋。

雲淺月看著容景進屋,眨了眨眼睛,他說他喝了一壇醋?居然承認吃醋了?見他居然徑自走到床前,三兩下就脫了外袍,躺在了她的床上,蓋上了她的被子,她忽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問道:「你幹嘛?」

「睡覺!」容景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抬步向床前走來,走到床前站定,挑眉看著容景,「你來我這就是為了睡覺?」

「嗯!」容景應了一聲。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就是來睡覺?」雲淺月有些不敢置信。

「從雲暮寒來的時候我就來了!」容景哼了一聲。

「三個時辰?」雲淺月一驚。

「雲淺月,你也知道三個時辰?」容景睜開眼睛,對雲淺月沉沉地看了一眼,又閉上眼睛。

「那你怎麼不進來?」雲淺月皺眉,怪不得他身子這麼冷呢!大半夜吹冷風,還三個時辰,不冷才怪。

「我就是想看看他要做什麼!幸好沒對你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否則我饒不了他。」容景往身上拉了拉被子,溫潤的聲音有些沉。

雲淺月看著容景,不由問道:「容景,你是十八歲,不是八歲吧?」

「你不是知道嗎?八歲的時候在鴛鴦池我可是吻了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容景語氣有些不好。

雲淺月無語,這件事情一直讓她覺得容景不是人,怎麼可能會忘記,估計記一輩子兩輩子都不會忘,她被一個八歲的小鬼給非禮了。他看了容景半響,見他不再說話,她伸手推了推他,「你吃飯沒有?」

「沒有!」容景用鼻子哼了一聲。

「自己找罪受!」雲淺月瞪了他一眼,剛要對外面喊讓凌蓮和伊雪再弄一份飯菜來,手腕忽然被容景抓住,她低頭看著他。

「我要吃你做的牛排!」容景道。

「容公子,如今是深夜了!」雲淺月忍不住提醒。

「反正你睡了一天也不困!」容景睜開眼睛瞥了雲淺月一眼。

「那可是這是深夜啊!」雲淺月強調,外面夜色濃濃。大半夜弄吃的,她可沒試過。

「不管,反正我就要吃!」容景又閉上眼睛。

「不做!」雲淺月搖頭。她怎麼感覺容景這樣說話像個孩子?

「從你走後我一日沒吃飯,你若是忍心的話,就餓著我吧!」容景語氣有些低。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為什麼不吃飯?」

「被你氣的!」容景哼了一聲。

雲淺月想起她走時似乎是說了一番氣話。她抬頭望了一下棚頂,有些惱地道:「那也是你先氣我的。你若不氣我,我至於氣你嗎?」

容景不再說話。

「你要吃牛排也得鬆手啊!你不鬆手牛排就能飛進你嘴裡?」雲淺月往出撤手。

容景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指尖流連處有一絲清涼的涼意。

雲淺月只能轉身向外走去,推開門,只見凌蓮和伊雪聽到動靜已經站在門口,她看了二人一眼,有些鬱悶地道:「趙媽媽她們都睡了吧?」

「都睡下了!」凌蓮點頭,向屋內看了一眼,知道容景來了。心中佩服,景世子武功真高,她們在房裡居然沒聽到一點兒動靜。若不是聽到屋裡說話,她們還不知道景世子來了淺月閣呢!

「廚房有牛肉嗎?」雲淺月揉著額頭問。

「有!」凌蓮點頭。

「那就好!你們去睡吧!我去廚房做牛排。」雲淺月抬步向廚房走去。想著幸好有現成的牛肉,否則她就算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竟然從來不知道容景這個男人這麼會折騰人。

「奴婢二人也不困,給您打下手吧!」凌蓮看了伊雪一眼,伊雪立即點頭。

「也好!」雲淺月點頭。

三人來到小廚房,凌蓮掌燈,伊雪找牛肉,雲淺月打理調料,一番折騰,將牛肉腌制好。雲淺月問二人,「關於夜天傾的事情如何了?」

「太子府被抄後,太子殿下入獄,不少朝中大臣跪在聖陽殿外求情,但皇上誰也不見。如今只有七皇子在皇上的聖陽殿內。皇上下令四皇子徹查此事,七皇子暫時監國。」凌蓮道。

「夜天煜徹查的如何了?」雲淺月又問。想著夜天逸監國了,這算是走出了皇權的第一步。離做太子之位不遠了。

「四皇子剛剛出手,還看不出什麼大動作。」凌蓮道。

雲淺月點點頭,想著夜天煜若是聰明的話,一定該明白若是這個時候將夜天傾徹底整垮對他沒好處。這些年他雖然和夜天傾在私下裡較勁,但那時候沒有夜天逸。如今夜天逸監國事大,他若是將夜天傾整垮,他自身絕對不是夜天逸的對手。所以,夜天煜如何動作還未可知。這件事情的王牌就抓在他手裡了。是要夜天傾死,還是要夜天傾活,就看夜天煜會怎麼做了。她忽然覺得也許這又是老皇帝的一步棋。將他的江山和天聖皇朝當成棋盤,將他的兒子們當成棋子,他則是那執棋之人,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只要他自己知道了。

凌蓮、伊雪見雲淺月不再詢問,也不再說話。

牛排腌制好,雲淺月開始生火,將牛排下鍋,不多時,香味便從廚房飄散了出來。雲淺月將牛排成盤,端著向房間走去。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熄了廚房的燈,回了房。

回到房間,雲淺月將盤子放在桌子上,抬步走到床前,見容景已經睡著,均勻的呼吸聲傳出,輕輕淺淺,他眉眼處有兩片濃郁的暗影,清晰地訴說著這兩日這個人沒睡好。她抿了抿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牛排,不知道是不是該喊醒他。

「喂我!」正在雲淺月猶豫的時候,容景忽然出聲。

「你沒睡著?」雲淺月問。

「睡著了,又餓醒了。」容景閉著眼睛不睜開,有些睡意濃濃地道。

「那你起來,去桌前吃。」雲淺月見他躺著不動,伸手推了推他。

「不,你拿過來!」容景搖頭。

雲淺月瞪眼,忽然覺得這個人是個男人嗎?明明就是個孩子。什麼時候這麼難伺候了?她瞪了片刻,見容景連眼睛都沒睜,她不由泄氣,只能走到桌前將牛排用匕首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樣子,然後拿著叉子又走回床前,對容景道:「你怎麼也該坐起來吧!躺著吃飯對胃口不好。」

容景對她伸出手,「你拽我起來。」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伸手將他拽起來,見他懶洋洋地坐著,眼睛依然閉著,似乎是極困的樣子,她無奈地拿過枕頭靠在他背後,讓他靠在床頭,做好這些之後,又叉了一塊牛排放到他唇邊,「張嘴!」

容景配合地張開嘴,牛排被他含到了口中,三兩下便下了肚。

雲淺月抬眼看他,見他依然閉著眼睛,她沒好氣地道:「你就不能睜開眼睛?」

「困!」容景吐出一個字。

雲淺月不再說話,叉了牛肉再次放在他唇邊,又被他三兩下就吞咽了下去。明明是極快的吞咽動作,可是在他做起來偏偏極為優雅。即便閉著眼睛不睜開,可是卻讓人覺得極為沉靜,似乎清泉水洗滌了青翠山巒的味道,說不出的令人心動。

這個男人!雲淺月心裡嘀咕了一句,盡量不看,只管叉了牛排放到他唇邊。

兩盞茶後,兩塊牛排被他吃光,雲淺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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