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七十五章 相思相守

雲淺月看著容景走出淺月閣,月牙白錦袍衣擺一角消失,她心忽然揪起,坐著的身子騰地站起,抬步追了出去。因為走得太急,胳膊撞在了門框上,藏在她衣袖裡的兩幅捲圖甩了出來,「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她腳步猛地頓住。

兩幅捲圖攤開,兩幅一模一樣的紫竹林呈現在她眼前。

雲淺月盯著兩幅捲圖看了片刻,彎身將兩幅捲圖撿起,重新塞進袖中,再轉頭看向淺月閣門口,忽然失去了再追出去的勇氣,身子靠在門框上,有些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關於小七,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不管他是她的誰,她都忘不了他。容景,你問什麼問題不好?為什麼偏偏問這個問題,讓我如何來回答你?

無論如何回答,都是錯!

小七的生和他的死,前世維也納上空那一場爆炸,永遠在她心頭磨滅不去。

「小姐,您怎麼了?奴婢剛剛看到景世子了,您和景世子是不是又……」彩蓮從隔壁房間出來,小心翼翼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彩蓮一張小臉三分緊張,三分小心,還有三分看不清的東西隱藏在她這張小臉背後,她扯了扯嘴角,沒有絲毫笑意,輕聲問道:「彩蓮,你祖母住在哪裡?」

彩蓮一怔,面上所有神情都換成了緊張,「小姐,您……您怎麼突然問起奴婢祖母?」

「想起來了,就問問。」雲淺月淡淡一笑。

「奴婢祖母住在西郊的老房子里。」彩蓮壓下緊張,垂下頭。

雲淺月看著彩蓮,眸光微閃,「你祖母多大年紀了?」

「還有幾日就是祖母八十壽辰了。」彩蓮低聲道。

「哪天?」雲淺月再問。

「三天後。」彩蓮聲音低不可聞。

「我一直聽說你有祖母,可是事情太多居然都沒顧上理會你的事情。這樣吧!你去賬房支取五百兩銀子,回家陪祖母過壽吧!」雲淺月尋思了一下,笑著道。

「小姐?」彩蓮一驚,猛地抬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笑看著她,「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也算是我們主僕的一點兒情意。」

彩蓮忽然「噗通」一聲跪在雲淺月面前,眼裡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小姐,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哪裡做錯了一定改正,奴婢求求您了……」

「五百兩銀子不夠你養祖母嗎?」雲淺月無動於衷地看著彩蓮哭求,「你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月銀吧?就算我時而獎賞,你一年下來也不過幾十兩,多不過百兩而已。五百兩銀子足夠你攢五年的,你以後不必再出來做婢女,陪在你祖母身邊盡孝心足夠了。」

彩蓮身子一顫,哭道:「奴婢捨不得小姐您……」

「我也捨不得你,但你想想你祖母年紀大了,你該多在她身邊陪陪她,是不是這個道理?」雲淺月彎身將彩蓮扶起來,認真地道:「從小到大,我身邊的婢女都待不過半年,而你在我身邊多待了兩個月,已經是特例了。」

「小姐……」彩蓮哽咽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鬆開扶著她的胳膊,對聞聲走出來的趙媽媽吩咐道:「趙媽媽,您帶著彩蓮去賬房支取五百兩銀子,送她回家孝敬祖母吧!」

「是!」趙媽媽看著彩蓮露出不舍的情緒,但還是垂下頭,恭敬應聲。

「另外你告訴孟叔從明日起給我選一名貼身伺候的婢女來。」雲淺月又吩咐。

「是!」趙媽媽再次應聲。

雲淺月看了彩蓮一眼,見她已經淚流滿面,她收起眼中的情緒,轉身走回了屋,隨著房門關上,她聽見彩蓮「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暗暗嘆息一聲,彩蓮是她失憶重生後見到的第一個人,若是殺了她,總有些不舍。不管她是被秦玉凝收買還是威脅或者本身就是秦玉凝的人或者是別人的人,都不能再留在她身邊。看著沒有心機,卻是能不顯山漏水地將她騙到了祈福樹,而且她記得當時掉下地下佛堂暗室時是彩蓮扶著她的,彩蓮和秦玉凝一邊一個拽住了她。她當時對夜天傾、秦玉凝懷疑,卻是沒懷疑到她身上。如今想來,最好的偽裝才是最厲害的武器。希望這回她離開後能好自為之。

「彩蓮,別哭了,走吧!你祖母那麼大的年紀了,小姐開恩,五百兩銀子足夠你侍奉祖母頤養天年了。以前的婢女都是准半年一換,你如今多在這裡待了一個月,還拿了五百兩銀子,小姐對你比對其她人好多了。」趙媽媽對彩蓮勸慰。

「趙媽媽,我捨不得小姐,捨不得你們……」彩蓮哭得傷心。

「以後時間還長著呢!等你將你祖母的孝心盡夠了,可以再求小姐回來。」趙媽媽伸手拉起哭倒在地上的彩蓮,「別哭了,小姐心腸好,我看得出來,她也是捨不得你的,你若是再哭下去,小姐該難受了。小姐也是為了你好。」

「趙媽媽,你說我以後還能回來?」彩蓮哽咽地問。

「嗯,你伺候小姐讓小姐比以前開朗多了。小姐會念著你的好的,等你祖母百年之後,若是你想回來,我幫你和小姐說說,小姐會同意的。」趙媽媽點頭。

「好!」彩蓮抹凈臉色的眼淚,由趙媽媽拽著走了出去。

聽雪、聽雨以及淺月閣的眾人沒想到雲淺月突然就要彩蓮回家侍奉祖母,都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不舍的情緒,但又釋然,想著小姐心腸好,彩蓮祖母要過八十大壽了,身邊怎麼能沒個近親之人?也都連忙出去相送。

雲淺月站在窗前看著彩蓮被眾人送出淺月閣,簾幕遮擋下,她臉色晦暗不明。

不多時,雲孟匆匆進了淺月閣,人未到,聲先問,「小姐,又出事兒了!」

「何事?」雲淺月打開窗子,看著雲孟。

「大小姐哭著跑了回來,說誓死不嫁孝親王府的三公子,若是誰讓她嫁,她就去死。」雲孟站在門口,稟告道:「如今她房裡鬧呢!將房裡的東西都給砸了!」

「孝親王府三公子的事情是鳳老將軍請德親王做的媒,我本來也不願意,但是她自己死活要願意,如今我同意了,她卻又來這一手?以為什麼事情都能由著她嗎?你告訴她,必須得嫁,死也得嫁!不嫁不行。」雲淺月清聲道。

「小姐,大小姐不嫁不是正好?您……」雲孟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

「你只管去告訴她這個就行。」雲淺月擺擺手。

雲孟點點頭,不再多言,疑惑地轉身走了出去。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轉身走回軟榻上坐下。她剛坐下,從窗子無聲無息飄進來一個人站在了她面前,她放下手,看著面前的人,「你用了什麼辦法讓雲香荷死也不嫁了?」

三公子揚唇一笑,「那個女人一見我的樣貌便打了退堂鼓。我再略微施了點小手段,她就死活不嫁了。」話落,他一撩衣擺坐在了雲淺月身邊,粉刺地道:「真懷疑你們是不是親姐妹,怎麼差得這麼遠?」

雲淺月心思一動,不動聲色地看了三公子一眼,「哪裡差得遠了?」

「哪裡都差得遠!以貌取人,榆木腦袋,愚蠢無知,拜高踩低,還自以為是。」三公子看了雲淺月一眼,認真地道:「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尤其是容貌。」

雲淺月收起心思,扯動嘴角,淡淡一笑,「雲香荷是鳳老將軍的外孫女,自小就仰仗著鳳老將軍的寵愛和鳳側妃在這雲王府後院作威作福,恃寵而驕也不奇怪。」

「若只是恃寵而驕還好,但沒有自知之明愚蠢無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是大忌!」三公子伸手撤掉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媚色天成的容顏,「我剛剛聽你說讓她死也要嫁給我?這樣的女人我可不娶。」

「你放心,她嫁不了你。她一會兒就忍不住會去找我爺爺,爺爺不理她,她會去找我父王,我父王如今已經厭煩了她屢次胡鬧,也不會理會於她,她就會去找鳳老將軍。鳳老將軍耐不住她央求,大約會去找德親王收回保媒,德親王會找孝親王,那麼孝親王會去找皇上,皇上這一招失效,又會換別的招數了。」雲淺月伸手拿過三公子手中的面具看了一眼,忽然眯起眼睛,「你這個面具哪裡來的?」

「這個面具是我一直戴著的,我跟你說過,十幾年前有一個人給了我面具和教給了我武功。」三公子看著雲淺月神色,又掃了一眼面具,「怎麼了?有問題嗎?」

雲淺月看了一眼三公子,將衣袖裡收起的夜天傾帶著的兩個面具拿給他,「你看看,這三個面具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三公子伸手接過那兩個面具,一個面具是陌生人的,一個面具是雲暮寒的。面具所用的材質雖然不一樣,但製作的手法一樣,他驚異地看著雲淺月,「這兩個面具是哪裡來的?」

雲淺月緩緩將今日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話落,對她道:「這是夜天傾臉上的,當時葉倩將人送來的。但是不是她手裡的面具還很難說。畢竟她一個人做不來在太子府和雲王府偷梁換柱的事兒。」

三公子點點頭。

雲淺月伸手入懷,拿出風燼留給她的兩個本子遞給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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