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六十一章 千嬌百媚

雲淺月回頭看了風燼一眼,見他向榮王府的方向飛身而去,她笑了笑,施展輕功向孝親王府而去。風燼本性純善,不同於夜天逸。夜天逸看起來良善,但是骨子裡還是流著夜家男人的冷血,她希望風燼即便不和容景相處很好,但也不要讓她為難,她就知足了!

大約盞茶時間,雲淺月就來到了孝親王府。她目測了一下方位,繞過前院,直接飛身向東北角的一間小院飛去。來到那間小院,她輕飄飄落在了小院內的一株桂樹上,一隻鳥兒正在樹上歇涼,見她來了驚得要飛起來,她輕輕將那隻鳥兒攥住,摸摸它的頭,鳥兒立即一動也不動了,她看向小院的主屋內。

主屋內此時有隱隱的說話聲傳出。

「公子,您真的要娶雲王府大小姐?」一個年輕女子聲音傳出,「奴婢聽說雲王府大小姐容貌還好,只是品行實在不怎麼樣!刁鑽跋扈,脾性極差。動輒就對下人打罵用刑。只不過是落了個好的才名而已。」

女子話落,屋內無聲音傳出。

「而且那大小姐不得雲王府淺月小姐喜歡,風側妃早就被貶為了侍妾,被關進了雲王府的祠堂。如今雲王府是淺月小姐掌家,大小姐在府中沒有什麼地位。若不是有外公鳳老將軍,大小姐恐怕如今都無法在雲王府立足。」那年輕女子又道。

屋中依然無聲音傳出。

「據說從鳳側妃被關入祠堂後,大小姐不但不思過反省,還日日在香荷院鬧騰,惹得本來對她有幾分憐惜的雲王爺也厭煩了她,如今也不甚待見她了。你想想,您若是真娶了她,根本就得不到雲王府的支持。那您豈不是更不會受到咱們王爺重視了……」那個女子又道。

屋中依然無人說話。

「公子?奴婢說了半天,您怎麼一言不發呢?」女子有些心急,「從昨日王爺派人遞來雲王府大小姐的生辰八字後您就一直一言不發。難道您真同意了王爺的安排不成?」

「同意如何?不同意又如何?」屋中傳出一個極淡的男子聲音,淡的似乎他說的話令人轉眼就能忘記這樣的聲音。

雲淺月一怔,她聽過許多聲音,容景的溫潤,夜輕染的張揚,夜天逸的內斂,夜天傾的冷沉,南凌睿的風流,雲暮寒的冷漠,風燼的邪魅,等等,卻從來沒聽過這麼淡的讓人很快就能忘記的聲音。

「公子,同意不同意這區別可大了啊!」那女子似乎一愣,連忙道,「您同意的話,就要將大小姐娶進來給您做夫人,您若是不同意的話,趕緊去求王爺。王爺畢竟是您的……」

「求就管用?香霧!你還是太不了解如今的情勢了!」男子笑了一聲,似乎是在笑,但又聽不出絲毫笑意,「這是皇上的意思,是鳳老將軍的意思,是老王爺的意思,是王爺的意思!保媒的人是德親老王爺。我何德何能讓這麼多大人物為了我一樁婚事東奔西走?」

那個叫香霧的女子立即住了嘴。

「其實不是我何德何能!而是榮王府的景世子和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才讓我有了這等福氣!你說我不想娶就管用?求就管用?」男子又笑了一聲。

香霧忽然沒了聲。

「你下去吧!我靜一靜。」男子吩咐。

香霧似乎失了所有聲音,不再說話,默不作聲地退出了房門。心裡想著若是皇上的意思,鳳老將軍的意思,老王爺的意思,王爺的意思,保媒的人又是德親老王爺,公子如何能抗爭得過?看來這雲王府的大小姐怕是十有八九要迎進門了。

屋中再未傳出聲音。

雲淺月看著香霧出了房門,女子身著婢女打扮,身量嬌小,她出了房門後小臉上顯而易見染著憂色,只見她關上房門,走到隔壁的一間屋子裡抱了一個木盆,木盆里放著衣物,她端著木盆出了院子。

她離開後,這個小院再無一人!

雲淺月打量了一眼這間院子,小院有些破敗殘舊,除了剛剛離去的香霧外,院中再沒有其他婢女小廝以及侍候的僕人。可見孝親王府這個三公子果然在孝親王府不受寵。

據說他是孝親王在一次醉酒後納了府中的一個涮洗的丫鬟,丫鬟長得極丑。孝親王醒來後悔恨不已,要殺了那丫鬟,正好被孝親老王爺撞見,於是攔住了孝親王,將丫鬟趕了出去。不想一年後,丫鬟抱著一個嬰兒回到了孝親王府,但孝親王認為那件事情是他平生侮辱,他不承認這個孩子,丫鬟苦苦哀求,孝親王無動於衷,要將丫鬟亂棍打出去,孝親老王爺再次出面,但只留下了孩子,那丫鬟獨自一人離開了孝親王府,自此後杳無音訊。

當時孝親王已有兩子,一是孝親王妃所生的第一個兒子,就是如今的小王爺冷邵卓。另一個就是孝親王一位側妃所生的二公子。這個孩子被排行第三,是三公子!他入府後,因不得孝親王所喜,所以也一直未得孝親王賜名,故而並未曾列入族譜。

孩子留在府中後,雖然是公子,但並未曾得到公子的對待。孝親王也對其不聞不問,孝親老王爺偶爾會照拂一下,但大約也是覺得此子出身太差,成不了大器,也不冷不淡。不久後,孝親王的一位側妃所生的二公子夭折,後來孝親王無數姬妾,卻再未得子。只有冷邵卓和這個三公子!但是孝親王一直不承認這個三公子,只認冷邵卓一子。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孝親王府明明有個三公子,當時冷邵卓被夜天傾施展功力對抗南凌睿,卻被南凌睿趁機重傷了他時孝親王口口聲聲老臣只有一子的說法。

五年前,老皇帝興起了一場文試會,要求除卧病在床的景世子外京中所有公子都參加。孝親王府這位三公子才第一次在京中露面,遺忘了十多年才被人們想起。那年文試會她正好不在京中,裝病未參加,只聽說這位三公子在文試會上展露了一手才華,老皇帝大讚,要求孝親王給他賜名,但被這位三公子給拒絕了,說「孝乃是報父生養之恩,此生不入孝親王府族譜,就是為父王盡孝了!」,她當時聽到這位三公子的話時還一笑,想見見這個人,後來因為出了夜天逸的事情,便漸漸遺忘了這個人。

據說當時孝親王臉色極其難看,老皇帝卻是喜歡此子,給他封賜了一個從七品的職位。從七品職位雖然不高,但是要知道那時候京中諸位公子不經參考是不會隨意受職,所以他這個七品職位是開了先河,也曾經一時風頭無兩。因為他那時候才十多歲,還不能接受官職,所以老皇帝言及冠後再上任,職位暫且保留。

雖然他得了封賜,但是孝親王卻並沒有因這個封賜而對他改觀,依舊是不聞不問,所以他在孝親王府的待遇也未曾好。這位三公子似乎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忘記的人,當年的那件事情之後,不久後人們便漸漸忘記這位三公子,只知道孝親王府的小王爺,到如今五年,因為這次要和雲王府聯姻,他才被人們重新記起。

「咳咳……」屋中忽然傳出兩聲輕咳聲。

雲淺月打住思緒,轉頭看向主屋,浣紗格子窗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幾乎看不出屋中的動靜。那咳聲似乎壓抑著什麼,有些難受,她靜靜聽了片刻,那咳聲依然不止,她眸光微閃了一下,忽然將手中的鳥兒放飛出去,足尖輕點,飄身下了桂樹,並未從窗而入,而是直接抬步來到門口,伸手推開了房門。

伴隨著她推開門,咳聲忽然止住了一下,又繼續咳了起來,只是輕了一些。

雲淺月並沒有急於進去,而是將身子倚在門框上,透過珠簾,看向屋內。只見屋內潔凈無塵,並不像是在外面看到的一樣門窗破敗,滿布灰塵。桌椅雖然不是上好材料,但也是完完整整,乾乾淨淨。一個年輕男子背著身子坐在窗前,正看著窗外,而他目極處正是她所在的那顆桂樹的位置。從外面看屋內,灰塵太多,一絲也看不見,可是從內部看外面,卻是可以看個隱約大概。她並不說話,而是看著男子,聽著他輕輕的咳聲。

男子也未回頭,一直咳著,大約半柱香後,他終於止了咳聲,淡聲開口,「我就知道今日我這蓬蓽要來貴客!淺月小姐身份尊貴,踏足污塵之地,不怕塵埃染了衣服?」

雲淺月忽然一笑,「染了衣服倒是不怕,就怕三公子不歡迎我!」

「是不歡迎!淺月小姐請吧!」三公子依然不回頭,語氣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音調。

「我這個人向來臉皮厚,而且還最喜歡的就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三公子不歡迎怕是也不管用,既然來了,也不能白來一趟不是?」雲淺月忽然抬步走了進來,伴隨著她走進來,敞開著的門被她輕輕一揮手關上,她站在男子身後三尺的地方笑道:「來者是客,三公子給我一個背影,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孝親王從未教我待客之道,淺月小姐似乎也算不上客人。哪裡有客人不經主人允許就闖進房間的?」三公子依然不回頭,淡聲道:「淺月小姐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裡是孝親王府,可不是榮王府的紫竹院!我是一個沒名姓的人,可不是景世子。淺月小姐可要分清楚了!」

「走沒走錯我還能分得清楚!」雲淺月目光落在三公子脊背上,忽然對他出手,三公子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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