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二十一章 心甘情願

容王府大門口早已經備好馬車,只不過這回趕車的人從弦歌換成了青泉。

容景和雲淺月上了車後,青泉一揮馬鞭,馬車向北城門而去。

上了車後,容景從書架拿出一本書問雲淺月,「要看書嗎?從此地去雲霧山要兩個時辰。」

「不看!」雲淺月搖搖頭。

「或者你我下棋解悶?」容景問。

「我什麼也不想做,你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用管我。」雲淺月懶洋洋地道。

「好!」容景不再說話,拿了書本徑自看了起來。

雲淺月閉上眼睛,將身體全部重量都靠在車壁上,腦中卻不受控制地想著七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封楊葉傳書的主人真的是他嗎?若是他的話,他和她會是什麼關係?能讓容景那日看到那片金葉子上的字跡就對她失去克制惱怒,能今日明明可以不去雲霧山卻不惜奔波百里隨她而去……

容景低著的頭忽然抬起看向雲淺月,雖然有輕紗遮擋,但也依稀看到她眉頭微皺,眉目間似乎有一團疑雲化解不開。他薄唇緊緊抿了一下,低下頭,並未開口。可是手中的書卻是久久不翻一頁。

青泉趕車的技術很好,不次於弦歌。馬車很快地來到北城門。

北城守城見到是容景的馬車,連忙惶恐地放行。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城。

出了城外走了一段平坦的路之後,果然如容景所說,道路極為難走,崎嶇不平,車廂左右搖擺晃動。

雲淺月的身子也跟著左右搖擺晃動,她卻無所察覺一般,依然沉寂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感覺自己的身子被拽進一個清涼的懷抱,她溫暖的身子被涼意打了個激靈才驚醒,抬頭見容景抿著唇看著她,臉色晦暗,她一怔,問道:「怎麼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這麼涼?」

容景不開口,只是看著他,不止臉色晦暗不明,一雙眸子也是霧靄沉沉。

雲淺月伸手去撫上他額頭,額頭傳來的觸感也是冰涼,她皺眉,伸手拉過他的手要給他把脈,容景扯開她頭上的面紗,按住她的手,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俯身,低頭吻了下來。

「你……」雲淺月剛一張口,唇就被吻住,他的唇此時也是清清涼涼。她睜大眼睛看著他,想著這個人又抽哪門子瘋了。

容景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加深這個吻。本來早上被他親吻的紅腫的唇瓣不出片刻便鮮紅欲滴,他卻不知嗜足一般,纏繞不離。

雲淺月不出片刻便被他吻得呼吸急促,嬌喘不已,僵硬的身子也漸漸軟在了他懷裡。理智魂飛天外。她迷迷糊糊地想著不是她意志不堅,實在是受男色所惑,任誰也抵抗不了這不時襲來的風流陣仗,再這樣下去容景真會將她煮熟了。

直到雲淺月只能依靠容景的氣息才能喘息的時候,容景才緩緩放開她。

雲淺月躺在容景的懷裡此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氣。

「現在比喜歡深一些又多一些了嗎?」容景嗓音暗啞,盯著雲淺月問。眸中依然霧靄沉沉,他的喘息顯然是經過刻意的壓制才不至於向雲淺月一般急促。

雲淺月看著容景無語。

容景如玉的手放在雲淺月腰間,指尖輕輕勾住她腰帶的一端,又問,「嗯?」

「別忘了你還受傷!又抽哪門子瘋?」雲淺月軟軟地打開容景的手,想從他懷裡起身又沒力氣,只能繼續躺在他懷裡,對他嗔了一眼,「喜歡不是說出來的。難道我對你說比喜歡深一些又多一些就多一些了嗎?」

「你若對我說,我就信!」容景依然拽著雲淺月腰間的絲帶,她剛剛那輕輕軟軟的一打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你到現在也沒有對我說喜歡呢!」雲淺月白了容景一眼,打不開他的手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他的手掰開,然後五指插入他手指縫隙,與他輕輕相扣,見容景眸光隱隱有什麼流動,她無奈一嘆,輕聲道:「容景,你到底在怕什麼?」

容景身子微微一顫。

「你也知道我失憶了不是?以前的我是以前的我,如今的我是如今的我。就算……就算給我楊葉傳書的那個人是七皇子,我與他真有什麼的話那也是以前,你如今這般樣子是在介意我以前呢?還是害怕我見了他之後會立即投進他懷抱不喜歡你了?」雲淺月覺得有必要將話說開。若是早先她還不能確定那個給她楊葉傳書的人是七皇子,如今便百分之百確定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像是爺爺說的,她心中要有一桿秤去衡量,自己做什麼要自己清楚。她如今在做什麼她清楚的很,她如今真真實實的感受是喜歡容景的,為他吃醋,為他受傷心疼,為他親吻撫摸而心動有感覺。這就夠了!此一時,彼一時。就算她以前也許和七皇子有什麼,那也是以前,她如今連七皇子是誰,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容景依然沉默不語。

「你那日明明知道給我楊葉傳書的人是誰,卻硬要生生地將我拉進你懷裡。你既然那樣做了,就應該料到會有今日。如今我不過是一團疑惑想了一下這中間的牽扯而已,你又醋什麼?」雲淺月看著容景,用盡量輕鬆的語氣揶揄地笑道:「天下不是傳揚你『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嗎?難道你還比不過七皇子?怕他將我搶了去?」

她想起那片金葉子上寫的「不日將回京」幾個字,由字觀人,七皇子可見一斑。而今又令容景這般從來淡定從容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人如此模樣,更可以窺見那人大約是風華不輸於他的。

「若是我當真是怕呢?你怎麼辦?」容景將雲淺月的手指收緊,沒有因為他的揶揄調笑而深色輕鬆,看著她的眼睛,低聲道:「我就是醋了!這路都走了許久了,也沒見你看我一眼。你說我還能對你置之不理?」

雲淺月好笑,原來是真的醋了!搖搖頭,「我不知道怎麼辦?那你說怎麼辦?」

「就這樣辦,讓你更加不能見人一些……」容景再次吻了下來。

雲淺月無語。這是容景嗎?那個初見就一派從容優雅風輕雲淡彷彿站在雲端的人?那個對誰都克制有禮冷淡疏離不讓人靠近三尺的人?那個接了秦玉凝一下就泡在水裡不出來的人?那個天下所有人眼裡都將他仰望崇拜才華灌滿的謙謙君子?她怎麼好像看到了一隻大灰狼?還是帶著有色眼鏡的。

許久,容景放開雲淺月,聲音沙啞,「答應我,今日不準見他,如何?」

雲淺月想著不見就不見,再被他吻下去她就被煮熟了,還上什麼雲霧山啊!點點頭,虛軟地應了一聲,「好!只要你不抽瘋,我什麼都答應你!」

容景滿意一笑,眸中的霧靄沉沉褪去,光華流轉,又在雲淺月被吻得紅腫的唇瓣輕啄了一下,溫柔似水地道:「乖!」

雲淺月閉上眼睛,她不認識這個男人!

容景看著雲淺月頹死一般的神色,低低笑了起來!

車外青泉不時地撓腦袋,懵懵懂懂又似懂非懂。若不是他親眼看到容景上了車,怎麼也想像不到世子在淺月小姐面前二人相處的時候是這個樣子。他終於明白每次弦歌哥哥回來都會對他說一句「世子魔怔了!」是怎麼回事兒了!在他看來世子的確是魔怔了,著了淺月小姐的魔了!

車中再無人說話。

雲淺月許久才恢複力氣,並未起身,而是依然躺在容景懷裡。車廂來回晃動,傳達到她身上變成微小的顛簸。她想著容景雖然對她時常毒嘴毒舌,但至少有一點是好的,就是在他身邊她可以享受到最舒服的待遇。

容景手指勾起雲淺月一縷青絲,在指尖來回纏繞,他目光一直不離雲淺月的臉,任何人見了此時的他,怕是都不會認為這是那個在世人面前彷彿站在雲端冷淡疏離的榮王府景世子。

「你總是看著我做什麼?」雲淺月終於受不住,睜開眼睛。

「你就在我面前,我不看你看誰?」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神色無辜。

雲淺月想著每當一個男人用無比深情的眼光看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羞澀地問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不是會說你好看或者我喜歡看你或者我看著你就覺得心中喜歡之類的話嗎?怎麼到他嘴裡就是這個答案?她撇撇嘴,重新閉上眼睛。

容景把玩著雲淺月的髮絲,繼續低頭看著她。

雲淺月伸手拿過面紗重新蓋在臉上,「還有多遠到雲霧山?我睡一覺夠不夠?」

「還有一個時辰,大約是夠的,只要你睡得著就行!」容景道。

「有你墊著我,自然睡得著的。」雲淺月咕噥一句,當真睡去。

容景看著雲淺月不出片刻均勻的呼吸聲傳出,輕輕淺淺,仿似羽毛在他心上均勻地撩撥,他想著她剛剛說的「以前的我是以前的我,如今的我是如今的我。」那一番話,溫潤的眸底漸漸沉靜,半響後,也緩緩閉上眼睛。

一個時辰後,青泉低聲稟告,「世子,到雲霧山了!前面山腳下有一隊車隊,弦歌哥哥也在,看起來是七皇子的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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