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愛而不得的苦

風雲輕坐在房頂,目送一點翠飛走。直至那綠色的小身影淹沒在山崖的黑暗處看不到身影,風雲輕目光注視著她落下來的高聳入雲的山崖,久久凝望。

似乎可以看到上面等著她的人。須臾,風雲輕才想起站在院中的楚朝顏,轉眸向下看去,只見楚朝顏一直保持著剛才站立的姿勢仰著頭看著她,鳳目深邃,周身籠罩著淡淡的傷色和黯然。

風雲輕一怔,剛要說話,楚朝顏已經當先的走進了屋。留給風雲輕一個清寡孤寒的背影。風雲輕蹙眉,不明白的看著楚朝顏的背影,他似乎不高興。

也許她明白是為了什麼,但是心底暗暗的嘆息了一聲,即便是明白又能如何?他是她的哥哥,她是他的妹妹。這樣的關係能有什麼?

伸手捂住微微疼痛的心口。風雲輕久久的坐在房頂上。楚朝顏則是再次的站在了窗前,久久的看著院中的玉石。

兩個人這一站就是小半日。在天色暗沉的時候,一點翠去而復返,風雲輕欣喜的捧著飛回來的一點翠,一點翠剛落在風雲輕的手裡,眼睛一閉,昏死了過去。

風雲輕大驚,然後發現它是累昏過去了才放下心。手捧著它的身子,目光落在它腿上綁回來的紙條。兩條腿上綁了厚厚的好幾張紙條,難怪會將一點翠累昏死。

風雲輕立即的從一點翠的腿上解下綁著的紙條,一個一個的打開。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字跡,小臉溢滿欣喜。

一張是是梅如雪寫的,只有兩個字:「三日!」

風雲輕看著紙條,知道他是要她等三日,三日之後一定可以救她出去。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心裡頓時一暖。梅如雪還是梅如雪……

一張是雨燼寫的:「藍笑傾安好,未曾大婚。雨燼等輕兒回來!」

風雲輕鼻子有些發酸,雨燼最知道她想什麼。

一張是柳香殘寫的:「再要沒有你的信,我就要跳下去了。」

風雲輕聞著紙張上的桃花香,想著柳香殘寫這句話時候的情形,鼻子更是酸酸的。這柳香殘……

再打開一張,是楚緣夕寫的:「再也不鬆手!」

風雲輕心一顫。看著這幾個字,然後目光落在房頂下的屋子裡,屋子裡靜靜的,不用想楚朝顏就站在窗前,和楚朝顏是兄妹,沒準和楚緣夕便也是兄妹。兄妹啊……

最後化為一絲嘆息。

還剩最後一張紙,風雲輕打開,是蘭兒的:「小姐,目前一切都好。藍世子如今安好,沒有大婚。雪公子說要是開山的話,最快三日才能救你出去。你且等等。」

風雲輕看著蘭兒的字,然後目光又看向手中的那幾張紙條。忽然像是找到了組織一般,心也落到了實處,嘴角大大的咧開,笑的好不開心。

笑了半響,看著手中的紙條,蘭兒和雨燼、梅如雪內容相同,顯然是個人寫個人的,並沒有給別人看。那麼玉無情呢?雲哥哥呢?還有玟初呢?

雲哥哥為了避嫌,沒有也可以諒解。玟初一定是不在南陽,要是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寫東西下來。或者早就要他那隻連理枝下來了。而玉無情出事兒了么?要是在的話,應該也有他的紙條才對。

還是一點翠拿不了,所以他們放棄了?

風雲輕看著被她放在琴譜上,累得昏死過去的一點翠。用指尖輕輕的摸索它的羽毛,可憐了這個小東西,來回奔波累壞她了。

將手中的紙條塞進懷裡。看看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如今是第六日,還有三日,三日就可以出去了。抱上琴,風雲輕飛身下了房頂。

腳步輕快的走進屋,當觸到窗前站立楚朝顏黯然的背影,風雲輕剛輕鬆下來的心又沉重了幾分,抿著唇猶豫了一下,風雲輕放下琴,抬步走了過去,輕聲道:「外面一切安好。我們三日就可以出去。」

「嗯!」楚朝顏應了一聲。並沒有回頭。

風雲輕看著楚朝顏的側臉,他沉浸在自己編織的雲霧裡,朦朧的讓人看不清他身邊的想法,只覺整個人帶著一絲暗沉。

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但也不知道說什麼。風雲輕轉身,走到床上躺了下來。伸手入懷拿出那本琴公子的手札看了起來。先是帶著些漫不經心的態度,漸漸的便看的入神起來,時不時的還嘖嘖稱奇。

琴公子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怕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公子梅如雪也不能相比。至少這一份關容天下的豁達就不是他可比的。其實風雲輕知道,梅如雪只是被君氏三百年的負累困住了而已。

聽到身後翻書頁的動靜,楚朝顏回頭看了一眼,鳳目有些迷濛飄渺,那個女子靜然的躺在那裡,臉上表情豐富。只是這樣的看著她,便覺得整顆心都是被填滿的。

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惱,都融進了他的心脈骨血,再也難以根除。他甚至就想著沒有出口,就這樣的在這裡待上一輩子,他也心甘情願。可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會成為現實,他早就知道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他們一定會出去的。

只要一出去,他就只能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只要這樣想著,他便痛的不能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是楚朝顏,如果他不是楚朝顏的話,如果不是楚朝顏的話,他救可以爭取自己想要的,哪怕只是分享一分她的愛也好。可是他偏偏是楚朝顏,他連這一絲希翼和幸福都不可能有。

上天何其殘忍,殘忍到他其實是自己甘願的跳下山崖來的,當時他還有能力前走一步離開崖邊,但是他後退了一步。可是不成想她追了下來。給了他希望,又將希望生生的碾碎。他不知道自己今後的餘生還剩什麼。也許留在這裡老死也不失為一種好的結果,免得出去看著她和別人雙宿雙飛。那是他不能忍受的。

須臾,楚朝顏回頭,對著風雲輕道:「鳳兒,我們琴簫合奏一曲吧!」

「嗯?」風雲輕拿開書本,訝異的看著楚朝顏。

「就剛才你在房頂上彈的那首曲子。」楚朝顏輕聲道。聲音平靜。

「明天再彈也是一樣。」風雲輕搖搖頭,她如今看的正入迷,不想干別的。

「也許我們明天就出去了。外面的情形不用想也知道,出去等著我們的會是什麼。以後也不一定有機會了。就彈一曲吧!」楚朝顏走過來,伸手將風雲輕手中的書拿開。

「那好吧!」風雲輕放下書。

「我們去湖邊,那裡涼快!」楚朝顏拿著蕭,一手幫風雲輕將那把琴抱上。

「嗯!」風雲輕點點頭。見楚朝顏興趣挺大,不忍心連這麼小小的要求都拒絕,戀戀不捨的看了那本手札一眼,然後跟著他出了門。

兩個人來到湖邊,楚朝顏坐在草地上,風雲輕也跟著坐在了他的身邊。伸手入懷拿出琴譜,攤開在兩人中間。

「開始吧!」風雲輕將琴擺在腿上,沖著楚朝顏點點頭。

楚朝顏看著琴譜,眸光掃過風雲輕腿上的琴,又看向她靜然純美的小臉,鳳目閃過一抹幽光,快的一閃即逝。也點點頭,將蕭放在口邊。

風雲輕覺得楚朝顏哪裡不對,但也說不出哪裡不對。便收了思緒指尖輕觸琴弦,一絲絲流水的音符溢出。與此同時楚朝顏的簫聲也響起。

在簫聲響起的第一時間,風雲輕的心弦猛的一震,如水的眸子顯出驚異不敢置信的神色,猛的抬頭看楚朝顏,楚朝顏側著的俊顏平靜,看不出其他。

風雲輕壓下心中的驚異,這一首曲子原來本來就是琴蕭合奏的。只是她沒有發覺而已,也許早些時候在房頂她的思緒根本就不在此。她心緒不寧,自然注意不到。

壓下心中的輕顫,屏息凝神。有了簫音的配合,冰雪之魄和這首曲子就似乎擁有了靈魂一般,指尖流瀉出的音符清華如月,引得山間百鳥齊鳴,湖水的魚兒似乎都受到了震撼浮出水面。

琴聲豁然清雅,簫聲清揚瀟洒,纏綿悱惻,又不失婉轉嬌柔。一曲作罷,迴音久久彌散在山間,繞樑三日不斷。

「你早就發現了?」風雲輕轉頭,看著楚朝顏,盡量讓聲音平靜。

「嗯!」楚朝顏點點頭。眸光看了一眼風雲輕手中的冰雪之魄一眼。輕聲道:「我自幼酷愛蕭,但凡是能與簫音相合的琴曲,我都能敏感的聽說破綻。你早先在房頂彈的琴曲雖然感人,但是少了一分完美。」

風雲輕點點頭:「我的確沒感覺出來!那幾個音符隱藏的很深。我只當是琴譜有誤,便錯了過去,原來是用簫音才能奏出。琴公子和鳳王合奏的曲子,那樣驚才艷艷的兩個人,如何允許一曲情定今生的曲子有半點兒失誤?我真是愚人了。」

「你身在局中,自然已經入局,所以感覺不出也是正常。」楚朝顏搖搖頭。看著風雲輕自嘲的小臉,寬慰道。

「難得你還寬慰我。」風雲輕笑著搖搖頭,看著腿上的琴,指尖連帶著整個身子都是輕輕顫慄的。一連找了多日未果。原來答案就在這裡。

那幾個音符譯成的諧音便是出口在湖底。

出口在湖底……風雲輕目光看向湖面,她這些天將整個山谷都快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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