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同床共枕

白綾纏回手腕,風雲輕看著跪倒在地上黑壓壓的一千八百多人。各個是三千青絲垂落,面前都是一隻玉簪。前排是墨香和羽瓊,他們的脖頸已經染滿了鮮紅。鮮紅的血順著脖頸滴下,地上的玉石磚面很快的就吸收了,像一朵朵妖艷的紅蓮。

這些男子都一個個的低垂著頭,青絲隱隱露出的半邊臉皆是一臉的瑩弱蒼白。風雲輕緊緊的抿著唇角,靜心湖靜靜的,沒有一絲風絲,連湖水都像是一面鏡子,平靜的沒有半絲波紋。

上千人,呼吸聲也不聞。

「既然如此,就都留下吧!」雨燼清潤溫華的聲音傳來,很輕。看著那些男子,一雙美眸充滿淡淡的哀傷。

風雲輕轉頭看著雨燼。這麼多人都留下?任殘花枯萎么?

「你說的倒是輕巧,這麼多人,如何能留下?」雲伴月轉頭瞪著雨燼。

「如今天將大變,百木將枯。智者都將偏安一隅。這裡雖然是風口浪尖,卻誰又知道這裡不是世間凈土?況且他們都是被當做禮物送來的。即使出了這裡,目前情景,也還是不自由的。登樓望月,得不到月的人,下場也不會很好。尤其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皇子。」雨燼輕聲道。

風雲輕的心神一醒。是啊!他們都是被當成禮物送進來了,如今出去,他們的主家定然不會放過他們。就如雨燼是影月首領,老皇帝不會放過他一般。

目光略過那些人,將那些自願入府的幾百人都掃視了一圈。這是小李子新弄回來的人,也難保不會這新的一批人里沒有別府的探子。可看著這些男子都一個個慘白的臉瑩弱的樣子,風雲輕也真不忍心要今日的藏嬌閣血濺殘陽。

「算了!都回去吧!」風雲輕無力的對著這些男子擺擺手。抬步往回走去,剛走了幾步,對著一旁一直看傻了的小李子吩咐道:「讓孟老過來藏嬌閣,墨香公子和羽瓊公子的傷包紮下,用好葯,萬不能落下傷疤。」

「是,主子!」小李子立即應聲。

墨香和羽瓊猛的抬頭看向風雲輕,風雲輕不再理會他們,抬步往回走去。跪在地上的千餘人依然無聲無息。

雨燼莞爾一笑,抬步跟在了風雲輕的身後。

雲伴月陰沉著一張臉看了那些公子一眼,沉聲道:「我勸你們還是安守本分,想登樓望月,最好打消念頭!」說完頭也不回的跟上了風雲輕。

聽到雲伴月的話,風雲輕猛的翻了個白眼。這麼些個男人,都來登樓望月的話,她就崩活了。但隨即心底又掀起一片愁雲慘淡,這麼些個男人,她該怎麼辦?總不能真抖留一輩子吧?

「總會有辦法的,不急一時。」雨燼輕聲道。

「嗯!」還是雨燼好。風雲輕對著雨燼綻開了一抹燦爛的笑意,看看天色,沒想到一出來藏嬌閣就是一天,如今太陽都快落山了,她也感覺肚子餓了,對著二人道:「我們回去吃飯!」

雲伴月看著風雲輕對雨燼笑的燦爛,剛要發作,一聽她說我們的字樣,怒意瞬間的消退。面色暖了下來,也腳步輕快的跟著二人去了前廳。

吃過了飯,已經是夕陽西下。雲伴月和雨燼都是身有重傷,今日又跟著她累了一日,便都受不住了,都回去休息了。風雲輕則是了無困意的躺在房頂上。嘴裡含著一根青草,想著事情。到底如何才能將這些人安排走,想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真如雨燼說的,不急於一時,辦法總會有的。便也作罷。

又想起藍笑傾,風雲輕抿著嘴角,不知道藍笑傾的身子如何了。眉眼間染上了淡淡的輕愁。她的手裡已經沒有了玉雪蓮。那日說要讓歌盡桃花都種滿玉雪蓮豪氣干雲的話,此時再想起,便又是另一番心境。愛而不得,最為苦。

一絲異樣的風流入,衣衫飄動,子夜坐在了風雲輕的身邊,一雙大眼睛,認真的看著她:「主子,你在想藍世子,既然想,就去看他啊!」

風雲輕轉頭,看著子夜:「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他?」

「你這副樣子,一定就是在想他。不止是我,怕是問問一個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在想他了。」子夜立即的撇撇嘴:「藍笑傾就那麼好么?我怎麼看不出來。」

「在我的眼裡,他很好。」風雲輕嘆了口氣,輕聲道。她對於藍笑傾,自己也無可奈何。

「在我看來藍世子今天是一心想死。他執意不要伴月公子救,然後風老頭子去的時候他依然執意不讓救。後來是瘋老頭子點了他的穴,才救回了他。但最終救回他的還是主子的名字。如今支持他活著的唯一信念怕就是主子了。」子夜嘆息的道:「他也是個可憐的人!」

風雲輕心裡一緊,抿唇不語。

子夜又道:「僅是一日,藍世子便瘦的不成樣子,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救回了今日救不回明日。試問天下何人還能救回一個一心想死的人呢?沒有!」心裡再次的一緊。風雲輕想到藍笑傾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樣子,朽木殘花,等待凋零落敗。就再也坐不住了。躺著的身子猛的坐了起來。

子夜看著風雲輕:「主子,你心裡除了藍世子,可還有喜歡的人?」

風雲輕的身子一顫。

「雨燼公子?伴月公子?玟初公子?再比如枚公子?」子夜看著風雲輕的臉,看了半響,也沒有看出別的表情,只是一張絕美的臉有些瑩白。頓了頓繼續道:「或者香殘公子?無情公子?太子殿下?九皇子?」

風雲輕抿唇不語。臉上的神情變換不清。

子夜輕嘆一聲:「主子要去藍王府就儘快去吧!此時藍世子估計還沒有醒,再晚去他便醒了!」

話音剛落,風雲輕足尖輕點,人已經消失在了房頂。方向是藍王府。

子夜看著風雲輕的背影,半響,收回視線,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俊美的臉有一瞬間黯然和傷感。歌盡桃花每一個人心裡都是愛著主子的。但他們會把這份愛變成守護。

輕嘆一聲,閉上了眼睛。子夜躺在風雲輕剛才躺著的地方,任夕陽的餘暉灑在自己的身上。房間里,雨燼自然是將兩個人的話都聽在了耳里,也知道風雲輕離開了。微微抿著唇瓣,同樣輕嘆了一聲。

雲伴月則是同樣未睡著,躺在床上,薄唇緊緊的抿著。他就不能替代了藍笑傾么?他不信。總有一日,要將藍笑傾從風雲輕的心裡踢出去。藍笑傾根本就不配那個人兒如此的愛他。

一路如疾行的風,盞茶的時間,風雲輕便到了藍王府。飄然而落在了海棠苑。短短几日,她驚異的看著,海棠苑又是滿滿的一院海棠花。而且依然是開得如火如荼。

心裡驚異,風雲輕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些海棠樹。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前些日子這海棠是被她帶著迷情散來的時候,被她和梅如雪打起來給毀了的。這才幾日,便依然如故了。

要不是那樹木地下依然殘留著被毀壞的痕迹,風雲輕無論如何也不能這些海棠樹便是原來的那些海棠樹。看著那些海棠樹榦上開的如火如荼的嬌花,風雲輕只感覺冷汗森森。

從來沒有聽說過天下還有這樣的海棠樹。

不由自主的向著最近的一顆海棠樹走去,伸手去摘那花瓣,藍焰的聲音立即的響起:「七小姐,這些海棠花,還是不碰為好!」

聲音清冷,風雲輕不回頭,自然也知道藍焰站在了她的身後。立即道:「這是什麼品種?還是這些海棠被下了什麼魔咒?」

「這些海棠叫七開七度斷魂,卻是如七小姐所言,是被下了魔咒的海棠。」藍焰立即道。

「如今是第幾度了?」風雲輕看著那些海棠,心裡發寒,原來這便是七開七度斷魂。傳言這種海棠是雲族嫡系的不傳之秘。人有三魂六魄,在這些海棠還是種子時,便被和人的魂魄種植在一起,汲汲天地之陰寒之氣,也從中鎖了人的靈魂。

花開七度,種死人亡。心裡雖然不願承認,但是知道藍笑傾定是被下了這種咒。雲伴月在京城只給兩個人救治。一個就是藍笑傾,一個便是她。天下醫術超群者不知凡幾。但她和藍笑傾都非雲伴月不可。這也便是癥結所在。因為他們都是身中毒咒之人。

她身上的咒是被風輕煙那個女人她媽給種的,那麼藍笑傾呢?除了寒毒,原來他身體里還有咒?他的咒又是誰下的?

「如今已經是第七度了!」藍焰的聲音有些沙啞。輕聲道。

第七度了啊……風雲輕心裡一緊。手不自覺的攥緊。本來不再流血的手,手帕瞬間的染紅了。一滴鮮血滴下,瞬間的沒入泥土裡。

「七小姐……」藍焰驚呼一聲,想要出手接住風雲輕滴落的血,已經不可能,籠罩黑霧裡的臉瞬間的白了。

「沒事兒!一滴血而已。它們若是喜歡,我還有很多。」風雲輕看著那滴血融入,海棠花似乎一瞬間開的更是嬌艷了,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異色,快的一閃而逝。

藍焰不再言語。退離了風雲輕一步。

風雲輕若無其事的重新拿出了一塊白絹布裹住了手,轉過頭,視線看向緊閉的簾幕:「我想進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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