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兵闕山河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義結金蘭

第二日晌午,謝墨含幽幽地醒了過來。

他醒來時,秦鈺依舊躺在他旁邊,燕亭也躺在不遠處的軟榻上。

他恍惚了片刻,伸手去摸傷口,卻什麼也沒摸到,身上也不疼,他慢慢地坐起身。

他的醒來,驚動了秦鈺。

秦鈺問,「子歸,你醒了?」

「皇上,我這是……你……這是……」謝墨含皺緊眉頭,手依然放在後背上,疑惑不解,「這是,怎麼回事兒?」

「你周身可有不適的地方?」秦鈺沒立即答他的話,看著他問。

謝墨含感覺了一下,慢慢地搖了搖頭。

秦鈺鬆了一口氣,露出笑意,「那就好。」

燕亭此時也醒來,騰地從軟榻上跳下來,三兩步便來到了床邊,一臉驚喜地看著謝墨含,「子歸兄,你這麼快就醒了?」

「你們……」謝墨含一時弄不清楚狀況。

「什麼你,我,你們,我們的。你可嚇死我們了。」燕亭看著他,「昨天夜裡,皇上背著你回來,你一身是血,命在旦夕……」

「誰救了我?」謝墨含的記憶里,是他受了一箭,那一箭射中了他的後背心,他清楚秦鈺背他回來,他自知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初遲。」秦鈺將初遲如何救他之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謝墨含驚異半響,才穩住情緒,「沒想到魅族之術如此厲害,初遲他為了救我,可還好?」

「還好,你放心,他只是一身術力被清空耗盡了,以後,與尋常人無異。」秦鈺道。

謝墨含點了點頭,「稍後我去看看他。」

秦鈺頷首,起身下了床,對他道,「你這一箭,是北齊王射的,我低估北齊王了。若非是你擋住我,這一箭就射到我的身上了。」

「北齊王能執掌北齊多年,玉家如此勢大,卻一直未曾脫離北齊王的掌控,北齊王自然不是無用之人。」謝墨含道,「幸好我不放心皇上,跟了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後果也無非是你身上的這一箭射在我身上罷了。倒是你替我受罪了。」秦鈺道。

「皇上說的哪裡話,皇上為了南秦,不顧君之安危,為臣者,為國,自當萬死不辭。」謝墨含慢慢地下了床,搖搖頭。

秦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這些冠冕之言,便無需多說了。」話落,他道,「我與你一起去看看初遲。」

謝墨含點頭,住了口。

三人穿戴妥當,出了房門。

「皇上,謝侯爺,燕小侯爺。」小泉子見三人出來,歡喜地見禮。

「初遲怎麼樣了?」秦鈺問,「他可還好?」

小泉子連忙回話,「回皇上,初遲公子還在床上躺著,體虛力乏,怕是要養上一陣子了。奴才想要給他請個太醫,他說不用,養著就好。您吩咐的好葯,已經煎了,給初遲公子服下了。可是,似乎不見多大效用。」

「朕去看看。」秦鈺道。

小泉子連忙帶路。

來到初遲的住處,小泉子挑開簾幕,秦鈺當先走入,謝墨含、燕亭緊隨其後。

入眼處,初遲躺在床上,臉色極其的蒼白,幾近透明,半絲血色也看不見,就跟長久沒見過太陽一般。本是十分健朗的身體髮膚,都現出干抽,失去了一切的色澤。

秦鈺昨日已經見過初遲的樣子,只抿了抿唇。

謝墨含腳步卻猛地頓住,他已經恢複正常的臉色變了變,心下觸動,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本來覺得,自己怕是會挺不住,先一步去九泉下找爺娘了。可是他心底是不甘心的,想著爺爺,想著妹妹,還想著很多人,想著南秦,對這個世上,無限不舍。

初遲若不救他,他這一條命,自然已經踏入鬼門關了。

「可還好?」秦鈺來到床邊,看著初遲問。

初遲點點頭,「還好。」

謝墨含此時走上前,撩起衣擺,就要跪謝。

初遲愣了一下。

秦鈺伸手攔住他,「子歸,你這一箭,是為我受,難道朕也要對你跪謝不成?」

謝墨含搖頭,「皇上怎麼能與臣一樣?」

「我也是人,怎麼不一樣了?」秦鈺道,「我與初遲,言定義結金蘭,不如你也一起吧。從今以後,有朕的江山天下,便有你們的錦繡富貴。」

謝墨含愣了一下。

「你可有意見?」秦鈺問初遲。

初遲蒼白的臉頓時笑了,「自然好了,我怎麼會有意見?能與皇上和謝侯爺義結金蘭,是我的三生榮幸。」

「子歸沒意見吧?」秦鈺又問謝墨含。

謝墨含笑了一下,「能與皇上和初遲兄義結金蘭,也是我的榮幸。」

「那就這樣說定了。」秦鈺迴轉身,看到了身後的燕亭,對他道,「你來給我們做見證。」

燕亭眨眨眼睛,「好啊,這可是大好事兒,我就做個見證人。」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秦鈺對小泉子吩咐,「去備香爐。」

「好嘞,奴才這就去。」小泉子連忙跑了下去。

「你能下床嗎?」秦鈺問初遲。

「能。」初遲點頭。

秦鈺伸手,去扶初遲。

初遲連忙擺手,剛要說「我自己能來」,謝墨含搶先一步,道,「我來扶。」

秦鈺罷手。

初遲笑了笑,道,「自出生起,還沒享受過這般待遇,看來,我是賺了。」

「你這般樣子,切不可大意,要好生養著。」謝墨含囑咐。

初遲點頭,「知道,我還要好好地留著命享受富貴呢。」

謝墨含笑著頷首,「不錯。」

不多時,小泉子取來香爐等物,擺設上的香案,三人各自沐浴換了新衣,立在香案前。

謝墨含年歲稍長,居長。

秦鈺居次。

初遲最小。

三人放血合在一起做飲,焚香叩拜,義結金蘭。

儀式做成,小泉子立即上前,笑道,「恭喜皇上,恭喜謝侯爺,恭喜初遲公子。」

秦鈺轉頭對初遲道,「朕賜你秦姓,做遲來之意。」

「秦初遲?」初遲笑著點頭,「多謝……二哥。」

秦鈺微笑擺手,「自家兄弟,不必謝了,以後在人後,不必多禮。」

初遲點頭,靠近謝墨含,對他道,「以後我見到芳華,她比我小,是不是要喊哥哥。不能再欺負我了?」

謝墨含失笑,拍拍他的肩膀,點頭,「應該是的。」

初遲道,「以前,見那個小丫頭片子,渾身都冒著冷氣,不近人情,下手絲毫不手軟,著實討厭。」頓了頓,他感慨,「真沒想到,以後我也是她半個哥哥了。」

「妹妹從無名山乍回來時,的確冷了些,以後有機會多接觸,你就知道了,她其實心地很軟。」謝墨含笑著道。

初遲點頭,「知道啦,若非後來知道她的性情,月前在軍營她懷孕時,我才不給她診治。」

謝墨含好笑。

「你們前往軍營,沒傷齊言輕,卻讓言宸中了毒,我到覺得,比齊言輕中毒還要好。北齊沒有言宸,等於失去了一大臂膀。北齊王再厲害,手下也沒多少出名的強將。齊言輕這個太子,更是不足為懼。」燕亭看著三人,接過話道,「今日這兩大喜事兒,我們是不是要擺酒慶祝一番啊?」

「你就知道喝酒。」秦鈺掃了燕亭一眼,對他道,「你出去看看,崔意芝昨日派人去打探雪城安營紮寨在斷尾嶺的十萬兵馬,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有這事兒?我這就去看。」燕亭打住話,聞言立即走了出去。秦鈺對初遲道,「你好生休息,待你休息好了,我們再吃酒。」

初遲點頭,「你們去忙你們的,從今往後,我這副身體,就是個閑人了。」

「你好生養著,指不定還有用到你醫術的時候,不算是閑人。」秦鈺話落,對謝墨含道,「讓他歇著吧,子歸,你若是身體無恙,我們再去商議下一步部署。」

「無恙。」謝墨含搖頭。

秦鈺轉身走了出去,謝墨含又囑咐了初遲兩句,也跟了出去。

二人剛走出,崔意芝便得到了謝墨含醒了的消息,匆匆走來。

他忙了一夜,眼底有兩大片青影,給秦鈺見過禮後,問謝墨含,「侯爺可還好?」

謝墨含看著他點點頭,「已經好了,辛苦你了,昨夜一夜未睡?」

崔意芝看著他,已經無恙,與他昨日渾身是血病在旦夕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他感慨道,「魅族的魅術著實神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啊。」謝墨含點頭,「不過,因為我,初遲怕是怎麼調養也不能恢複如初了。」

秦鈺拍拍他肩膀,「沒有了血脈,不再是魅族人,對他來說,未必不是好事兒。」

崔意芝也點頭,「魅術如此逆天,沒有對他來說也是好事兒。」話落,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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