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兵闕山河 第一百二十章 後顧無憂

程銘、宋方當日便隨李沐清去了兵部入職。

英親王得到消息後,點頭道,「國有李沐清,無異於十萬雄兵。」

左相也點頭道,「右相這老東西,人死了,卻留下了一個好兒子。何止是前途不可限量?未來幾十年,李大人的名號會響徹兩國天下。」

永康侯感慨,「我們都老了,年輕人這麼有魄力,有幹勁,我們這幾個老頭子,在朝中就跟無用人一樣了。」

英親王搖頭,「侯爺別這麼說,我們比他們貴在有經驗,還是有些用處的。」

左相嘆息,「我便沒個好兒子。」

「讓你夫人再生一個。」永康侯道。

「你當我是你?你當我夫人是你夫人嗎?一把年紀了,哪兒能說生就生的。」左相瞪眼。

永康侯湊近他,「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還念著那誰,和你夫人,不怎麼圓房,府里雖然有不少女人,但大多時候都是擺設。否則,你左相府的子女比如今多。」

左相臉頓時變得不好看,「念著什麼?我早就沒念想了。」

永康侯看著他,拍拍他肩膀,「也怪你看上的人是人家忠勇侯府的女兒,心有家國大義的女子。而你又沒王爺家的秦錚那小子那死也搶到手的賴皮勁兒,才吃了一輩子的苦。」

左相聞言冷笑,「我沒賴皮勁兒?你當我什麼手段沒用過?當年與如今的情境,此一時、彼一時。我用盡手段,都沒用。」

永康侯看著他,不信,「我又不是不知道當年的事兒,還真沒看出你怎麼使無賴的勁兒了。俗話說,烈女怕纏郎。你的本事沒使出十隻一二吧。」

「怎麼樣才算使出本事?使出無賴的勁兒非要讓你看到?」左相不屑。

「那你說說,你做了什麼大事兒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別藏著掖著了,這麼沒外人,就王爺和我,一把年紀了,也別不好意思,我們都聽聽。」永康侯道。

左相忽然沉默下來,不語。

永康侯看著他,「沒有吧?說不出來了吧?所以說,你做那些,還叫事兒?怎麼能栓得住人?」

左相忽然道,「把她的貞潔奪了,算不算是大事兒?」

永康侯一怔。

英親王一驚。

二人都齊齊地看著他,貞潔?他把……謝鳳的貞潔給奪了?

這……

對於詩禮傳家,鐘鳴鼎食的謝氏忠勇侯府出身的嫡女謝鳳來說,的確是大事兒了。

不止是大事兒,還是天大的事兒了。

「你……她嫁去北齊之前?」永康侯一時有些蒙。

「你以為呢?」左相看著他,臉色十分之難看,「這都留不住她,我不死心還能如何?」

永康侯頓時沒了言語。

在謝鳳嫁去北齊之前,失了貞潔,這都能能阻止她,確實該死心了。

英親王看著左相,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二十多年過去了,謝鳳嫁去北齊後的左相性情大變,他們少數人都知道他當初和謝鳳那一段,都以為,他們會是一對的,左相出身范陽盧氏,有身份,也有才華,配得上謝鳳。也算是門楣相當。只是誰也沒有料到,後來大長公主死活不嫁北齊,謝鳳去挺身而出,下決心嫁去北齊。

左相那時,有一段時間,就跟瘋了一樣。

這麼多年,他刻薄鋒芒盡露,在朝野上,連右相也要蓋過勢頭,先皇有些時候,也有些不滿,但也不過是說上他一兩句,他們這些知根知底的幾人,也都避著他的鋒芒。當然,都是有這個原因的。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謝鳳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他沒因此頹廢,便是他的能耐了。

過了半響,永康侯拍拍左相肩膀,「真對不住老兄,我不是故意要揭你傷疤的。真沒想到,你竟然……哎,只是怪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謝鳳,她看著柔弱,剛烈得很。喜歡她的人,都沒好。你看看如今被她扔下的北齊王?她心中只有大義,沒有私情,讓人又是敬佩,又是嘆息。」

左相抿唇不語。

「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我們也都老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謝鳳如今要隨老侯爺回來了。你……」英親王看著左相,「你有心理準備吧,如今皇上離京去漠北了,朝局要我們三人協助李沐清穩住。你別再生出什麼事兒來?如今的朝局可經不住像右相突然離開那樣的事兒的打擊。」

左相嗤笑,「當年都留不住她,我早就死心了,如今正如你們所說,一把年紀了,還想什麼兒女私情?孩子都大了,沒白地被笑話。你們放心吧,我也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了。」

英親王點頭,「你能明白就好。」

永康侯感慨,「不知道如今的謝鳳,變成了什麼樣子。」

左相不再言語。

三人又閑聊了片刻,各自散去處理事情了。

秦鈺出了京,帶著鄭孝揚和一眾隱衛隨扈,快馬加鞭,前往漠北。

出京後,他便派人打探好了老侯爺、謝鳳、崔允等人回京的路線,打算迎面來個匯合。

三日後,來到滎陽城。

老侯爺和謝鳳等人在前一日便到了滎陽城後,沒離開,轉日依舊在滎陽城落腳。

滎陽城原是鄭家的地盤,鄭孝揚來到滎陽城,就是回到自己家了。他派人打聽了老侯爺等人住在輕歌辦公的府衙,便先引著秦鈺去他的別樁梳洗收拾一番,前往滎陽府衙。

輕歌在昨日便收到了秦鈺出京的消息,今日秦鈺剛踏入滎陽的地盤,便有人稟告了他。

輕歌沒大肆宣揚地出去迎接,知道秦鈺這一路派人探聽老侯爺的歸京之路,如今老侯爺在府衙,他定要來滎陽府衙,便收拾整齊等候。

秦鈺到滎陽府衙時,已經是傍晚了。

輕歌和老侯爺、謝鳳、崔允、謝林溪等人迎接。

秦鈺來到門口,翻身下馬,眾人過來見禮。

秦鈺扔了馬韁繩,伸手扶起老侯爺,笑道,「老侯爺以後見朕,不必行禮。」

「皇上厚愛!」老侯爺笑著直起身。

「在外雲遊一圈,老侯爺年輕了許多啊。」秦鈺笑著打量了老侯爺片刻,又對站在他一旁的謝鳳仔細看了兩眼,微笑道,「謝姑姑名不虛傳。」

「被皇上叫一聲姑姑,感覺可真好。」謝鳳笑道,「早就聽說皇上少年天子,英姿非凡,一見之下,真是奪目。我們南秦有你這樣的皇上,是百姓們的福氣。」

秦鈺勾唇淺笑,「謝姑姑離開南秦近二十年,如今能在此時回歸故土,不忘我南秦。是謝姑姑心有家國大義。朕也佩服。」

謝鳳笑道,「謝氏的根扎在南秦,我是謝氏的女兒,無論走到哪裡,也是謝家人,也是南秦人。什麼家國大義,我倒沒那麼崇尚,只不過,我始終記得是南秦生了我。」

秦鈺聞言笑意收起,面色端然地給謝鳳深施了一禮。

謝鳳也不客氣,生生受了,笑彎了眉眼,「皇上比先皇年輕的時候,可是強了不止一點兒。當年,我嫁去北齊,先皇也給我施了一禮,卻沒你這個誠心誠意。」

秦鈺直起身,笑道,「看來北齊的皇宮也未曾徹底拘束了謝姑姑的性子。」

謝鳳眨眨眼睛,「有些架子和性子,是拿出來給別人看的,藏著的東西,外人不輕易見,自然也就拘束不了。」

秦鈺大笑,「姑姑說得對,芳華見過姑姑了吧?想必十分喜歡你。」

「那個小丫頭啊,自然。」謝鳳笑著點頭,看著秦鈺道,「提起華丫頭,如今見了皇上,方才覺得,天下流傳遍了的關於你們三人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兒,倒也靠譜。」

秦鈺一怔,啞然失笑,「可惜,我沒能抓了她做我的皇后,被秦鈺搶去了。」

謝鳳大笑,「那小丫頭如今懷孕了,皇上也趕緊找個人大婚吧,你搶不了他的女人,你兒子可以搶他的女兒,或者,生個女兒,嫁他的兒子。」

秦鈺還沒說話。

老侯爺頓時瞪眼,「臭丫頭,越說越不像話,越活越像個孩子了。虧你還是做皇后的人。無論皇上生兒子還是女兒,他和秦錚是堂兄弟,他們的孩子也不能通婚。通婚的話,是亂倫。被天下人笑死了。」

謝鳳「啊」地一聲,一拍腦門,「是啊,離開南秦太久了,我給忘他們是堂兄弟了。」

秦鈺失笑,「這條路的確是行不通。」

「當著你兒子的面,半點兒當娘的樣子也沒有。」老侯爺鬍子翹了翹,「多少年還是不改以前的性子,不知道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在北齊活下來的。」

「我沒在您眼皮子底下,活的也好好的。」謝鳳揉揉眉心,不好意思地笑道,「自從生那一場大病,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後,腦子就不好使了。」話落,她轉頭對秦錚板起臉,「不準笑話娘啊。」

輕歌好笑,「不敢笑話您。」

謝鳳伸手拍了他一巴掌,笑罵,「臭小子,不敢笑話還是笑話。當我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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