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兵闕山河 第一百零六章 平安歸來

天明時分,秦錚果然如他走時所留下的話,準時回到了漠北軍營。

青岩一直守在營帳門口,見秦錚回來,駭然道,「公子,您受傷了?」

秦錚還沒言語,謝芳華便從裡面跑了出來,看到秦錚,臉唰地一下子就白了,看著渾身是血的他,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秦錚看著突然衝出來的謝芳華,愣了一下,連忙說,「大多都是別人的血,不是我的,我只是受了點兒輕傷,別擔心。」

謝芳華聽到他這樣說,立即伸手去扯他的外衣。

她的動作太快,三兩下,便將秦錚鎧甲和外衣給撕了。

秦錚無奈地看著她要繼續扯他胸前的裡衣,立即伸手抓住她的手,小聲說,「如今天亮了,你這是要大庭廣眾之下脫我的衣服,傳揚出去,我臉往哪兒擱?」

謝芳華手一頓。

秦錚伸手握住她的手,「乖,進去再看。」

謝芳華驚醒,拉著他進了營帳。

秦錚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睡著的謝墨含,即便他回來弄出些動靜,他依舊睡著,沒醒來。他的腳步不由得放輕了,聲音也輕了,小聲寬慰謝芳華,「胸前給劍划了一下,傷口不深。」

謝芳華不說話,將他拽到躺椅前,讓他半躺下,伸手解開他內衣的扣子,只見從左胸到右肋,被劍劃破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這道口子雖然沒傷到筋骨,但很深。顯然是被他簡單地處理過,抹了些止血的藥粉,血液都凝固了,只流出血水。

她抬眼瞪著他,「這叫傷得不深?」

秦錚拽住她的手,「比起齊言輕差點兒送了命來說,這個傷,自然是輕的。」

謝芳華收起了眼中漫出的水霧,小聲說,「齊言輕沒死?」

「北齊軍中有好大夫的話,他死不了。」秦錚道,「不過一個月下不來床是肯定的。」

謝芳華抿了抿唇,對一旁的侍畫、侍墨吩咐,「快去打水拿藥箱來。」

二人應聲,連忙去了。

不多時,打來清水,拿清水和酒清洗後,謝芳華拿出傷好的創傷葯,給他塗抹上。做好一切,又給他仔細地包紮了。

秦錚一直靜靜地躺著,看著謝芳華。

謝芳華做完一切,看著他,這才注意他臉色不是正常的失血過多的白,而是有些潮紅。她伸手摸摸他額頭,滾燙的連手都放不住。她撤回手,又給他把脈,片刻後,走到桌前,快速地給他開了一個藥方子,吩咐侍畫、侍墨趕緊去煎藥。

侍畫、侍墨立即拿著藥方子下去了。

謝芳華用娟帕沾了清水,擰乾,給他敷在額頭上。

秦錚舒服地躺著輕輕哼哼,「媳婦兒是神醫的感覺真好,可以不必受庸醫所苦。」

謝芳華剜了他一眼,「傷的雖然不重,但是染了風寒就會加重傷勢,別拿這傷不當回事兒。他的劍再用力一分,你就會被劍劈兩半。」

秦錚伸手抱住他,不屑地道,「他想多那一分力,也要有那個本事。」

謝芳華立即低喝,「別亂動,觸動傷口。」

秦錚搖頭,只抱著她,小聲說,「唔,雖然我安排得天衣無縫,但還是怕另外出差錯,出去這一趟,極其的不放心你,如今看你好好的,我這心算是徹底放下了。」

謝芳華捨不得推開他,也怕碰觸他傷口,只能任他抱著,也小聲說,「知道你隻身一人前往北齊軍營,我這心就一直提著,如今也算是放下了。」

秦錚頓時笑了,抱著她說,「這破差事兒,以後爺可不做了,以後再有,讓秦鈺那丫的自己來。」

「他是皇上,更不能以身犯險。」謝芳華白了他一眼,「你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秦錚嘆了口氣,不忿地道,「誰叫他是皇帝呢,南秦可以沒有秦錚,但是不能沒有秦鈺。」話落,他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我是有十全把握能回來,否則,哪怕為了南秦江山祖宗基業,也誓死不冒這個險。」

謝芳華點點頭,不再責怪他,「低聲說,你放開我,我吩咐人去做早飯。躺下休息一會兒,吃過早飯後,葯也熬好了。」

秦錚放開抱著她的身子,但卻拽著她不鬆手,「我不餓,也不累,你陪我坐一會兒。」

謝芳華只能陪著他坐下,本來想問他是如何隻身潛入北齊軍營,又是如何重傷了齊言輕的,但見他其實很疲憊,卻硬撐著不睡,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便將話咽回了肚子里。

不管他和哥哥是如何部署的,不管他如何重傷了齊言輕,只要他如今回來,平安地在她身邊,她不知道也沒關係。反正如今她不過是一個需要別人看顧只會是拖累的女人,兩國打仗,她想插手,都有心無力,不知道也罷。

「在想什麼呢?」秦錚看著她。

謝芳華也看著他,「在想你這傷沒個七八日,傷口是不會癒合的,沒個半個月,是不可能痊癒。」

秦錚搖頭,「這傷也不算重,趕路是沒問題的。」

謝芳華搖頭,「還是等你傷好了再趕路吧。」

「一邊趕路,一邊養傷,這點兒小傷不算事兒。」秦錚無所謂地道,「北齊這回受了重創,沒一個月,緩不過勁兒來。一個月後,燕亭和崔意芝帶的援軍也就到了。我們要辦的事兒最好在一個月內都辦了,有些不明白的事情,要弄清楚了。一個月後,到時候兩軍再交戰,就不是這樣你來我往的事兒了,就是真正的誰死誰亡了。」

謝芳華剛要再接話,榻上傳來動靜,她立即轉頭看去。

只見謝墨含醒了,他睜開眼睛,看了秦錚一眼,坐起身問,「受傷了?」

秦錚點頭,「小傷。」

謝墨含揉揉眉心,「我竟然睡熟到你回來都不知,如今幾時了?」

「哥哥這些日子實在太累了。」謝芳華輕聲說,「辰時了,你沒睡太久。」

謝墨含點頭,對秦錚詢問,「齊言輕真被你殺了?」

秦錚搖頭,「沒有。」

謝墨含看著他,「你是被他傷的?」

秦錚點點頭。

謝墨含不再問,站起身,對他說,「我去巡視一番大營,你好好休息吧。」話落,向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對他道,「我剛聽妹妹說要趕路,是去看爺爺?不急這幾日,你受了傷,先養幾日再說。」

秦錚搖頭,「今日就啟程。」

謝芳華一怔,「今日?」

秦錚握住她的手,「馬車裡養傷也一樣。」

「不行,萬一牽動傷口,癒合就慢了,不必這麼急的。」謝芳華搖頭。

秦錚道,「天機閣的淺水灣,未必就是安全之地。我在北齊大營看到玉兆天了。如今我重傷了齊言輕,玉兆天和北齊的人如今要全力救回齊言輕,還無暇顧忌找我報仇。在漠北軍營,他們自然無法,但我們從漠北軍營到天機閣的淺水灣,這一路,他們騰出手來,就會對我們下手。雖然我不怕他們,但是你肚子還有我們的孩子。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我們先到淺水灣再說。」

謝芳華看著他,「上次,我給你聯絡言宸的辦法,你可聯絡上他了?」

秦錚搖頭。

謝芳華抿唇,「天機閣是言宸出了無名山後,擇的秘密之地建立的,淺水灣在天機閣的後山,我當初將爺爺派人秘密送去那裡,也是因為信任言宸,至今我依然信他。」

「你信他是一回事兒,玉兆天對我們下手是另外一回事兒。況且,他是北齊的小國舅。總歸是玉家的嫡系子孫。當初,他為何去天機閣?你可想過?玉家的嫡系子弟,是輕易會被送去天機閣的嗎?而我這一回,重傷齊言輕,沒有言宸的醫術,根本救不回他的命。」秦錚看著她,「北齊皇室和玉家,一定不會讓齊言輕死。那麼,只能讓言宸救他。」

謝芳華看著他,低聲問,「秦錚,你是否知道什麼?而是我不知道的事兒?言宸他……」

秦錚摸摸她的頭,「你與他的特殊聯絡之法,都聯絡不到他。說明兩點,一是,他不想見你。二是,他不能自主。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謝芳華沉默片刻,點頭,「聽你的,我們……即刻啟程。」

謝墨含看著二人,嘆了口氣,「這樣的話,只能儘快啟程了,我去給你們收拾準備一番。」

謝芳華點點頭。

謝墨含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侍畫、侍墨端來早膳,同時也端來了給秦錚熬好的湯藥。

吃過飯後,喝了湯藥,謝墨含也已經命人收拾好了馬車。

秦憐一臉疲憊髒兮兮地跑來,看著秦錚和謝芳華,驚訝道,「哥哥,嫂子,你們要走?」

秦錚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謝芳華點頭。

「哥哥不是受傷了嗎?」秦憐瞪了一眼秦錚,「你們既然來了,不在軍營待著?又要去哪裡?」

「廢話這麼多做什麼?你是與我們一起走,還是留在這軍營?」秦錚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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