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兵闕山河 第五十九章 沐清傳信

秦鈺看著謝芳華,眉目頓時深了。

謝芳華繼續道,「月娘除了聽命於我,還聽命於言宸。」

秦鈺挑眉,「你的意思是……」

謝芳華揉揉眉心,看了一眼窗外,雨下了小了,夜風吹打著窗子,由窗欞的空隙飄進來,室內也有幾分寒涼,她道,「救月落,也許是月娘自己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畢竟是她的親弟弟,也許是言宸傳出的消息,畢竟她帶著天機閣的人出現,天機閣一直以來,除了在京中的人外,外面的人我都是交給言宸的,另外,平陽城是雲瀾哥哥的地盤,他盤踞平陽城多年,也許是他,從他那裡得到的消息,不想出手,所以,安排了月娘。」

「那你覺得最可能的一種猜測呢?」秦鈺看著她。

謝芳華搖搖頭,「我如今不敢胡亂猜測,任何一種猜測,也許都會導致以後對方向判斷錯誤,所以,等著我見了月娘,詢問答案吧。」

秦鈺頷首。

「但可以肯定的是……」謝芳華抿了抿唇,「這個人,背後之人,我一定認識。」

「認識卻猜不到,猜不透,才最是糟心。」秦鈺放下茶盞,「不過幸好傷亡不大,這一回,沒折了我的根基和謝氏暗探的根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如今你我在京中,再鞭長莫及,餘下的,交給李沐清和秦錚吧。看看他們能否查出背後之人的身份。」

謝芳華點頭。

秦鈺又與她閑話幾句,回了寢宮休息。

謝芳華了無困意,坐在窗前,想著事情,直到深夜,雨徹底的停了,侍畫前來催促她太晚了休息,她才回了床上睡下。

第二日,秦鈺早朝,頒布了一系列的關於京中整頓的指令。

滿朝文武,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京中這一次的大徹查。畢竟昨日的事情,任誰想來,都甚是驚心,天子腳下,皇城城樓,竟然成為了北齊暗樁的窩點,這麼多年,絲毫縫隙不查,昨日若是皇上和小王妃出了大事兒,這南秦可就完了,如今想起來,都是一陣後怕。

所謂,有君才有國,有國才有家,他們深刻地明白,若是真被北齊侵吞,那他們都會成為亡國奴,下場可以預見。

下了早朝後,京中大肆地徹查起來。

順著那一百三十二名北齊暗衛死士的線索,如一百三十二根繩,一步步一點點地深入摸起。

南秦京城三百年來,在不叨擾百姓的情況下,京中第一次大清洗和大整頓。

百姓們好奇地探尋著風聲,感受著京中霎時沉入的緊張氣氛,感覺這一場大雨中似乎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而秦鈺嚴令,為了不使京城百姓恐慌,除了城門高掛的許大夫外,其餘人,一律不予外散消息。

所以,官員們嚴厲徹查,同時三箴其口,嚴格有效地執行秦鈺命令。

南秦京城從朝到野到市井,都陷入整頓清洗中。

當日,有十位朝中老臣,上書秦鈺,已垂垂老矣,再不能為皇上效力而請辭。

秦鈺揮手准了,立即安排替補之人補上了空缺。

補空缺之人,自然是年輕有才華的英俊之才,自此次文武考上過了左相和李沐清的考核,秦鈺依照早先之言,立即直接提拔任職。

對於這些人來說,是百年難遇的生而逢時,恰逢時機,朝中用人之際,因而算是平步青雲。

朝中一下子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年輕而有朝氣的官員使得朝中風氣霎時一新。

老一輩的諸如永康侯等人,都忽然覺得,屬於他們的時代是真正的過去了,屬於他們兒子這一輩的一代真正的來臨了。

就拿昨日,出了那麼大的事兒,皇上臨危不亂,快手法,高速效,安排人手追擊的同時,全力徹查整頓,順著絲網,去摸背後之人的身份來說。未來南秦有這樣的皇帝,有這樣年輕有才且有幹勁的官員,何愁南秦能不度過危難?國富兵強?有能力和氣魄以及兵力去攻打北齊?

老一輩留在朝中還沒退下的人也忽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還有筋骨的人覺得自己還有用處,待等皇上打完了這一仗,再退下也不遲。

謝芳華歇了一日,才算是真正地歇回了幾分氣色,不再理會外面鬧得沸沸揚揚的整頓之事,懶洋洋地抱著被子拿了一個本子,提筆謀劃著對於謝氏暗衛重新整頓洗牌的方案。

秦鈺中午來時,她在做方案,秦鈺晚上來時,她還在思索。一整日,都沉浸其中。

最後,秦鈺終於看不慣了,一把奪了她的紙筆,溫怒道,「這種事情,是一日兩日能做得成的嗎?你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朕看不如把你關去暗牢養著,你就真聽話了。」

謝芳華隨他扔了紙筆,對他笑道,「一日兩日怎麼就做不成?我這一日也沒白用功,已經做成了。接下來,按照我的方式,不出十日,定能將謝氏暗探重新洗牌,待你出兵北齊之日,我定能使得謝氏暗衛做你的後盾和助力。」

秦鈺一怔,「一日時間,你真已經做好籌划了?」

謝芳華點點頭,揚起脖子,「怎樣?我聰明吧?」

秦鈺輕哼一聲,「今日的葯按時喝了嗎?身體可有不適?」

「我敢不按時喝嗎?喝了,身子很好,沒什麼不適。」謝芳華搖頭。

秦鈺面色稍霽,復又問,「十日當真夠了?你如何讓謝氏暗探成為我背後的後盾和助力?打仗可是軍隊的事情。」

「打仗是軍隊的事情沒錯,但是背後的很多東西,還是要靠擅長的人來做。」謝芳華微笑地看著他,「到時候你就知道,謝氏暗探有多大的用處了。你可不要小看我手中的這張牌。」

秦鈺輕哼,「朕何時敢小看謝氏暗探?更不敢小看你。」

謝芳華好笑地問,「外面情形如何了?」

「一切進展順利,卷宗重新做了整理,京中人口重新清洗登記,那一百三十二人也在做進一步的徹查。三日的時間應該夠了。」秦鈺道,「畢竟,京城是最大的後方,是我南秦王室的根基之地,再不能重蹈覆轍,在天子腳下,被動至斯。」

謝芳華點點頭。

傍晚時分,謝芳華收到了李沐清的飛鳥傳信。

信中僅有簡短的一句話,「可還記得我栽的那個跟頭?被你救了。」

只這一句話。

謝芳華拿到信,看罷後,一時臉色變幻了幾番。

能被李沐清記住,且稱之為跟頭的事情,少之又少,被她救的次數,也是有限的那麼一次。

她拿著信紙盯著那句話看了半響,扔進了香爐里。

秦鈺批閱完一日的奏摺從御書房回來用晚膳時,便見謝芳華立在窗前,夜幕的暗影將她籠罩,她周身的氣息如霧靄,沉如天昏。

秦鈺皺眉,走到她身後問,「怎麼了?」

謝芳華轉回頭,看著秦鈺道,「我要出京一趟。」

秦鈺臉色頓時繃緊,「又出了什麼事情?」

謝芳華抿唇,「如今還沒出什麼事情,只是我必須去證實一件事情,如今還不好說。」話落,見秦鈺要反對,她肯定地認真地已經下了決定不容許反駁地道,「我必須要出京。」

秦鈺反對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住,惱怒道,「你總要讓我知道什麼事情吧?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身體,禁不起折騰。」

「我會隨身帶著葯。」謝芳華道,「而且我出京後,立即去找秦錚,有他在,你總放心吧。」

「那路途中呢?再出什麼事情呢?」秦鈺看著她,「你沒找到他之前呢?到底什麼事情,非要你出京證實?不是說好交給李沐清和秦錚的嗎?」

「他們怕是辦不了。」謝芳華道。

秦鈺緊緊抿起唇角,「你決定了?非出京不可?」

謝芳華點頭。

「這樣,我也隨你出京。」秦鈺道。

謝芳華立即搖頭,「那怎麼行?如今正是京中肅清平靜之時,你還要短期內籌備好一切事情對北齊開戰,如今你怎麼能離京?」

「我說能就能,大不了計畫一切擱置。」

謝芳華惱怒,「秦鈺,你是南秦的皇帝,是千萬百姓的九五之尊。你怎麼能只盯著我?」

「朕不盯著你,你死了的話,我有多少百姓又什麼用?我這個九五之尊坐著有什麼意思?」秦鈺也怒了。

「你……」謝芳華一噎,惱道,「如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為何如此操勞,也是為了南秦江山,你若是不好好坐著這皇位,我辛苦一場,到頭來,有何用處?什麼是利?什麼是弊?你如此聰明,如何會不知?隨著我出京做什麼?」

秦鈺臉色緊繃,「到底是我不明白?還是你不明白?說了多少次了,你比江山重要。」

謝芳華瞪著秦鈺,秦鈺也瞪著她,片刻後,她泄氣,軟了口氣,溫聲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自己會加倍小心,這次出京,不會有危險,我向你保證。我就是為了確定一件事情,我先去平陽城和李沐清匯合,有他在,你總放心吧,京城到平陽城這短短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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