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話,秦鈺回到了寢宮。
謝芳華見秦鈺臉色有些難看,她開口問,「你也得到秦憐被玉兆宴抓住的消息了?」
秦鈺點頭,有些惱怒,「好好的郡主不做,非要去漠北風沙之地,如今惹出事端,太不像話。」頓了頓,有些後悔地道,「父皇駕崩時,我回京便不該顧忌她的傷勢,將她帶回來就好了。」
「她想出京去看看,就算當時你帶她回來,她還是會偷偷溜出去。」謝芳華道,「別惱了,大不了就放玉兆宴過關卡。」
「那怎麼行?」秦鈺豎起眉頭,怒道,「怎麼能輕易地饒過他?」
「總不能不顧秦憐性命。」謝芳華道,「來日方長。」
秦鈺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冷茶,「不知道子歸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既能救了秦憐,又能不放過玉兆宴。」
「不見得能有什麼好辦法,哥哥定然不會不顧忌秦憐性命。」謝芳華頓了頓,又道,「數千里之外,京城對榆陽城和漠北鞭長莫及。但即便放了玉兆宴通關,他也不過是入了北齊的國土,回到北齊,總不會跑到天上去,有些賬,早晚能算清。」
秦鈺聞言抿唇,片刻後,揉揉額頭道,「只能這樣了。這個秦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臨安城瘟疫時,若沒有她掌控局面,當時情危後果不堪設想。她若不是碰上了玉兆宴,憑她的機敏,定然能安全到漠北。只不過事情趕的巧了而已,也怪不得她。」謝芳華道,「這件事情就交給哥哥處置吧。」
秦鈺點點頭,「不交給他還能交給誰?可惜不能見見玉兆宴的真面目。」
「我已經給哥哥傳信了,讓他查玉兆宴。」謝芳華道,「哥哥即便放他通關,也會想辦法查清楚的。」
秦鈺頷首,又喝了一杯茶,忽然道,「我已經告訴你切忌多思,你怎麼不聽話?」
謝芳華無語,「我是養傷沒錯,也沒有多思,這些事情還不至於讓我糾葛著放不下,不會加重心思負荷。」
秦鈺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眼,見這幾日用好葯喂著,氣色果然恢複了幾分,臉色也不那麼蒼白如紙了,他心下稍寬,「總之,你自己的身體,別人盯著你也沒用,還是要靠你自己養著。養不好的話,你對不起的人可不是我。」
「知道啦。」謝芳華無奈。
秦鈺又坐了片刻,吃過午膳,又去了御書房。
謝芳華無聊地在桌案上沾著水又寫了一會兒秦錚的名字,之後,上床午睡了。
三日後,漠北傳回消息,三日前謝墨含得知玉兆宴抓了秦憐,命榆陽城城守放人,榆陽城城守立即開城放人,玉兆宴拿了秦憐,前往漠北邊境。
謝墨含派人前往北齊軍營做信使,請北齊軍營派人前往漠北邊境認是否是北齊國舅玉兆宴。
北齊軍營鎮守的大將軍接了信使遞來的信函,不敢耽擱,立即飛鷹傳書送去了京城玉家。
兩日後,玉家放出了話,除了小國舅常年在外,北齊國舅多年來從未出過北齊京城,跑南秦去陷害小王妃,挾持秦憐郡主的人,根本就不是北齊國舅。
據說,當日,一向身子不好的北齊國舅特意上了早朝闢謠。
關於南秦流傳北齊國舅害小王妃,如今拿了秦憐郡主威脅等等,均與北齊國舅無關。
消息傳到漠北,北齊鎮守邊境的大將軍給謝墨含回信,「此人與北齊無關,若是南秦有辦法拿住他,任南秦自行處置。」
謝墨含收到回信後,出了城,去見被北齊否認的傳說是北齊國舅的人。
那人蒙著面,一身黑衣,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神冷厲。
秦憐被他拿繩子捆著,堂堂小郡主,往日白嫩的皮膚被風吹得粗糙,口乾嘴裂,顯然被他抓住不是一日兩日了,已經不成人形,無精打采,模樣病怏怏,看到謝墨含,她抬眼看了一眼,厭怏怏的沒做聲。
謝墨含冷聲道,「擱下是何人?害我妹妹,如今又抓了憐郡主,意欲何為?」
「你管我是誰?只說放不放我離開?若是不放,我就殺了這個郡主。」那人道。
「郡主怎麼了?你給她下了什麼葯?」謝墨含道,「若是換回半個死人,我們換回來也沒用。不如不要。」
「我自然給她下了葯,否則她如何能夠乖乖的?」那人道,「只要你放我通關,我就會給她解藥,她就死不了。」
「此言當真?我如何信你?」謝墨含冷聲問。
「你若是不信,只管殺我,但是這位小郡主也只能陪我死了。」那人道,「你只能信我。」
「我放你離開,你現在就放人?」謝墨含看著他。
「怎麼可能現在就放人?我要走出南秦地界,才能放她。」那人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附近都埋藏了弓箭手,只要我一放開她,你就會命人放箭。」
「憐郡主是金枝玉葉,她的性命比較重要,既然你對她下了葯,我自然不會放箭。」謝墨含道,「你應該是不想死吧?你若是想死,就不會躲過皇上徹查海捕,一路挾持郡主,來到這裡想要離開南秦了。」
「自然!」那人道。
「所以,你現在就放開郡主,我保證不對你放箭。」謝墨含道,「我以忠勇侯府名義起誓,若是對你放箭,我當死無葬身之地。」
「謝侯爺是君子?」那人看著謝墨含。
「我不自詡是君子,但是還是能做到一言九鼎。」謝墨含道。
「好,就信你。」那人頓時放開了秦憐,「即便你反悔,也是沒用,我在她身上下的葯,這天下間除了我,誰也解不了。我會將解藥放在出了南秦邊界線的那塊石碑上。」
隨著他放開手,秦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謝墨含並沒有上前去扶秦憐,而是對那人道,「好,你走吧,我言而有信,但願你也能言而有信。」
那人大踏步出了城。
謝墨含一揮手,有人立即上前扶起了秦憐,只見秦憐已經昏迷不省人事。
謝墨含抿了抿唇,帶著人跟在那人身後。
那人走的並不快,也沒急著奔走,走出大約五里地,就到了南秦和北齊的邊境。
邊境線外,有北齊大將軍帶領著北齊十萬大軍等候。
謝墨含眯了眯眼睛,揚聲道,「既然這個人不是北齊國舅,為何還勞動大將軍親自來接人?」
北齊大將軍道,「入我北齊界限,便是北齊之人,即便不是國舅爺,是北齊的尋常百姓,北齊也會在我北齊的國土上護其安全。」
謝墨含笑了笑,「北齊好一個泱泱大國的派頭。」
「謝侯爺過獎了!」北齊大將軍拱手。
那人踏過南秦國界,回身對謝墨含說,「你是一個君子,一言九鼎,我卻不是什麼君子。謝侯爺,再會了。你等著為憐郡主收屍吧!」
謝墨含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是嗎?」
「天下無人能解了我的毒,可能你的妹妹能解,但南秦京城距離漠北遙遠,她遠水救不了近火。我此番想殺她,可惜沒殺了,不過也要了她半條命,如今再搭上出身在英親王府卻在皇宮裡長大的郡主一命,也算是報了九曲山夾道我被害之仇,也不虧。」那人道。
謝墨含冷聲道,「原來你是南秦皇室隱衛宗師?」
那人回以一聲冷笑,沒答話,算是默認,轉頭便走。
這時,斜側方忽然飛過來三支箭羽,奇快無比,帶著一股戾氣風聲,兩支射向那人,一支射向北齊大將軍。
因這箭羽來得太快,太突然,那人立即飛身躲閃,他武功絕高,堪堪擦著鬢髮躲了過去。
可是北齊大將軍即便也是武功高手,震驚之下,跳下馬時慢了一步,箭羽擦著他臂膀划過,甲衣被穿透,肩膀被擦破了皮。不過沒廢掉他的胳膊。
他暗叫了一聲好險,從地上站起身,看向箭羽射來的方向。
只見斜側方半山坡上,一人縱馬而來,手裡拿著一把巨弓,錦衣飛揚,樣貌清俊,面容冰冷地看著這裡,正是秦錚。
那黑衣人一怔,北齊大將軍亦是一怔。
英親王府的小王爺秦錚,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竟然如此悄無聲息,無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難道他從京城離開後,便前來了漠北?
秦錚縱馬來到近前,冷冷地笑道,「我的箭上抹了劇毒,叫做半刻死,也就是說,不立即解毒,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我的妹妹亂跑來漠北,沒本事被人抓住死不足惜,賺了一個北齊大將軍陪她一起死,也是值了。」
那北齊大將軍聞言轉頭看向他的肩膀,只見被箭羽劃破的地方沒有流出紅血,流出的卻是黑紫色的血,這麼短的時間,他已經感覺半邊胳膊都沒知覺了,面色大變。
半刻死,乃天下劇毒前三。
半刻即死,雖然不是最毒之毒藥,但是確實最霸道殘忍的毒藥,中毒著,全身潰爛而死,也就是說,死無全屍。
古時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