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鈺登基以來,第一次破天荒地早早歇下了。
小泉子對著天空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也歡喜地在外間歇下了。
謝芳華在窗前坐了片刻,也躺回了床上歇下了。秦鈺要月內對北齊出兵,需要準備的事情多著了,她這副身子必須要儘快再恢複,不能真成為拖後腿的麻煩。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秦鈺早早便起來,上了早朝。
群臣分列兩側。
秦鈺第一件事情便說了北齊國舅玉兆宴,暗中迫使右相府李如碧,迫害英親王府小王妃之事。言北齊欺人太甚,一國之舅,行此齷齪之事,實乃令人惱怒,即刻對北齊發信函,要北齊給個交代。北齊若是不給交代,南秦便誓不罷休。
秦鈺的聲音不高,但是果決有力,群臣心底被他話語感染,齊齊提起了一股力。
這也就是說,南秦公開要對北齊宣戰了。
是宣戰,不是迎戰。
南秦有多久,多少代帝王,沒主動對外宣戰了!
伴隨著秦鈺的聲音和堅定的神色,使得即便老態盡顯的老大人也提起了一股心氣。
不少人還記得不久前,先皇駕崩,新皇登基前,北齊興兵,南秦損失慘重。
這一年來,南秦內憂外患,動蕩不安。
但是,面對上首金椅上坐著的年輕帝王堅毅的臉,他們忽然堅信,南秦從這一代開始,對外久不作為的歷史怕是要更改了。
誰不希望自己國家的國力強盛?
誰不希望南秦變成泱泱大國,藩屬小國四面來賀?
誰不希望南秦再不受北齊掣肘?即便不重回三百年前分庭抗禮的局勢,也不該被北齊踐踏國土,君不君,臣不臣,國不國。
秦鈺話落,群臣齊齊跪倒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認可,是贊同,是悅歌,是民心所向,是南秦大勢所趨。
不消滅北齊的銳氣,不使得壓抑掣肘了多年的南秦揚眉吐氣,誓不罷休。
秦鈺見文武百官都無異議,他滿意地擺擺手,眾人叩謝起身。
秦鈺又詢問了燕亭、崔意芝等人軍事糧草籌備情況,二人一一作答。
秦鈺聽罷後,不甚滿意地道,「朕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準備好了嗎?」
燕亭和崔意芝對看一眼,齊齊頷首。
秦鈺不再多言,看向左相、永康侯等人,「所謂撥舊去新,朝中正是用人之際,非常時期,可用非常納才之法。今年的秋試科舉便提前吧。」
左相聞言連忙出列,「皇上,提前到什麼時候?」
「十日後。」秦鈺道,「能準備妥當嗎?」
「這……」左相犯難,「文武學子,三年一試,每年金秋入考,都成了定律。如今距離科舉還有一個半月余。各地學子大多還沒從各地準備啟程入京,有路途偏遠者,也才剛動身而已。十日之內,怕是京城千里之外的學子騎快馬險險能夠趕進京。再遠的,怕是趕不到。而我南秦疆土,南北東西,數千里綿延,這……多少人錯過機會啊,十日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就十日。」秦鈺道,「能趕得上的人,有大才者,朕必回重用。」
「那……趕不上的人呢?」左相連忙道,「天下學子,十年寒窗苦讀,便等著金秋一試,金榜題名,報效朝廷。若是此番錯失,恐怕學子們大多都會有怨言。」
秦鈺想了想,覺得有理,說道,「那就金秋再設一場,屆時,另派人負責。」
左相鬆了一口氣,「朝廷急於用人,今年設兩場,也是非常之舉。能趕上第一場的,便能提前選用,趕不上的,趕第二場,這樣一來,學子們也就沒怨言了。」
秦鈺頷首。
「皇上聖明!」左相抹著汗道。
秦鈺笑了一下,擺手,「張貼告示,十日內,設文武考核。文由左相負責,武由李司直負責,朕最後把關。」
「是!」左相領命。
李沐清垂首應聲。
秦鈺看了李沐清一眼,這幾日,右相府風波不斷,從李如碧被毀容,鄭孝純求娶,昨日謝芳華出事,李如碧查出是迫害之人,被他送走,他令人接回一弟一妹……這麼多事情堆疊在一起,他還能與尋常別無二樣,便當得起他的器重,能頂起大事兒。
眾人也都悄悄地看了李沐清一眼,想著右相府出了那麼大的事兒,皇上仍然對李沐清如此器重,讓他剛被封為丞相司直便監武考,可見器重。
未來,他做丞相的話,這定然是個文武兼備的丞相。
早朝一應事宜商議妥當,秦鈺吩咐退朝。
退朝後,秦鈺派小泉子將李沐清、燕亭、崔意芝三人留在宮中,前往御書房議事。
三人來到御書房,秦鈺看著他們道,「一個月內,朕打算對北齊興兵,所以,諸事必須一個月內籌備妥當。」
李沐清一怔。
燕亭立即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秦鈺,「皇上,不是吧?你想累死我們啊?」
秦鈺對燕亭挑眉,「別告訴朕你做不到。」
燕亭瞪眼,「怎麼可能一個月內準備妥當?做不到!」
「那朕把侯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叫進宮來,問問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做到?」秦鈺看著他,淡淡道。
燕亭大怒,「你這是在威脅我?」
秦鈺看著他,「將不可能之事,變成可能,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燕亭一噎,「可是三個月都是極限,別說一個月了。你別叫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你乾脆殺了我得了。」
秦鈺眯了眯眼睛,「你真做不到?」
「做不到。」燕亭果斷地道。
「來人,將燕小侯爺推出去斬了。」秦鈺對外吩咐,毫不留情。
外面守衛的宮廷護衛頓時進來,二話不說,架起燕亭。
燕亭嗷嗷大叫,「秦鈺,你還是不是人?你去做個試試。」
「敢直呼皇上名諱,罪加一等。五馬分屍。」秦鈺又道。
燕亭大怒,「你瘋了?有你這麼做皇上的嗎?」
「拖出去!」秦鈺收回視線,不再看燕亭一眼。
宮廷內衛頓時將燕亭拖了出去。
出到門口,燕亭氣得大聲說,「我答應!」
「你當真?」秦鈺問。
「當真!」燕亭氣得在心裡罵秦鈺祖宗十八代了已經,這是什麼皇帝!
「立軍令狀!你若是做不到,拿你娘肚子里的孩子試問。」秦鈺淡淡道。
燕亭一噎,險些背過氣去。
「如何?」秦鈺又問。
「成!」燕亭咬牙,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秦錚不在,他在秦鈺手裡混,氣死也得忍這個混賬皇帝。
秦鈺笑了一下,「放開他吧。」
宮廷內衛立即將燕亭放開了。
燕亭氣得沖回御書房,照著秦鈺的玉案狠狠地拍了一掌,「我一個人累死也做不到你的要求,給我人!人!人!」
「沒人給你,你自己去抓。」玉案被震得嗡嗡直響,秦鈺面不改色地道。
燕亭盯著他,「我誰都能抓嗎?」
秦鈺點頭,「你能抓到手裡為你所用,就隨便抓,朕給你這個權利,你若是能抓了左相和你爹幫你,能抓得到,朕也不反對。」
「好,這可是你說的。」燕亭立即道,「你給我一道手諭。」
「沒有。」秦鈺搖頭。
「你……」燕亭瞪眼。
「有手諭就是皇命,誰敢反抗?」秦鈺掃了他一眼,「一個月內興兵之事,除了你們三人,誰也不能知道,你可以大張旗鼓地籌備,但是目的得給我守死了。抓什麼人為你所用,朕不管。」
燕亭翻了個白眼,「我若是一個月內給你辦成了,你有什麼獎賞?」
「給你許一門親事兒?」秦鈺看著他,「你想娶芳華身邊的品竹是不是?朕答應你,只要你做到,朕幫你玉成此事。」
燕亭睜大眼睛,「我沒聽錯吧?你這是要幫我強搶民女?我可不喜歡強搶民女。」
「我會想辦法讓她應允你。」秦鈺道。
燕亭扁扁嘴,「當真?」
「君無戲言。」秦鈺道。
「好!」燕亭又一拍桌案,「我就立軍令狀了!」
秦鈺偏頭示意小泉子,小泉子連忙激靈地準備出軍令狀,讓燕亭簽字畫押。
燕亭簽字畫押後,秦鈺折起來,吩咐小泉子收好,對他擺擺手,如趕蒼蠅一般地道,「沒你的事兒,你去準備了。這份軍令狀即時生效。」
燕亭氣得眉毛抖了又抖,險些抖掉了,他惡狠狠地說,「我想去看看芳華。」
秦鈺挑眉,痛快地答應,「去吧。」
燕亭轉身,氣哼哼地走了出去。
他走後,秦鈺看向李沐清和崔意芝,「你們都看到了?也知道了?知道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