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九城烽煙 第七十六章 誓共存亡

鳳鸞之主,謝氏之女。

鳳鸞,所謂鳳鸞宮,所謂正宮皇后居所,所謂母儀天下之位。

謝氏之女,南秦謝氏,諸多女子,但真正能稱之為謝小姐的,唯獨一人,即謝芳華。

這八個字,任誰聽聞,第一時間便能精透其意。

謝墨含聞言大驚,怎麼也沒料到是這樣的卦後卦?他看著秦鈺,一時失了聲。

秦鈺話落,笑了笑,「不過,這卦最後還有一言卦補,普雲大師說:天意弄人,如我如他。」

謝墨含仔細揣摩,不甚解其意,疑惑地問,「這是何意?」

「當年我也不懂,問普雲大師這是何意,普雲大師說他也觀不透,對我說,也許到時候我就明白了。」秦鈺閉上眼睛,疲憊地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幾分。」

謝墨含看著秦鈺,試探地問,「說的是當下時局?」

秦鈺笑了一下,「說的是天意。」

謝墨含思忖片刻,依舊不解。

秦鈺卻不再多說,閉目養神。

謝墨含知曉他自從京城出來,一路治水,來到臨安城之後,臨安城又染了瘟疫,一直未曾好好休息,今早就折騰這一場,實在疲乏了,也不好再打擾他,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來到門口,言宸正從暗房走了出來。

「可驗完了?」謝墨含低聲問。

言宸點點頭。

「如何?」謝墨含問。

言宸搖搖頭,「那個人的確是染了瘟疫,已經兩日了,除了被秦鈺一劍擊殺,其餘什麼也查不出來。周身別無一物。」

「這個人的身份呢?」謝墨含道。

「這個就需要太子下令查臨安城的戶案卷宗了。」言宸道,「另外,我建議,這些染了瘟疫的屍體和今早暴亂留下的屍體,都立即焚屍。其餘,凡是接觸今日造成暴亂之事的人,都隔離關押。否則,全城一旦染上瘟疫,就算三日內黑紫草的葯來到,也應救不急。」

「太子太累了,這些我處理吧!」謝墨含道。

言宸看了他一眼,「侯爺更要保重身體,你剛已經與太子接觸了,稍後我給你再換一個藥方,必須趕緊煎藥服下。若是你出事兒,我難以對芳華交代。別說一個臨安城,就是十個臨安城,也不及你的命重要。她這些年辛苦支撐,無非是為了老侯爺和你。」

「我曉得!」謝墨含頷首。

言宸轉身去了。

謝墨含對聽言吩咐,「你去將臨安城府台和縣衙各官員都喊來太子的議事廳。」

聽言雖然有些不滿他操勞,但還是立即去了。

謝墨含向議事廳走去。

他剛走不遠,秦憐從外面匆匆跑進來,見到他,氣喘吁吁地喊,「謝墨含。」

謝墨含停住腳步,轉頭,見到秦憐,微微蹙眉,「憐郡主,你不好生在院子里待著,怎麼來了這裡?」

「我聽說秦鈺哥哥出事兒了,我不放心。」秦憐急急地道,「他怎麼樣了?可傷得嚴重?」

「不太嚴重。但是因被已經染上了瘟疫的人抓傷,需要觀察半日。」謝墨含隱晦地道。

秦憐面色一變,「秦鈺哥哥如今在哪裡?」

謝墨含道,「在房裡,不過你還是不要進去了。你哥哥讓我好生照顧你,如今臨安城疫情蔓延,若是不小心染上……」

他話音未落,秦憐已經擺擺手,等不及他說完,向秦鈺的房間跑去。

謝墨含喊了一聲,秦憐仿若未聞,衝進了房間。

謝墨含揉揉額頭,知道阻止不了,便任由她去了。繼續向議事廳走去。

秦憐衝進了裡屋,見秦鈺躺在軟榻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她推開門,弄的動靜大,但是也沒吵醒他,她剛想開口的話立即止住,放輕了腳步,走上前。

秦鈺的胳膊搭在軟榻邊沿處,包紗布包裹的地方有隱約的血跡。

秦憐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便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謝侯爺哪裡去了?」秦憐出來,沒見到謝墨含,抓住一人詢問。

「去議事廳了。」那人道。

秦憐匆匆向議事廳跑去。

來到議事廳,只有謝墨含一人,聽言去喊那些人還沒來,她對謝墨含道,「我不要在院子里悶著了,我要幫助你們處理事情。」

謝墨含搖頭,「你是郡主,又是女兒家,金尊玉貴,這些事情不該讓你拋頭露面操勞,還是回去歇著吧。若是你無趣,芳華的八名婢女昨夜來了這裡,你可以讓她們陪著你。」

「嫂子也是女兒家,她怎麼就能拋頭露面?我這個郡主又不比她這個忠勇侯府的小姐金貴?怎麼就不能了?」秦憐瞪眼,「更何況,你不是病著嗎?秦鈺哥哥讓你好好養著,你怎麼不聽話,還出來操勞?」

「芳華和你又怎麼能比?我和你又怎麼相同?」謝墨含頭疼。

「我不管!你別小看我,我在皇宮裡長大,並不是不知世事的女子,如今臨安城危,我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秦憐執拗地道,「告訴你,干我也不走。」

謝墨含無奈地看著她,只能作罷,「我答應你在這裡幫我,但是不經我准許,不準私自行事。否則臨安城解了危難後,我便請太子將你帶回京,不准你再隨我去漠北了。」

「好!」秦憐答應的痛快。

兩盞茶後,臨安城府台和縣衙各官員都陸續匆匆地到了議事廳。

半日後,言宸又進了秦鈺的房間,當看到他眉心處和胳膊隱隱露出黑色,微微抿唇。

秦鈺已經醒來,看著他尋問,「我這是染了瘟疫的徵兆?」

言宸點點頭。

秦鈺看著手臂,抿了抿唇,忽然輕笑,「看來真是要殺我。」

言語不語。

秦鈺招呼他落座,神色如常地敘話,「你說,從旁觀人的角度看,南秦沒了我,誰還能繼承江山基業?」

言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除了八皇子,諸皇子皆無能。不過八皇子年紀小,不堪大任,南秦如今的形勢等不及他磨練長大。」

秦鈺頷首,「既然皇子無能,那宗室呢?」

言宸挑眉。

「比如秦錚?」秦鈺看著他。

言宸點點頭,不帶情緒地道,「南秦宗室子嗣里,秦錚算是出類拔萃的一人,無人能出其右。」頓了頓,補充道,「但是也要看他是否想要江山皇位。」

秦鈺忽然大笑。

言宸看著他,不再說話。

秦鈺笑了片刻,收起笑意,搖頭道,「他即便不想要江山,也不會棄南秦江山於不顧。」頓了頓,他似是帶有什麼情緒地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這一點,明明對皇位不屑一顧,卻偏偏還要守護著它不讓它毀,明明討厭英親王府的出身,卻偏偏做著太后和大伯父期望他肩負起責任的事兒,明明不喜我裝模作樣守著規矩,他卻遇到大事兒時比誰都規矩。從小到大,外人看其表,我看其里。越看越討人厭惡不喜。」

言宸聞言不置可否,不予置評。

「我身為皇子,做著皇子該做的事兒,他不是皇子,卻也做著我該做的事兒。你說,我可能會喜歡他?」秦鈺話落,見言宸還不語,忽然似笑非笑地道,「據說小國舅多年在外,遠離北齊和玉家,但是玉家的權利卻被你暗中掌控。以小國舅之能,明明喜歡芳華,為何不力求一爭?」

言宸忽然站起身,冷下臉道,「太子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染上的瘟疫吧,若是明日一早沒有解藥,你就需要卧榻,口不能言,耳不能聽,如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一樣,不救治,只能等死了。在疾病面前,沒有太子,沒有貧民,人人相等。」

話落,他轉身走了出去,因他離開,簾幕一陣嘩嘩作響。

秦鈺啞然失笑。

言宸走出房門,迎面正碰到謝墨含和秦憐一起來到。

「我秦鈺哥哥怎麼樣?」秦憐立即對言宸詢問。

言宸看了她一眼,不答話,對謝墨含道,「太子染上了瘟疫,你稍後與他說話,最好站在門外,距離他遠一些,若是你也染上,那麼,這臨安城就沒人能救了。」話落,他抬步離開了。

謝墨含面色大變。

秦憐大驚,立即上前一步,攔住言宸,「你……你說什麼?我秦鈺哥哥……他染了瘟疫?」

言宸面色不大好,警告道,「郡主最好也不要靠近太子,如今臨安城方圓五百里都沒有黑紫草。太子染了瘟疫也和普通人一樣,沒有葯照樣沒得救。你也一樣。」

秦憐小臉刷地一下子就白了,「怎麼會這樣,秦鈺哥哥武功那麼高……」

「武功不能抵抗瘟疫。」言宸揮手打開她,向前走去。

秦憐趔趄了一下,險些站不穩。

謝墨含抬手扶住她,臉色也極差,「我們先進去看看,總能想到辦法。」

秦憐點點頭。

二人進了屋,穿過畫堂,向里走去,在裡屋門口處,誰腳步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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