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九城烽煙 第十七章 不晚

謝芳華聞言剜了秦憐一眼,哪能大婚第一夜就能懷上呢。

秦憐煞有介事地說,「有很多人在新婚第一夜都會懷上的,這種事情哪能兒有準,你還是心理有準備的好……」

謝芳華忍不住照她頭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佯怒,「這種事情你都知道了?」話落,她危險地看著秦憐,「是不是想早些嫁出去?」

秦憐立即捂住腦袋,不高興地看著謝芳華,「我又不是三歲孩童,這種事情知道有什麼奇怪?你要知道,我可是在宮裡長大,宮裡的女人這些年變著法子地要懷孕……」

謝芳華看著她,「回頭得閑了,我就跟娘說說,你比我小不多少,可以物色郡馬了。」

秦憐頓時怕怕地看著她,立即拽住她的胳膊,央求,「好嫂子,我錯了,我還想在家多陪你玩幾年,尤其是還想看著我小侄子出生,我好哄他玩,你可不能去跟娘說,沒準她真的會給我物色,她對你最好了,好的讓人嫉妒。」

謝芳華哼了一聲。

秦憐搖晃她胳膊,「我自小在皇宮長大,都沒能在父母面前承歡膝下,和哥哥這些年也不大親近,這回終於回府了,總要多待幾年。」說著,她露出委屈的神色。

謝芳華好笑,扯掉她的手,「我才沒工夫管你的事兒,不過你以後少在我面前嚼舌頭說這個,孩子是隨緣的事兒,若是連你都說,爹娘更是要念著了,我可不想耳根子不清靜。」

「好好,我不說了。」秦憐立即保證。

謝芳華放過了她。

秦憐拿著筷子吃菜,嘟囔,「沒準我不說,哥哥心裡也會想著呢,他又不傻……」

謝芳華心思一動,要落在菜上的筷子頓了一下,想著秦錚會想著嗎?他是喜歡孩子,還是不喜歡孩子呢?是想早要孩子呢?還是不想呢?是介意她吃了那麼多藥物的身體呢,還是不介意呢?萬一她的身體不能,又怎麼辦呢?

她打住,不想再想。

秦憐沒發覺她一番話引起了謝芳華的心思,徑自吃得歡暢。

半個時辰後,二人吃完飯,一壺酒也不知不覺地都被喝下了,秦憐放下酒杯後,人就倒在了桌子上,醉了過去。

謝芳華看著她好笑,她如今的酒量是比以前好了些,但也好之有限。她對外面喊了一聲。

侍畫、侍墨立即走進來,將秦憐扶起,送出了落梅居。

謝芳華有內力武功,且有些酒量,喝了兩杯酒,只不過稍微有些微熏,她起身,走回內室,窩在軟榻上,靜靜地想著事情。

腦中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東西,彷彿又什麼也沒想,時間不知不覺地溜走,已經夜深。

直到院外有細微的輕緩的腳步走進來,不多時,來到門口,侍畫、侍墨的請安聲響起,她才回過神,看向窗外。

「她還沒睡?」秦錚刻意壓低了聲音。

「回小王爺,小王妃還沒睡。」侍畫也壓低聲音。

「她在做什麼?」秦錚沒立即進來,繼續低聲問。

「小王妃沒做什麼,應該是在屋中等著您。」侍畫道。

「晚飯可吃了?」秦錚又問。

侍畫點點頭,「玉灼回來傳話後,小王妃就吩咐晚飯,憐郡主來了,陪小王妃一起吃的。」

「你們下去吧!」秦錚聽罷,擺擺手,伸手去退房門。

侍畫、侍墨退了下去。

秦錚推開房門,便聞到一股酒味,他微微蹙了蹙眉,穿過畫堂,進了裡屋。挑開簾幕,一眼便看到謝芳華窩在軟榻上,有些迷茫回不過神來的模樣看著他,他腳步一頓,在門口站住。

謝芳華恍惚地看了秦錚片刻,頭腦才漸漸清明,她動了動身子,可是呆坐得太久了,導致她身子僵硬,剛動一下,便酥麻遍傳周身,她忍不住不適地皺眉。

「怎麼了?」秦錚走過來,看著她。

「可能是坐久了,腿和胳膊都麻了。」謝芳華道。

秦錚坐下身,拿過她的胳膊,輕輕揉捏。

謝芳華難受得不能動,忍著酥麻,抬眼看他。只見他眉心有些微暗之色,想著今日進宮議事,這麼晚才回來,等於在議事殿呆了一天,議事的結果想必不順遂,他的心情看起來不好。

「喝酒了?」秦錚感覺她胳膊不那麼僵了,開始給她揉腿。

謝芳華點點頭,「秦憐拿了一壺酒來,我和她一起喝了兩杯。」

秦錚面色不郁,「又是她,她不知道你……」他想說什麼,又頓住,抿緊唇。

謝芳華卻明白他那沒出口的話,心下一疼,想著秦錚還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嗎?她看著他,認真地道,「秦錚,我身體真好了,我自己本身就懂得醫術,況且言宸一直幫我調理,你不要這樣。喝兩杯酒,對我身體無礙。」

秦錚低下頭,不說話,給他按腿的力道或輕或重。

謝芳華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解決的,只能慢慢來,她也不想逼他,轉移話題,「今天議事結果如何?」

秦錚沉默片刻,道,「明日再議。」

謝芳華皺眉,「這一日沒有結果嗎?」

「也不算沒結果,定了兩個人選,留待明日最終決定。」秦錚道。

「哪兩個人選?」謝芳華不由得伸手抓住他的手,「有你?」

秦錚沒立即答話,而是抬眼看她,「若是我去漠北……」

「不行!」謝芳華斷然地打斷他的話。

秦錚看著她,住了口。

謝芳華鬆開他的手,動了動身子,感覺不僵硬酥麻了,她靠近他懷裡,伸手抱住他的腰,「我不想剛大婚就跟你分開。」

秦錚眸光動了動,低頭,懷中人兒纖細、柔軟、溫暖,眸中是眷戀,還有傳遞著依賴不舍。他忍不住呼吸窒了窒,嗓音啞了幾分,「不是我。」

謝芳華鬆了一口氣,「玉灼說李沐清?」

秦錚點點頭,「有他。」

「還有誰?」謝芳華仰起臉。

「還有你哥哥。」秦錚頓了頓,又道。

謝芳華一怔,微露訝異,「你和李沐清都說得過去,怎麼還有哥哥?他不是太子輔臣嗎?況且忠勇侯府身份敏感,早先皇上和秦鈺費盡心力從舅舅手中奪回三十萬兵馬,如今若是讓哥哥去漠北,這就是又將三十萬兵馬交了出去。豈不是做了無用功?」

秦錚不說話。

謝芳華皺眉,「誰提議的哥哥?」

「秦鈺!」秦錚抿了抿唇。

謝芳華又是一怔,不解秦鈺怎麼會有如此提議,實在令她想不透。如今她都嫁給秦錚了,名正言順,明媒正娶,她難道是想從哥哥身上再牽制她?她直覺不太可能,畢竟她不覺得自己即便嫁人了還能讓秦鈺不放手。難道是為了徹底摧垮謝氏?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月落闡述秦鈺的話,對她說,「無名山被毀,只這一條,公布天下,即便謝氏分宗分族了,可是,若是翻舊案的話。株連九族,同樣也能做到。」

她心神一凜。

「怎麼了?」秦錚瞅著他。

謝芳華看了他一眼,不想加重他的負擔,向他懷裡又依偎得緊了緊,輕聲問,「秦鈺為什麼要提議哥哥去漠北?」

「昔年,老侯爺戎馬半生,平定四方動亂,你父親傳承,懂用兵之道,只是可惜,去的太早。如今你哥哥身體已經大好,能文善武。而武衛將軍對漠北甚是熟悉,有他提前指點一二,也不會再發生呂奕之事。」秦錚道。

謝芳華眯起眼睛,「這是冠冕堂皇的話,我問的是他背後的心思?」

「背後的心思?」秦錚挑了挑眉,眼底落下一片暗影,嘴角微翹,輕嘲,「誰知道呢。」

謝芳華看著他,這樣的秦錚,才是原本的秦錚,對不滿的事情便大肆嘲笑,她低聲問,「那你覺得,哥哥該不該去漠北?」

「若是讓他去,你可捨得?」秦錚低頭看著她。

謝芳華沉默片刻,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我離京多年,哪怕回京後,和爺爺、哥哥也是聚少離多。若是論親情,自然是捨不得的。可是……」

「可是什麼?」秦錚聲音壓低。

謝芳華嘆了口氣,「若是哥哥在京城,就是太子輔臣,你和秦鈺怕是……」頓了頓,她有些愁悶,「即便我們大婚,也會繼續爭鬥不休,一邊是太子府的輔臣和客卿地位,一邊是你的大舅子,他夾在中間,以後的日子怕是難捱。不如去漠北。」

秦錚沉默不語。

謝芳華伸手把玩著他胸前的衣襟,無意識地輕撫著,「你是想讓他去了?」

秦錚「嗯」了一聲,含糊地道,「若是你不想我去,太子肯定不會讓李沐清去,怕是只能他去了。」

「若是我想你去,你就一定能去得了嗎?」謝芳華退離他的懷裡。

秦錚見她離開,手似乎無意識地將她抱住,「我若是想去,自然能去得了。畢竟,皇叔和秦鈺的心思是有分歧的,皇叔一定不想你哥哥去漠北,而秦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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