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箭羽皇都 第一百章 冊立承爵

當年皇帝能登上皇權寶座,能在後來坐穩那把椅子。德慈太后和英親王功不可沒。

英親王因天生腳跛,算是身殘之人,不能繼承王位。德慈太后助他,也不是無條件的助。而是拿了他最重要的東西換的。他愛的女人,英親王妃,嫁給了英親王,成了他的王嫂。

這麼多年來,坐在那把椅子上,皇帝對英親王敬重有加,重用有加之下,是個什麼心理?

英親王府這麼多年鼎盛尊貴,其餘和皇帝、英親王同一輩的兄弟死的死,亡的忘,唯一留下一個裕謙王,封地在千里之外的嶺南。沒有詔令,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而隨著皇帝重病,有朝一日駕崩,那麼,英親王府呢?

這個問題,可有誰考量過?

「因為秦錚和秦鈺自小看不順眼,爭鬥不休。對於英親王府,秦鈺心裡有什麼主張,還真是拿不準。」謝雲瀾見謝芳華面色變幻,他眸光微黯,低聲道。

「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將林溪哥哥痛快地給我,他是否就料准我還會再有求於他?」謝芳華揉眉心,「求一次也是求,求兩次也是求,便也不在乎求第三次了。」

「俗話說,可一可二不可三。」謝雲瀾道,「再三請求,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可是也沒辦法,嶺南是裕謙王的地盤,裕謙王如今歸了秦鈺,若是想要謝氏長房諸人真正的無性命衣食之憂,只能通過官府庇護。就算我通過天機閣照應,那也是治標不治本。」謝芳華道,「況且,再三求他又如何?他下的套讓我鑽,我若是不鑽,豈不是還會有別的套?」

「那你要小心!」謝雲瀾有些擔憂。

「雲瀾哥哥放心吧!」謝芳華點頭,「有些東西,在我面前,能拾起來,也能丟了。」

謝雲瀾聞言暗暗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轉日,謝雲瀾請秦鈺過府。

秦鈺來的時候還是傍晚,天黑未黑之時。他進了海棠苑,來到畫堂,便見謝芳華等在那裡。他一笑,「今日是又有什麼事情找我?」

「沒有事情便不能請你來喝茶了?」謝芳華看著他,拿掉了三皇子、五皇子這兩顆礙眼的當路牌,如今的他卻沒張揚起來,依舊溫潤朴華。看來在他的心裡,三皇子、五皇子根本就不是障礙,不值得高興。

秦鈺輕笑,「若你真沒有事情,定然不會請我來喝茶!你避我唯恐不及。」

謝芳華給他倒了一杯茶,不置可否。

秦鈺坐下身,喝了一口,微笑,「這是今年的春茶,皇宮裡還沒有,忠勇侯府便用上了。」

「四皇子為何不說南秦江山還沒有的時候,謝氏便有了呢!」謝芳華淡淡挑眉,「忠勇侯府世代經營的產業里,有幾處茶莊,喝上最早的春茶,有什麼可奇怪的?皇室又不會去種春茶?」

「你這一張嘴可真是伶俐,半點兒不饒人。」秦鈺失笑。

「從謝氏長房,到謝林溪,再到謝氏諸人在嶺南以南濕熱之地的安置,你一步一個圈套,一步一個陷阱,等著我一腳踏入,便再出不來。如今我說幾句,難道還不可以?」謝芳華也端起茶抿了一口。

「這麼快就被你識破了!可見也不是多厲害的圈套。」秦鈺笑看著她,「你今日來找我,原來是為了謝氏諸人在嶺南以南濕熱之地的安置。為了謝林溪心無旁騖地跟在你身邊成為你的助力?」

「既然四皇子明白,可否網開一面,和裕謙王知會一聲,對謝氏諸人多加照應。」謝芳華承認不諱。

秦鈺放下茶盞,慢悠悠地道,「可一可二不可三。你這網開一面的網可真大。總不能這一回三言兩語就打發我什麼也不求地幫你了吧?」

「若是你能什麼也不求,那自然是最好,說明四皇子大度。」謝芳華道。

秦鈺搖搖頭,身子靠在椅背上,懶散地道,「不可能,我從來對誰沒這麼大度過。你已經例外了。」

「那若是我說,談個條件呢?」謝芳華也沒指望他能痛快答應。

「哦?」秦鈺笑看著她,感興趣地問,「什麼條件?難道我數日前說想要你,你此時應了?」

謝芳華垂下眼睫,「四皇子以後還是莫要開這種玩笑,你我都是有未婚夫(妻)之人。」

「我想若不是這個,別的,我沒什麼興趣。」秦鈺搖頭。

「你不聽聽,怎麼知道有沒有興趣?」謝芳華將茶盞傾斜,茶水灑到了桌面上,她放下茶盞,拿手蘸著水畫了一個圈。裡面寫了裕謙王三個字。然後,看著秦鈺,「就用裕謙王來做交換,怎樣?」

秦鈺忽然眯起眼睛,「裕謙王?他能如何交換?」

謝芳華又蘸了茶水,在裕謙王三個字上寫了個「殺」字,然後,抬眼靜靜地看著他。

秦鈺面色微微一沉,「圍而絞殺?你好大的膽子!他可是親王。」

「單不說膽子,你只說,若是我想殺他,能不能成事兒?」謝芳華笑著問。

秦鈺看著桌案上水做的圖畫,沉默不語。

「裕謙王進京,對你來說,在他身上,籌謀已久,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吧!你想圖謀什麼?裕謙王以後在你面前,必定重用。可是人若是死了呢?你想做什麼,可就全盤擊潰了。是不是?」謝芳華神色淡淡,淺笑道,「四皇子向來聰明,當該明白,我不是說笑。」

秦鈺忽然抬起頭,盯著謝芳華,「你這算是恩將仇報嗎?」

「何是恩?何時仇?」謝芳華反問。

秦鈺扯了扯嘴角,「我毫不猶豫地救了謝氏長房,毫無所求地給了你謝林溪。如今你不知感謝,反而拿裕謙王來威脅。這不是恩將仇報?」

「謝氏長房因何獲罪?因何被御林軍圍困?因何皇上下旨滿門抄斬?四皇子難道忘了前後因果?」謝芳華沉靜地端坐,「這些雖然是四皇子的籌謀,以你的身份,無可厚非。也令人敬佩。能夠放開一馬,到了這最後一步,我的確領情,但是情不是你所開的條件那樣領的。」

「嗯?那是怎樣領的?」秦鈺看著她。

「四皇子雖然看重我,但我從來不妄想嫁入皇室。」謝芳華道。

秦鈺忽然伸手抹平了桌案上的茶水圖案,聲音微冷,「你從不妄想嫁入皇室,難道就妄想嫁入宗室?秦錚傷你至斯,如今你養傷這麼久,還不能自己走路。你就絲毫不芥蒂?對他情深至此?即便這樣,你也要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謝芳華抿了抿唇,迎上他的目光,「是!」

「你……」秦鈺忽然惱怒地瞪著她。

謝芳華撇開你視線,「四皇子,若是你覺得你能保裕謙王安然無恙,那麼,謝氏長房的諸人安置,你可以不比理會。就算他們都死了,我也已經儘力了,林溪哥哥想來也不會怪我。」

秦鈺忽然氣極而笑,「謝芳華,你這樣……讓我更不能對你放手,你明白嗎?」

謝芳華沉靜地看著他,「我不太明白,四皇子是如何喜歡了我?我自認為沒什麼值得你喜歡的地方,與你的交集也不多。」頓了頓,她反問,「難道是因為秦錚?你才要爭奪?」

秦鈺搖頭,「也許一開始,誠如你所說。但是如今,卻不是了。」話落,他站起身,「你是沒什麼值得人喜歡的地方,但是喜歡豈能自己做主?難道喜歡非能明白原因?」話落,他湊近她。

謝芳華伸手拿起杯盞,擋在面前,看著他靠近,冷聲警告,「四皇子,這裡是海棠苑!不是你的四皇子府,也不是皇宮!」

秦鈺看著她手攥緊的杯子,笑了笑,「這是最後一次,你求我,也是最後一次你威脅我。謝芳華,我雖然對你總是忍不住心軟,但若是你的心一直對我硬著狠著,那麼再有下次,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話落,他轉身出了畫堂。

謝芳華看著他慢慢踱步離開,她手中的杯盞慢慢地放下。

她杯盞剛放下,秦鈺忽然又轉了回來,在門檻處停住腳步,靠著門框看著她,眸光深邃,「謝芳華,你應了我又有什麼不好?我有生之年,只要謝氏不謀逆,我保你謝氏一族無憂。後宮也可以為你空置。皇室和謝氏又不是死敵?非要撐個魚死網破?而你的雲瀾哥哥……」頓了頓,他低聲道,「你許了我,也許,我能有辦法保住他的命呢!」

謝芳華早先還冷靜地聽著,當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她騰地站了起來。

腿未好的傷被牽動,頓時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她額頭霎時疼得冒了冷汗,身子受不住,又坐在了椅子上,臉色也因此而煞白。

秦鈺見她難受,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想要上前,但卻沒動,只看著她,聲音微低,「你看,你的傷如此之重,就算傷好了,以後陰天下雨,你的腿也難保不疼。傷疤落在腿上,也許上好的膏藥能抹平痕迹,但是心裡呢!你確定不會落下痕迹?你以後的幸福,難道就沒有裂痕?」

謝芳華忽然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冷笑,「我和雲瀾哥哥在一起,我就能讓他不死!何必許了你,才能保他不死!秦鈺,你拿這個來說,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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