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箭羽皇都 第九十八章 原來如此

秦錚身穿一身黑色錦衣,頂著夜色露水而來,周身布滿涼寒之氣。

他推開門在門口站了片刻,才往裡走,對驚異地看著他的侍畫、侍墨沉聲開口,「你們出去!」

侍畫、侍墨對看一眼,猶豫地站在那裡不動。

「出去!」秦錚又說了一遍。

二人回頭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謝芳華一眼,又看秦錚目光落在帷幔內,齊齊退了下去。

房門關上,屋中一室黑暗。

秦錚來到床前,站了片刻,才伸手挑開了帷幔,裡面躺著的人昏睡著,氣息濁重。即便他不會醫術,但這樣虛弱渾濁的氣息,還是讓他知道裡面的人病得厲害。

錦被覆蓋,她只露出腦袋和脖子,臉龐似乎比採納之日見她消瘦了不知多少。

他抿起嘴角,將帷幔掛起,坐在了床沿。

坐了片刻,他慢慢地伸手,掀開被子,去握她放在身側的手。

手指剛碰到,她忽然難受地喃喃,「雲瀾哥哥……」

秦錚手一僵,面色頓時沉了。

「不要死……」謝芳華又難受地搖頭。

秦錚忽然撤回手,騰地站了起來,臉色比這深夜還沉,湧起滔天的怒意,死死地瞪著謝芳華。

過了片刻,他扭頭向外走去。

「秦錚……」

他剛走幾步,床上的人忽然又難受地喊了一聲。

秦錚腳步猛地一頓。

謝芳華的聲音似乎要哭出來,「秦錚……」

秦錚慢慢地轉回頭。

「秦錚……」

謝芳華又連續地反覆喊著。

秦錚看了她半響,見她只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再未說一個字別的,他的怒意一點點兒地在她難受的哭音下漸漸地退卻,又踱步走了回來。

聲音虛弱,嗓音乾澀,氣息濁重,鼻音和哭腔濃濃。

這樣的謝芳華,似乎溺在了水裡,只靠這一個名字才能將她救犢。

秦錚聽了半響,又重新坐下身,抓住她胡亂要抓什麼的手,握在手裡。

「秦錚……」

「秦錚……」

「秦錚……」

謝芳華緊緊地握住秦錚的手,口中不停地喊著他,似乎要確定什麼。

秦錚臉上的怒意和僵硬漸漸地散去,黑夜中,他似乎壓抑隱忍著什麼,許久,伸手將她從床上拽起,抱在懷裡,聲音沙啞,「我在這裡。」

一句話,似乎安定人心的避風港!

謝芳華無意識地向他懷裡靠了靠,伸手緊緊地抱住他,不再喊了。

秦錚忽然閉上了眼睛,抱著她的手顫了顫。

謝芳華徹底安靜下來,不多時,沉沉地又昏睡了過去。這一次,面色安然,再無魔障和掙扎。

秦錚抱著她坐了半響,睜開眼睛,看著她穿著單薄的睡衣窩在他懷裡,他低頭蹭了蹭她的臉,將她放在床上。

謝芳華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

「我在這裡!」秦錚又說了一句,身子隨著她躺下,將她復又抱在懷裡,「睡吧!」

謝芳華手漸漸放鬆。

侍畫、侍墨在門口等了片刻,沒聽到屋中的動靜,也不見秦錚出來,對看一眼,避遠了些。

天色未明前一刻,秦錚從房中出來。

侍畫、侍墨在門外守了一夜,見他出來,立即迎上前,低聲請安,「錚二公子!」

「好好照看她!」秦錚丟下一句話,輕身躍過海棠苑的高強,離開了。

侍畫、侍墨連忙進了屋。

只見謝芳華依舊睡著,眉頭有些微輕蹙,但還是安穩。

她們來到床前,伸手試她額頭,頓時驚喜,「小姐的燒退了!」

「言宸公子說小姐這一次發熱來勢洶洶,退燒最少要兩日。沒想到這麼早就退了。」侍畫訝異地道,「不知道錚二公子用了什麼辦法讓小姐退了熱?」

侍墨搖搖頭,「錚二公子不懂醫術,能用什麼辦法?」

「也是!」侍畫納悶。

「走吧!小姐怕是還要再睡些時候才會醒。我們也去歇一歇。」侍墨低聲道。

侍畫點點頭,二人一起出了房門。

秦錚幾個縱躍,悄無聲息地出了忠勇侯府,高牆外,言宸負手而立,等在那裡。

秦錚看到言宸,挑了挑眉,「我已經足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驚動了你!」

言宸轉過身,上下打量他片刻,「忠勇侯府目前的護衛都交給了我暫管,尤其是海棠苑,我既住在那裡,哪怕一隻蒼蠅飛過,我也必須要知道。更何況你這麼一個大活人。」

「你可以當做沒看見!」秦錚看著她。

「本來我早已離開京城,偏偏受你所請,多留了兩日。沒想到卻是為了留下給她看傷看病。」言宸看著他,「我平生還未當過別人棋盤下的棋子。錚二公子,你是否該讓一個不願意當棋子的人明白執棋的原因?」

秦錚看著他,「棋子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和價值當的!況且既是我所請,你也不算棋子。無非是求之相助而已。」頓了頓,沉聲道,「何必要知道原因?」

「不知道原因到也沒關係!」言宸看著他,「我只問你,你可知道焚心之毒的解法?」

秦錚臉色發沉,默然不語。

「看來你是知道了!也是,南秦四皇子能知道的事情,南秦的錚二公子又如何會不知?」言宸抿唇,「可是如今,謝雲瀾知道了,她也知道了。這樣一道天溝,你如何跨越?」

秦錚沉默不答。

「若是我說,讓你放棄,你可會放棄?」言宸又問。

秦錚背轉過身,看向忠勇侯府的高牆深院,目光沉沉,「死也不放棄!」

「這話可惜你是對我說,若是對她說就好了!」言宸也轉過身,看向高牆深院,「天快亮了,不想被人發現,你走吧!她的病你大可放心,只要我在,自然不會讓她出事兒。」

「多謝!」秦錚不再多言,丟下一句話,轉眼便消失在了忠勇侯府牆外。

言宸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許久後,抬頭望著天色,黑夜深沉,黎明破曉。他收回視線,縱身躍進高牆內,回了海棠苑。

昨日皇帝雖然病倒,但今日卻掙扎著起身,破天荒地上了早朝。

滿朝文武驚異之餘,齊齊擔心皇上龍體,勸皇上保重龍體。

皇帝明顯能看出病中之態,氣色十分之差。眾位大臣都不敢拿奏摺奏稟煩擾他。

他高坐在金殿上,俯視了一圈朝臣,沉聲開口,「眾位愛卿,無本奏來?」

眾人齊齊搖頭。

皇帝看著眾人,「你們雖然無本,朕卻有一件事情忽然當朝徵詢眾位愛卿的意見!」

眾人聞言頓時都打起精神,洗耳傾聽。

「三皇子、五皇子不堪大用,監朝以來,政績平平,不見效用,使得朝野乏力。朕甚是失望!皇子無能無為,朕該自省,其母族也該反省。」皇帝緩緩開口。

眾人心頓時提起,揣測著皇帝此言的意思。

「朕斟酌再三,三皇子、五皇子雖然無才無德無為,但貴在恪守本分,前去看守皇陵合適。至於,柳氏一族和沈氏一族,兩族為官者,悉數免職,兩族三日內,責令都遷離出京,返回故里。朕在朝之年,不予錄用。」皇帝話落,咳嗽了兩聲,「這樣安置,眾位愛卿以為如何?」

眾人聽罷,齊齊震驚。

三皇子、五皇子去看守皇陵,柳氏和沈氏兩族為官者全部免職,遷移出京回故里。這是徹底地將三皇子、五皇子打壓到底了。這樣一來,兩人哪裡還能再有奪嫡之力?顯然是一舉熄滅了兩人的儲位爭奪之路。

若是這樣的聖旨一經下達,皇子里誰還能與四皇子爭鋒?

難道皇上是決心要冊立太子了?才會在病中堅持上朝,處置三皇子、五皇子,為四皇子掃清障礙?

一時間,眾人驚疑不定,驚異莫名。

「左右相,兩位愛卿,你們以為如何?」皇帝見眾人無人答話,為首的英親王也不言語。他目光落在左右相身上。

左相看了右相一眼,出列,「回皇上,臣以為可行!」

「嗯!」皇帝點頭,「右相呢?」

右相恭敬地出列,「皇上能如此當朝提出,定然是思慮多時,臣以為……」頓了頓,反問道,「皇上的皇子並不多,三皇子、五皇子雖無大才,但也不是不可用。他們去看守皇陵,誰來協助皇上理政?」

「不是還有四皇子和八皇子嗎?」皇帝道。

「四皇子自然有大才,這八皇子……是否過於年幼?」右相又問。

「朕記得王兄在秦傾這麼大的時候,也已經跟著學習朝政之事了。」皇帝看向英親王,「是吧?王兄?」

「回皇上,正是!」英親王點頭,須臾,又猶疑,「可是,三皇子、五皇子並無大錯,這樣處置,恐怕不太妥當。」

皇帝聞言沉下臉,「臨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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