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箭羽皇都 第八十九章 全魚之宴

閑看花木,碧湖泛舟,平平淡淡過一生……

世間多少人能隨手而得的平凡幸福,對於忠勇侯府的小姐來說,卻是奢求。

謝芳華閉上眼睛,本來要推開李沐清的手緩緩地垂落,低聲道,「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可是我答應你的烤魚……」李沐清見她不生氣了,暗暗鬆了一口氣,嗓音柔和。

「回府後,你下廚,清蒸啊,紅燒啊,水煮啊,在府里烤魚也行。」謝芳華道,「也可以讓爺爺、舅舅、雲瀾哥哥,言宸都嘗嘗你的手藝。」

李沐清頓時笑了,「好!」

侍畫、侍墨、李沐清的書童,三人見二人和好了,都齊齊地鬆了一口氣。侍畫、侍墨想著李公子哪裡不會哄人?明明很會哄人,句句都說到了小姐的心裡。

李沐清放開謝芳華,扶著她重新在船上坐好。

侍畫、侍墨、書童三人也連忙過去重新支船。

兩條小船不多時原路返回。

來的時候是順風順水,回去的時候自然是逆風逆水。但是李沐清支船輕鬆,看不出多費力。

謝芳華在船上靜靜地坐著,看著兩岸青山綠水,雙槳划動,捲起一層層波紋,似乎投到了她的心湖。她想了些什麼,又沒想什麼。

李沐清一直再未說話。

一個時辰後,兩隻小船靠了岸。

李沐清扔了獎,扶著謝芳華下船,向馬車走去。

二人剛走兩步,忽然樹林中有一股殺氣鋪面而來,緊接著,十數黑衣人揮刀向二人砍來。

李沐清瞬間攬著謝芳華退了三丈,退回了小船上。

侍畫、侍墨、書童三人大驚失色,紛紛抽出劍,攔在了二人面前。

李沐清在船上站穩後,輕輕地打了個口哨,哨聲響起後,從兩側的山巒處,衝出大約有百人之多的護衛。瞬間將這些黑衣人團團圍困住。

侍畫、侍墨、書童三人根本再用不到,退出了站圈,立在了一旁。

謝芳華認出這些黑衣人與分族分宗那日闖入忠勇侯府海棠苑的數百黑衣人氣息相同,顯然是皇室隱衛死士。不用猜測,自然是來殺她的。

皇帝可真是鍥而不捨,不死心啊!

李沐清這些人顯然是一早就埋伏在這裡,恐怕是這一面青湖四周,都有他的人。

她偏頭去看李沐清。

李沐清對她微笑,「帶你出來玩,自然要護住你的安全。」

「這些人是皇室隱衛。」謝芳華道。

李沐清對她眨眨眼睛,「暗殺不敢暴露令牌和身份,拿的是密旨。」頓了頓,又低聲道,「就算是明旨,我到也不怕。一個不留後毀屍滅跡,皇上也沒辦法怪罪。」

謝芳華不再說話,李沐清不怕皇上,幫她從法佛寺捷足先登了皇帝派去要經書的人就知道了。

這一片河岸頓時殺戮和血腥瀰漫。

半個時辰後,十數皇室隱衛死士全被倒在了地上,李沐清的人也折損了二十幾人。

他擺擺手,「都處理了,別留痕迹!」

「是!」一人躬身。

李沐清扶著謝芳華下了船,上了馬車,離開了青湖。

謝芳華上了車後,便懶洋洋地躺下,閉上了眼睛。

李沐清伸手扯過薄被蓋在了她身上,溫聲道,「累了就睡一覺。」

謝芳華「嗯」了一聲。

馬車返回京城,還未進城,宮中的皇帝已經得到了消息。

今日李沐清和謝芳華出外游青湖的一舉一動都稟到了皇帝的面前,最後聽說派出的數十隱衛死士都折損在了李沐清的手裡,他一怒之下摔了葯碗。

「皇上……」吳權看著摔碎的葯碗驚呼。

「去將右相給朕叫來!」皇帝惱怒,「朕問問他,他真想讓他的兒子娶謝芳華是不是?」

吳權連忙道,「皇上息怒,去忠勇侯府提親的人是李沐清自己,右相當時不知道。」

「他的兒子他也管不了了嗎?不是說三日換庚帖是他應了的嗎?」皇帝拍床板,「快去給朕喊他來。」

「是!」吳權立即退出了寢殿。

半個時辰後,右相匆匆進了宮。

李沐清的馬車入了城,便有人對他傳消息,說皇上將右相召進宮去了,他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便繼續向忠勇侯府而去。

剛走不遠,有兩個人攔住了馬車,其中一人惱怒地喊,「李沐清,停車!」

趕車的書童看了擋在馬車面前的兩人一眼,只能將車停下,對車內道,「公子,是程公子和宋公子攔住了馬車。」

謝芳華折騰一番的確是累了,上了馬車還真睡著了,但是進了城後被這一聲吵醒了。

她蹙了蹙眉,睜開了眼睛。

李沐清見她醒來,伸手挑開車簾幕,面色溫和,「程銘兄,宋方兄,尋我所謂何事?」

「你當真要娶謝芳華?」程銘臉色十分難看,見李沐清露面,劈頭就問。

李沐清點點頭,「我提親,老侯爺應了!」

「你怎麼能娶她?你不知道秦錚對她的心?你這是往他身上捅刀子。」程銘似乎十分激動,「朋友妻不可欺,你這是做什麼?我們自小白相識一場了!你怎麼能做這個趁虛而入的小人?」

李沐清眼睛眯了眯,神色淡下來,「眾所周知,是他絕情在前,打算悔婚在前。如今她們的婚約已毀,我如何不能求娶?程銘,你可知道他的想法?就來替他打抱不平?」

程銘一噎,「我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他怎麼會放棄?」

「可是婚約已毀了,我去忠勇侯府提親之前去西山大營找過他,他對我說,我願意娶誰,儘管娶,不要去煩他。」李沐清平靜地道,「我雖然是趁虛而入,但也算是打過招呼了。他也表了態了。如今你來怨我不顧相識之情,不如去找他問問。」

程銘面色一變,「他當真這樣說?」

「我難道還說虛言不成?」李沐清放下了簾幕,不願再與他說。

書童見此,立即道,「請兩位公子讓路!」

程銘看向宋方,宋方對他搖搖頭,讓開了路,他有些不甘心,又衝上前,抓住他簾幕,「我聽說你今日帶忠勇侯府的小姐出城游青湖了。如今她可在你的車中?」

李沐清皺眉,「你還想說什麼?」

「她在不在?我想見見她,問她一句話。」程銘立即道。

李沐清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坐起身,靠近李沐清,伸手挑開了簾幕,淡然地看著程銘,「程公子,你想對我說什麼話?」

程銘見謝芳華真的在李沐清的馬車內,而且她明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身上蓋著薄被,與李沐清靠得極近,他面色一變,看著她,「你……你……」

謝芳華挑眉,等著他說話。

程銘看著她,一咬牙,「你與秦錚兄在一起時,據說曾同寢同食,如今你當真要嫁李沐清?」

謝芳華臉色忽然一寒。

李沐清面色也沉了,眉目染上惱怒,「程銘!」

程銘豁出去地看著李沐清。

謝芳華看著程銘片刻,臉色寒意褪去,忽然笑了,「當初我以為,他靈雀台逼婚,使得皇上聖旨賜婚,對我情深意重,也說過死不放手。我便信了,覺得這一輩子非他不可了。彼時,同寢同食,也算是認定了他是良人。可是他後來斷情,弄了一身的傷,我挽回不得,也算是做了我能做的,全了這份情誼。如今,婚約已悔,前情也就過去了。李公子求娶,爺爺做主應允婚事,只要他不嫌棄我,我自然要嫁他。」

「你……」程銘一時吶吶,反駁不出什麼來,半響道,「你可喜歡他?就能忘了秦錚兄?」

謝芳華嘲諷一笑,「他能斷情毀約,我也能收心忘卻。李公子喜歡我,若是換了庚帖,以後數十年,我雖然現在還沒喜歡上他,但是有好感就夠了,我可以慢慢地用時間磨著喜歡上他。一輩子長得很不是嗎?」

程銘張了張口,看著謝芳華,再說不出什麼來。

「錚二公子張狂任性,霸道難處,我還以為沒人對他真誠相待,均是酒肉朋友,沒想到還有兩個真心實意的。」謝芳華話落,放下簾幕,隔斷了程銘的視線,「程公子,我回答完你的問題了,可以走了嗎?」

程銘後退了兩步,讓開了路。

書童一揮馬鞭,馬車向忠勇侯府而去。

一路再無話,回到忠勇侯府,下了馬車,右相府的大管家正好來到,見到李沐清,立即擦著汗道,「公子,老爺請您立即回府!」

「父親不是進宮了嗎?」李沐清問。

「已經從宮中回府了!」那大管家立即道。

「我晚些時候再回去,你回去告訴父親,若是他等不及我,可以來忠勇侯府。」李沐清擺擺手,扶著謝芳華進了府門。

那大管家還要再說,書童立即攔住他,低聲道,「公子答應給芳華小姐做魚,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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