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箭羽皇都 第五十八章 想你

謝芳華是如何也沒想到當年她爹娘的死是和永康侯府有關的,聽聞忠勇侯的話,她驚異地看著他,等著他解惑。

忠勇侯卻搖搖頭,「與他家是有些關聯,但當年朝中明著背著的骯髒之事多了去了,揪扯來揪扯去,也是沒完沒了,況且人早就死了,還細去揪扯什麼!」

「爺爺,話怎麼能這麼說?我爹娘怎麼能白死?」謝芳華有些惱怒。

忠勇侯嘆了口氣,「當年是你父親母親明著為皇上辦差,背後卻是只能以死明志保下忠勇侯府和謝氏,也不算是被人暗害,死得也不冤枉,也不算是白死。」

「您跟我說明白些。」謝芳華瞪著忠勇侯。

忠勇侯鬍子翹了翹,「臭丫頭,你跟我急什麼?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還怎麼說明白?」

謝芳華只瞪著他不說話,似乎他不說出來,她就一直揪著不放。

忠勇侯看了她半響,無奈地道,「當年我從邊關退下來,兵權還未交,有人暗中鼓動軍營里造反,打著的是我的名號,你爹本來奉了皇命去嶺南徹查裕謙王,可是半路聞到了風聲,趕去了軍營,果然出了大事兒,當時消息傳入京,你娘知道你爹勢單力薄,便帶著府兵隱衛前去救他。這一去,他們便再沒回來。」

謝芳華是知道他爹是奉了皇命給皇上辦事才出事兒,她娘尾隨而去,可是並不知道是這樣的大事兒,她不解,「他們合力,竟然沒辦法平息此事?」

忠勇侯搖搖頭,「他們合力,是平息了,可是,也因為命快到頭了,便合計之下,一起折損在那裡以死明志了。」

「什麼叫做命快到頭了?」謝芳華看著忠勇侯。

「你是否知道你娘的血脈不是傳承自博陵崔氏?」忠勇侯看著她。

謝芳華點點頭,想起外公與她說的她爹娘不能在一起的話,抿了抿唇。

忠勇侯見他點頭,無奈地道,「當初,你爹娶你娘,他們便是把命一起交出去了。本就沒幾年的命,而軍營出事兒,我兵權未交,造反可是大罪,哪怕就算平息了,可是謝氏要造反的名也出去了,他們若是活著回京,你可以想像,忠勇侯府和謝氏會落到如斯境地?若是他們死在軍營,忠勇侯府折損了世子和世子夫人,證明了忠君之心,造反之名自然不攻而破。」

謝芳華沉默片刻,冷聲道,「後來查出來是什麼人鼓動造反了嗎?」

「事情牽連太大,當年造勢的人全死了。」忠勇侯道,「新皇那時登基沒幾年,恐防動亂朝綱,便沒深查。但是該打壓的人,這些年,皇上也沒放過。該扶持的人,抓住把柄,也利用得徹底。雖然我也沒去查,但是,只看皇上後來打壓了哪些門第,扶持了哪些門第,便可以看出一二。」

謝芳華眯起眼睛,「所以,爺爺說,永康侯府不可小看。當年之事,他們家有牽扯。」

忠勇侯點點頭。

「您怎麼不早說?您若是早與我說這些事兒,我是斷然不會救永康侯夫人的。」謝芳華心頭盛怒,她出手救害自己父母的人,該是有多大度?她自問做不到,哪怕燕嵐跪在地上求她。

忠勇侯搖搖頭,「當年之事,又何止一個永康侯府?當年你爹娘死去,我也沒讓那些人好過,留下來的人呢,以為事情過去了,可是哪能那麼輕易?忠勇侯府不再出事還好,若是再出事,那麼總也要重新地拔一遍蘿蔔再帶出些泥來。」

謝芳華心思一動,忽然想起前世忠勇侯府滿門傾覆後,似乎也牽扯了好多府邸沒落,才使得南秦一下子失去了半壁江山。若單單謝氏倒下,自然不會這麼快就衰落。

原來原因在這裡!

當年她在閨閣里不知世事的時候,想必爺爺和哥哥雖然最終沒護住忠勇侯府傾覆的下場,但是也拖垮了很多家陪著謝氏一起衰落了。

她一時間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忠勇侯看著謝芳華,緩緩道,「你救永康侯夫人原也沒錯!我們忠勇侯府無論什麼事情上,都該站在大義良心一面,不該被世人說出詬病。丫頭,你是女兒家,如今你的風頭太盛,自從和錚小子聖旨賜婚,你的病又好了,天下人的眼睛都盯著你,你更不該被傳出什麼狠心毒腸的話來。況且,見死不救,也的確不是我們謝氏的門風。」

謝芳華輕吐了一口氣,「這些個恩恩怨怨,本來就沒有太是非分明,爺爺的意思我懂了。」

「你懂就好!」忠勇侯寬慰地摸摸她的頭。

謝芳華本來想拂開忠勇侯把她當小丫頭的做派,但看他鬢角白髮又多了,她頓住了手。

「今日上午,林太妃的人來找你做什麼?」忠勇侯也察覺出孫女的情態,放下手,暗暗感慨孫女到底是大了。

謝芳華想了一下,揮手關上門窗,低聲與他敘述了一遍原因。

忠勇侯聽罷大驚,「崔家那丫頭匆匆隨後而來找你,也是為了這事兒?」

謝芳華知道他指的是英親王妃,點點頭。

忠勇侯沉默許久,才感慨道,「我就奇怪為何皇上偏偏不容我們家了,原來如此。」話落,他又問,「目前都誰知道這件事兒?」

「除了林太妃,英親王妃,我便知告訴秦錚和您了。」謝芳華低聲道,「就是哥哥,我還沒來得及得空跟他說。」

「這藥渣可是確實看是那個不治之病?」忠勇侯還是有些懷疑,「我看皇上不像啊。」

「若那藥渣不是他的,我就想不出林太妃傳出宮來還是誰的了。若是讓誰都能看出的話,他也就不是皇上了。」謝芳華道。

「皇后前些日子不是說讓你沒事兒就進宮與她說話嗎?你今後多去幾趟宮裡。」忠勇侯想了想道,「不過也不能太急了,別露出蛛絲馬跡來。」

謝芳華點點頭。

「看來,我以前不想讓你哥哥早入朝,是錯了。待你外公治好你哥哥的病後,我就去給你哥哥請旨,讓他入朝吧!」忠勇侯又道。

謝芳華明白爺爺的意思,原來爺爺一直想著低調門楣,避世之道,想讓皇上覺得忠勇侯府無心與皇權爭鋒,可是如今,無論怎麼避世,既然都沒用,那就只能入世,哥哥進了朝堂,總能牽制些。

以後,哥哥在朝堂,她在後方,未來的兩年,總能拖住吧!

今年冬季,總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吧!

「如今已經是三月中旬,今秋八月有科考,這是三年一大考。再安排些人入考。」忠勇侯道,「待你哥哥回來,你與你哥哥說說此事,商議一番,八月是個機會。」

謝芳華頷首,本來她想要輕歌入朝的,等的就是八月。

祖孫二人又說了些閑話,忠勇侯累了,謝芳華便出了榮福堂。

回到海棠苑,天色已經晚了,謝芳華簡單用了晚飯,想著謝墨含就算從來福樓回來,恐怕也會喝醉了,有事情只能明日再說了,她熄燈睡了。

半夜時分,謝墨含回了府,沒回芝蘭苑,卻到了海棠苑。

聽到動靜,守夜的品竹走到門口迎上他,低聲道,「世子,您有事情嗎?要不要我喊醒小姐?小姐以為您今日會喝多了回來,所以早早睡了。」

謝墨含的確是喝了些酒,但沒喝多,也沒喝醉,秦錚知曉他目前由崔荊治病,所以,大部分酒都幫他擋了,秦錚是醉得夠嗆,還是他將他送回了英親王府。他回來是清明的。本來以為這個時候謝芳華不見得睡,沒想到早早睡了,想說的事情也就作罷了,擺擺手,「算了,明日一早我再來找她。」

品竹點點頭。

謝墨含離開了海棠苑門口。

謝芳華知道他哥哥來了,本來要起身,聽到他又走了,便又繼續睡去。

這一夜,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一個人便翻牆跳進了海棠苑。

品竹等人剛要出手去攔,見是秦錚,都齊齊住了手,退去了一旁。

秦錚滿意海棠苑這八個名為謝芳華貼身的婢女如此識相,證明他在謝芳華身邊的地位。他拍了拍身上本來就沒染上的塵土,腳步輕且快地來到門口,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小姐還睡著,不攔著錚二公子嗎?」品青悄聲問品竹。

「攔什麼攔?早晚是一家子。」品竹低聲道,「況且,你敢去攔錚二公子嗎?」

品青搖搖頭,她的確不敢攔!錚二公子在整個忠勇侯府都出入自由,進出小姐這裡就跟進出自家門口似的,夜晚宿在一起的時候又不是沒有過,雖然說不合禮數,但是老侯爺和世子明知道都不曾管,如今就算小姐沒起床,他堂而皇之進入,她們也沒法去攔。

秦錚進了屋後,見帷幔落著,謝芳華似乎在睡著。

他關上房門,腳步放輕,向她走去。

謝芳華聽到動靜,睜開眼睛,見是秦錚來了,伸手去挑帷幔,忽然想到自己昨日晚上閑熱,只穿了薄薄的綢衣,便立即又攥緊了帷幔,低聲道,「天還沒亮,你怎麼來了?」

秦錚眼目好使,帷幔本就娟薄,他自然看得了她隱約的動作,忍不住翻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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