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錦繡輕歌 第五十五章 情深

崔荊口中說的紫雲道長讓謝芳華不由自主地總是想和面前這一尊雕像重合。

但是她不明白,若他真是紫雲道長的話,那麼到底是外公弄錯了,還是世間有太像紫雲的第二個人?否則時間差是無論如何都對不上的。

「我說這些可是夠了,你還想知道什麼?」秦錚見謝芳華低頭尋思,便知道她心中有不解之謎。至於她不解的地方,她也能猜透一二。

謝芳華搖搖頭,「沒有了!我們走吧!」

秦錚站著不動。

謝芳華瞅著他。

秦錚又看了雕像片刻,鬆開抱著她的身子,轉身走到雕像身後,只見他蹲下似乎轉動了什麼機關,只聽「咔吧」一聲,雕像腳底下彈出一個應該是匣子的東西,他將匣子抱出來,合上了機關,站起身,遞給謝芳華。

謝芳華不接匣子,疑惑地詢問秦錚。

「師父說有一日若是我帶著認定的女子來給他叩頭,就拿這個當做他的見面禮。」秦錚塞到她手裡,彎了彎嘴角,「你收著吧!你心甘情願地跟著我叩頭,總不能白磕了頭。」

謝芳華蹙眉,低聲問,「這裡是什麼?」

秦錚聳聳肩,「我也不知道,當時他只拿著這個匣子交給了我,我並沒有打開過。」

謝芳華抬頭瞅向雕像,「這個雕像是你雕刻的?」

秦錚點點頭,「嗯!」

「他既然一年後去世了,埋土在了哪裡?這裡嗎?」謝芳華又問。

秦錚搖搖頭,「埋在了碧天崖,是他自己選的地方,我遵循了他的意思埋葬了他。」他看著雕像,「只不過是為了記住他的模樣,我便雕刻了這一尊雕像。」

謝芳華點點頭。

「你不打開看看師父給你的見面禮是什麼嗎?」秦錚見她一直抱著匣子,微微挑眉。

謝芳華盯著匣子看了片刻,匣子是紅木的材質,因時間太長,紅木外觀已經有些沉暗。外面看著與普通匣子無二,四四方方,一尺長短。她猶豫半響,抬起頭,直視著秦錚,「我們大婚還要三年。」

秦錚眯了眯眼睛,「你要說什麼?」

謝芳華知曉有些話一經說出來,必定惹他生惱,但是該說也還是要說,哪怕他生惱。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秦錚,三年還是會發生很多的事情,一生更是太漫長。你真的確定那個人是我嗎?」

「謝芳華!你自己不確定,自己沒信心。不要也捎帶上我好不好?我當然確定!」秦錚果然惱了,發狠地看著她,「難道這麼長時間,你還看不到我的心嗎?」話落,他猛地轉過頭,背對著他,似乎極力地掩飾怒意,「我真是眼瞎心瞎,天下女人除了你哪個也看不上。活該被你將心掰開了撕碎了地折磨!」

謝芳華見他果然怒了,一時失語。

「八年,更甚至九年,我都等了,三年算什麼!」秦錚等著謝芳華說話,但她半響沒聲,他心頭火一串一串地串,再也剋制不住,恨恨地踢了一腳地面,轉身出了這間內室。

謝芳華抬起頭,便看著他扔下她一身怒氣地出去了。她抱著匣子的手緊了緊。他說八年、九年他都等了。他果然八九年前便對她起意上心,一直等著她回來嗎?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也就好理解他為何在她回京那日就開始纏上她了。

當時她馬車趕進城,路過宴府樓門口,就說那肉包子和狗為何那麼巧地衝到了她的馬車下,弄得她人倒車翻,還扎死了他的狗。

那是德慈太后送給他的狗!

若是這樣的話,她不敢去想像,秦錚在這麼多年裡是如何等著她的。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將近三千個日夜。

世間便真有這樣的情?如戲文里唱的,一見鍾情?

她一直以來,早已經拋情棄愛,是不怎麼能理解那些生死相許如何情深的戲碼的,若是上輩子,她大約可以理解,但是這輩子,那些東西早就被她丟了,埋進了無名山的活死人地獄裡。從靈魂的深處,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那些女兒心思,柔腸百結,情之事、欲之事早就被日日的廝殺踐踏著鮮血和利劍剔除得渣也不剩了。

毀了無名山那一日,她沒想過京城有人等著她。

踏進京城那一日,她雖然知曉秦錚的名字,但沒想到他會成為的她未婚夫。

與其說她是他的劫,如今看來,不如說他就是她的劫!讓她再難冷靜。

謝芳華閉了閉眼,終是慢慢地打開了手中抱著的匣子。

匣子普一打開,頓時華光四射。

謝芳華不由得偏了偏眼睛,待那光芒小了些,才又看回來。只見匣子里放了一套首飾。朱釵環翠,世間難尋的珍寶。這樣的首飾,哪怕如今整個天下,怕是也沒有第二份。

看來秦錚的師父對秦錚真的很好。

首飾的下面放置了一張香箋。香箋上寫了一行字。

「吾徒之愛,唯吾之愛。珍之視之,天之合之。碧落穹之,九泉慰矣。」

謝芳華品味這一行字,筆墨痕迹推測確實如七八年前的模樣。她盯著這一行字又多看了片刻。緩緩地合上匣子,猶豫了一下,走到秦錚剛拿出匣子的雕像後,打開機關,又將匣子放了進去。

做好之後,她在雕像下蹲了半響,才站起身,出了這間內室。

秦錚並沒有在這間房間的隔壁房間,如早先進來一樣,外間房間堆滿的那些書籍、奇珍異寶並沒有人動過,那些瓶瓶罐罐也未曾被動過。她彎身,撿了一本書看了一眼,又放下,又撿起一個瓶罐,打開瓶塞看了一眼,聞了聞,塞上瓶塞,慢慢地放下,走出了這間房間。

這間房間的外間是卧室,秦錚並沒有在,裡面的東西,他同樣也沒有動過。

謝芳華不逗留,直接走了出去。來到了最外面的那一間四壁雕刻著壁畫的房間。剛到門口,便看到秦錚拿著一把劍再舞劍。

劍鋒凌厲,鋒芒扎眼。劍影紛飛,如狂風驟雨。

她身體昨日和今日連番受了兩次重創,竟然還敢如此動劍傷身。她頓時皺起眉頭,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劍太過凌厲,身法也太過凌厲。

謝芳華被他的起勁迫得拉著她後退了兩步才制止住他。

秦錚似乎沒料到她突然衝過來,強行地奪劍制止,收勢不及,險些將她傷到。面色頓時蒙上了一層寒霜,「你突然跑過來做什麼?」

「我要問你做什麼才是?」謝芳華惱怒地看著他,「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傷,不宜再動劍傷身嗎?」

秦錚甩開她的胳膊,「我傷身你也管不著。你是我的誰?你不是一直自詡不是我的誰嗎?所以,我傷身也用不著你管。」

謝芳華一噎,一雙水眸頓時生惱地瞪著他。

「難道我說錯了?」秦錚眼睛如碎了冰雪地瞧著她,「謝芳華,你一直看不上我,口中答應我幾次適應我這個未婚夫的身份,可是你心裡全然不是這樣想的,恨不得我離你八百丈遠,恨不得明日就解除婚約,你好一身輕鬆,你說是不是?」

謝芳華氣急,忍不住反駁,「誰說我一直看不上你了?我如今不是在儘力地適應嗎?你還想我如何?我若是想離你八百丈遠,秦錚,你當真以為我離不開嗎?若是我真要魚死網破地解除婚約,你真當我沒有辦法?若是我想一身輕鬆,哪裡還會管你受傷!你愛如何就如何!」

秦錚聞言怒氣微微一僵,但看著她兩手空空,還是怒道,「那你為何不拿著師父給的見面禮?你不想要還不是不想接受我?」

「你讓我如今拿到哪裡去?那麼貴重的東西,哪裡有比放在這裡安全?」謝芳華實在惱怒,忍不住奪過他手中的寶劍扔在了地上,罵道,「你就當我想大婚再拿出來戴行不行?」

秦錚一呆,顯然沒料到她竟然如此說,一時沒了言語。

謝芳華察覺自己氣急失語,有些口不擇言,立即背轉過身,意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她自詡冷靜,偏偏每每被這個混蛋逼迫得情緒失控。

秦錚呆了半響,忽然回過神來,上前一步,一把將謝芳華的身子扳過來面向他,惱怒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些小心翼翼地求證,「你說的話當真?」

謝芳華抿著唇不想理他。

「我問你話呢?當不當真?」秦錚緊緊地盯著她。

謝芳華想著她八百輩子倒了大霉了才會遇見秦錚且讓他如此喜歡,不止他被折磨瘋了,她也被他要折磨瘋了。見他何曾如今小心翼翼過?沒好氣地道,「我何時說話不是真的了?」

「是真的就好!你說是真的,我就真的會信的。」秦錚鬆了一口氣,將她抱在懷裡,緊緊地抱住。

這一次,他沒吻她,而是抱著她。

緊緊地抱著她,這種緊,似乎要嵌入他身體里,成為一體的那種緊。

謝芳華感覺骨頭快要被他勒斷了,受不住地抗議,「你鬆開,勒死我你也不用不信了。」

秦錚慢慢放鬆了些,將腦袋放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