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錦繡輕歌 第二十八章 親臨

距離謝芳華和秦錚說風停雨下整整一個時辰。

普雲大師和法佛寺主持以及法佛寺上千名僧人灰黑一片,有的被大火熏黑了臉,有的燒沒了鬍鬚,有的衣服被燒了幾個窟窿,還有的身上只剩下了遮羞布,一個個都分外狼狽。普雲大師和法佛寺主持指揮著眾僧人滅火,比別人稍好一些,但也是有幾分狼狽。

這些人本來以為怕是法佛寺的千載基業真的要毀了。

可是剛進達摩院,天空便下起了雨。

一時間一個個都呆在原地,仰頭看著天空。

普雲大師和法佛寺主持也一起仰頭看著天空。

英親王妃、林太妃、右相夫人、李沐清、秦傾也都看向天空。

細密的雨打在每個人的身上臉上,這一刻,無人說話,除了天空細密飄落下來的雨,萬籟俱寂。達摩堂內外站了足足千人,安靜得連呼吸聲都不聞。

秦錚沒看天空,而是看著謝芳華。

謝芳華也沒看天空,見秦錚看她,她也看著他。

兩個人隔的距離本來就近,天空有細密的雨落下,形成了一面雨簾。

隔著雨簾,兩個人的眸光都靜靜的。

這一刻,天地中,周遭雜陳屏蔽,似乎只剩下彼此的眼睛。

有什麼東西近了,有什麼東西遠了,有什麼東西輕了,有什麼東西又重了。

李沐清從天空中收回視線,便看到了彼此對視的秦錚和謝芳華,他微微一怔。

「師叔,真的下雨了啊!錚二公子和芳華小姐真沒說錯啊!」法佛寺主持此時開口,面色激動,幾乎語無倫次,「謝天謝地……佛祖保佑……法佛寺各位先祖保佑啊。」

「阿彌陀佛!」普雲大師從天空中收回視線,雙手合十。

兩人的聲音驚醒了眾人,都齊齊看向二人。

謝芳華自然將頭轉了過去,正巧碰到了李沐清的目光,她看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看別人。

李沐清忽然笑了一下。

秦錚扭過頭,便看到淺淺漫開嘴角的李沐清,他眯了眯眼睛,沒說話。

這時,法佛寺主持忽然疾步走了過來,來到謝芳華和秦錚的面前,「噗通」跪了下來。

秦錚挑了挑眉,沒動作。

謝芳華錯開一步,避開了法佛寺主持的大禮。

「老衲多謝錚二公子和芳華小姐神算,保住了我法佛寺千載基業,法佛寺賴以生存的一千二百名僧人都再次拜謝兩位了。」法佛寺主持頓時俯下身,叩了個頭。

「多謝錚二公子和芳華小姐神算保住了法佛寺千載基業!」一群僧人見主持都跪下叩謝了。齊齊也跪了下來,用他們常年誦經的洪亮聲音齊聲高呼。

細雨中,一千多名僧人的話語響聲震天。

「你這老和尚,是想折我們的壽嗎?」秦錚嗤了一聲,「保了法佛寺千載基業的不是我們,而是上天,我們可不會呼風喚雨,只不過是看出了有雨的星雲而已。」

「當得!當得!」法佛寺主持連聲道,「若不是你二人說一個時辰風停雨下,我們也不能潑水全力地阻止一個時辰。天意該感謝,但您二人對法佛寺也是大恩!」

「錚二公子!法佛寺失火,火因不明。的確如主持所說,若沒有你和芳華小姐,我們也不能潑水全力地阻止一個時辰。天意該感謝,但你二人對法佛寺也的確是大恩,他給你二人叩頭,也是應該!你們二人就安心受了吧!」普雲大師沒與主持和眾人一起跪下,他是高僧,自然是不跪的。

秦錚聞言不再言聲。

法佛寺主持又接連叩了兩個頭,才緩緩站起身,一臉激動。

「老衲慚愧,鑽營半生,自認為悟道,卻是只通皮毛,依然窺不到天機星象。」普雲大師感慨道,「看來此事之後,老衲真該隱居山林,一心修佛了。」

法佛寺主持也道了一聲慚愧,說道,「出家之人,要放棄一切悲喜,老衲修習多年,卻也是枉然。只一場大火,卻是使得老衲提心弔膽,這一事兒之後,老衲也要靜思己過。」

「你們一個要一心修佛,一個要靜思已過,那麼也得等解決了今日之事後再說。」秦錚慢悠悠地道,「看到地上這個和尚了嗎?」

二人聞言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和尚,點點頭。

「他可是你們法佛寺的人?」秦錚揚眉。

二人對看一眼,齊齊嘆了口氣,再度點點頭。

「既然是法佛寺的人,雖然今日法佛寺著火,損失甚大,但是趁此機會有你們法佛寺僧人參與刺殺我,這件事情法佛寺就脫不了干係。」秦錚道。

普雲大師點點頭。

法佛寺主持道,「無忘這麼多年因在法佛寺位份高,又一直恪守本分,所以很受法佛寺眾弟子們尊敬,從來未曾發生這等事情。今日他去刺殺錚二公子,又被李公子抓了個正著,這件事情老衲和師叔也甚是意外。一定要查明。」

秦錚點點頭。

「既然下雨了,法佛寺這一場浩劫總算是躲過去了。」英親王妃道,「咱們都別再這裡淋著了。尤其是華丫頭身子骨弱,太妃年歲大了,還是找個地方避雨吧!」

「進大殿吧!」法佛寺主持道。

眾人點頭。

秦錚伸手牽了謝芳華的手當先往大殿走,一邊走一邊吩咐,「將那個僧人也搬進大殿來。稍後我們給他驗屍。看看他中的毒到底是什麼毒。」

法佛寺主持點頭,對兩個僧人吩咐了一聲,那兩個僧人立即抬了地上的無忘進大殿。

英親王妃、林太妃、秦傾等人一一進了大殿避雨。

李沐清看了一眼當前走著的二人,站著沒動,眸光有些深幽。

右相夫人看了李沐清一眼,對他提醒了一聲,李沐清偏頭對她娘笑笑,右相夫人暗暗嘆了口氣,母子二人一起進了大殿。

大殿內,佛像林立,佛祖、四大天王菩薩、以及十八羅漢、殿中還有早先點燃沒燃盡的香火。煙霧繚繞。

秦錚進去之後,便拉著謝芳華坐在了佛祖身旁擺設的檀木椅子上。

隨後跟進來的林太妃腳步一頓,立即道,「你這孩子,怎麼能坐在那裡褻瀆佛祖?還不趕緊下來?」

「太妃!若是沒有我們,這座大殿都燒了,如今我們坐坐怕什麼?佛祖還真會怪罪?他若是這麼不通人情,那麼也枉為佛祖了。一點兒也不大度。」秦錚道。

林太妃一噎。

英親王妃笑罵,「這個死孩子!滿嘴胡言!」

「錚二公子是真性情,佛祖自然是不捨得怪罪你的。」普雲大師笑了一聲,吩咐後面跟進來的人給眾人搬椅子看座。

法佛寺主持及法佛寺眾僧人都對秦錚和謝芳華感恩戴德,自然是不會指責什麼,有求必應,立即給眾人搬椅子。

眾人依次落座。

「李沐清,將你剛剛畫那副畫像拿出來給兩位大師看看吧!」秦錚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點點頭,將早先他自己畫的那幅畫拿了出來,遞給普雲大師和法佛寺主持。

法佛寺主持迫不及待地先接過畫像,看了一眼,頓時睜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須臾,他又搖搖頭,「不對,這個人不是無忘。」

無人說話。

法佛寺主持又多看了幾眼,將畫像遞給普雲大師,「師叔,您看看!」

普雲大師接過畫像,不同於法佛寺主持露出驚異不敢置信的神色,而是老眼若有所思。

「師叔,這個人是不是無忘?」法佛寺主持道。

普雲大師放下畫像,看向李沐清,「這就要問李公子了,你畫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無忘?」

李沐清搖搖頭,溫和地道,「當初我趕去東跨院時,刺殺秦錚兄的人是兩個蒙面和尚,那兩個人見我去了,不敵,便撤退了,我追了去,畢竟是一人難敵四手。抓住了一個,逃跑了一個。但是那逃跑之人雖然離開了,我卻是摘下了他的面巾。抓住的那個人是地上的人,而逃跑之人正是這畫像上的人。」

普雲大師點點頭。

「李公子,你確定沒看錯人?這兩個人真是長得一模一樣?」法佛寺主持盯著李沐清問。

李沐清搖搖頭,「不會看錯!」話落,他道,「那逃跑之人耳後無黑痣,這個被我抓住的人耳後有黑痣。這是唯一的一處區別。」

「這就奇了!從來沒聽說有人與無忘長得一般模樣。」法佛寺主持奇道,「李公子,你確定不是易容術?有的人易容術爐火純青,是真的能將自己變成一個人一模一樣的。」

李沐清笑著道,「大師,易容術我也略懂皮毛,世界上再精妙的易容術,也易容不了眼睛,不能完全的像一個人。」

法佛寺主持見李沐清說得肯定,更是奇怪。

普雲大師沉思片刻,面部露出凝重之色,「我倒是知道有一個人與無忘長得一般模樣。」

「師叔您認識?」法佛寺主持一驚。

普雲大師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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