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芳華歸來 第八十七章 扒皮

謝芳華看著孫太醫,眉心一跳。

李沐清偏頭瞅了謝芳華一眼,慢慢地轉回頭,面不改色地笑道,「老太醫,你怕是認錯人了!她哪裡是聽音姑娘?不過是我前年出外打理產業結識的一位江湖朋友。你再仔細地看看。聽音姑娘可沒她這麼孱弱。」

孫太醫一怔,仔細地打量謝芳華,騎在馬上,雖然身形與聽音相當,但是的確有一種弱不禁風之態,這與聽音身上沉靜的姿態完全不同,尤其是她遮了半邊的臉,那臉色過於蒼白。他本來很是確定,此時聞言立即覺得的確是不像一個人了。連忙歉然地對李沐清道,「抱歉啊李公子,人老了,年紀大了,眼睛花了,就是不中用了。竟然認錯人了。這位姑娘乍看之下很像聽音姑娘,但是仔細一看之下,還真不像。」

「老太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與崔二公子一起?」李沐清笑笑,揭過這茬,佯裝不知地詢問。

「哎,老夫是奉了皇命去崔府給崔三公子看診,八皇子和英親王府的大公子昨日晚上走了,我這把老骨頭受不住馬不停蹄地奔波,就留在了崔府住了一晚。正巧崔二公子也要進京,將我捎帶送回京。」孫太醫連連嘆息地搖頭,似乎感慨自己真是老了。

李沐清聞言點頭,看向一直打量他和謝芳華不開口的崔意芝道,「我也聽說崔三公子的病了,沒想到連皇上都驚動了。到底是清河崔氏,皇上分外看重。」

崔意芝收起打量,笑著道,「李公子過獎了,皇上想起我弟弟,不是因了清河崔氏,是因了家母出身呂氏。」

李沐清恍然,「哦,我想起來了。皇上生母太后出身呂氏。難怪了!」話落,他客氣地問詢,「崔三公子的病情如何了?可有醫治之法?孫太醫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太醫了,今日能和崔二公子一同進京,看來令弟是無恙了?」

崔意芝點頭,「我弟弟的確是被治好了。」

孫太醫立即道,「李公子太看得起老夫了,老夫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解血毒。」

李沐清「哦?」了一聲。

「是兩位神出鬼沒的神醫夫妻。不知身份來歷。不過皇上一定會追查的,早晚都能查出他們的身份。」崔意芝道。

李沐清點點頭,這等事情,他聰明地不再多問,做了個瞭然的表情,對崔意芝和孫太醫拱拱手,「既然兩位坐車,我二人卻是騎馬,先走一步了。」

「李公子好走!」崔意芝揮手,示意車隊讓出一條道來。

「李公子!京城見了!」孫太醫也拱拱手。

「京城見!」李沐清笑著點頭,偏頭看向謝芳華,示意她先走。

謝芳華雙腿一夾馬腹,身下坐騎箭一般地順著讓開的道沖了出去。

「好騎術!」崔意芝讚揚了一句。

李沐清笑了笑,也雙腿一夾馬腹,尾隨在謝芳華身後向前離去。

兩匹馬一前一後,不多時便走沒了蹤影。

孫太醫落下了簾幕,感慨道,「年輕可真是好啊!人老了,就得坐車慢慢走了。是我連累了崔二公子不能騎馬。」

崔意芝也落下簾幕,搖搖頭,「老太醫說的哪裡話?你還不老。真正的老是連路都上不了,連門都出不來,連床都不能下。那才是老。」

孫太醫一怔,須臾,捋著鬍鬚哈哈大笑,「崔二公子說得對,你可真是個妙人,真是會安慰人!你這樣一說,我還真覺得自己不老了。」

崔意芝也露出笑意,狀似不經心地對孫太醫詢問,「老太醫,剛剛那個女子你將其認錯成誰了?」

孫太醫笑著搖搖頭,「還能是誰?自然是錚二公子新收了月余的那個婢女聽音。我這把老骨頭,以前安安然然地給皇上、皇后看診。除非有特殊病情,比如說崔三公子這樣的事兒,親得皇上指派,我才會去給人看診。可是南秦京城,偏偏有一個人例外。就是錚二公子。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高興,我就得被他抓去看診。那個聽音自從進了英親王府的落梅居,我是隔三差五就去給她看診。我出京的時候,聽人說她的啞症好了。還沒親眼見過,不知道是否真的好了。」

「關於錚二公子新收的婢女聽音,這件事情也傳到清河了。」崔意芝道。

「何止是傳到清河?錚二公子是誰?他從出生到如今,每年都會有幾件大事兒傳出。他以前得德慈太后寵愛,英親王妃又是那麼個護犢子的娘,英親王管不了他,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無法無天的事情乾的多了去了!這也是跟他的身份有關,他的身份擺在那裡,想不出名都難。他多年身邊沒有婢女,突然收了個聽音,別說清河,南秦上下都知道了。怕是都會傳到北齊去了。」崔太醫連連感慨。

崔意芝眸光流轉,「原來與李公子在一起的這位姑娘與那個錚二公子身邊的聽音姑娘如此相像嗎?竟然讓你錯認了?」

「可不是像?」崔太醫聲音揚起,擺擺手,「我乍看之下,實在太像了。但是細細打量之下,這個女子太過柔弱不禁風,而且身上有顯而易見的病態,還是有很大的不同。你沒見過聽音姑娘,等你見過了她,你就知道了。那樣的女子啊,哪裡是個婢女?無論是在何人面前,也是沉靜得獨一份,堪比大家閨秀。」

「這也不能說明什麼!畢竟有時候,人是善於偽裝的。」崔意芝道。

孫太醫愣了一下,須臾,搖搖頭,肯定地道,「一定不是聽音姑娘,只不過是有些像的一個女子罷了。你不知道,錚二公子將聽音給寵到了什麼地步,我給她看診,連她手腕都碰不到,還要蓋上一塊帕子,他看得緊,誰也不讓靠近她。不可能讓她與李公子一起出門在外的。」

崔意芝見孫太醫如此肯定,點點頭,不再說話。

隊伍緩緩地前行,前方那兩匹馬蹄聲早已經聽不見。

謝芳華第一次當面碰到了這個崔二公子,也就是比聽言小一兩歲的弟弟,更是崔二老爺的夫人崔呂氏寧可用血毒捨棄小兒子也要一命換一命除去聽言奪得崔府二房家業給她的大兒子的崔意芝。

雖然他比聽言小,但是行止氣派說話神情語氣心思卻是顯得比聽言要老成持重得多。聽言被秦錚保護得太好,不得不說秦錚那個惡人雖然張揚跋扈,但是分外的護犢子,將唯一與他自小生活在一起的聽言保護得密不透風,養成了聽言那副純真的性子。虧得聽言不想回崔氏,若是回去,崔意芝有心對付他的話,那麼他會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更何況還有個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崔呂氏,不得不說崔呂氏真是心狠,用自己的一個親生兒子給另一個親生兒子開路。

這樣的崔呂氏才能養成崔意芝這樣心思頗深的兒子了!

但是論心腸來說,到底遺傳沒遺傳崔呂氏的害人之心,那就有待考察了。

若是她想聯合或者是牽制清河崔氏的話,就崔氏二房來說,就算她下了狠心和力度去培養聽言讓他回清河崔氏的話,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立竿見影,培養成崔意芝這般。

有些東西,是環境造成的。聽言在英親王府的落梅居不具備那個環境,在忠勇侯的海棠苑也不具備那個環境。

更甚至,秦錚保護他多年,養成了這份真實和純性,難道她要去破壞嗎?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了?」李沐清見謝芳華的馬慢了下來,她眉頭輕縮,不由詢問。

謝芳華回過神,搖搖頭,「沒有,想一些事情。」

李沐清看著她,猜測道,「在想崔意芝?」

謝芳華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這個清河崔氏的二房的二公子可是了不起!」李沐清見她點頭,緩緩道,「清河崔氏一脈流傳幾百年,世家名門望族,旁支散葉也是極多,與朝廷和京中各府都牽扯甚深。嫡系這一脈在上一代分了兩股,也就是崔氏長房、二房,當年掌管嫡系一脈的崔老太爺生的兩個兒子。崔氏長房的大老爺雖然天資聰穎,文武皆通,是個不可多得的崔氏雋秀人才。但是偏偏剛過易折。他唯一有一個喜好,就是好佛。這一喜好,也就毀了崔氏長房。長房老太爺悉心培養他,想他能鼎立崔氏嫡系一脈的門庭,可是到頭來,卻沒攔住他落髮出了家,雲遊去了,至今不知下落。所以,嫡系一脈的繼承權也就落在了這崔二老爺的身上。」

謝芳華到是沒仔細研究過清河崔氏的族脈,只聽說過清河崔氏也跟兩百年前的謝氏一樣,出了個雋秀的人物,可惜太過聰明,看透世間萬物,導致看破紅塵出了家。

「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崔老太爺生了兩個兒子,也是應了這句話,各有不同。大老爺是聰明絕頂,天賦奇高,無論是學文學武,都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是個天之嬌才。可是這個二老爺正好相反,除了秉承了清河崔氏詩書門第的文人之風外,其餘是一概不通。大老爺出家後,崔氏老太爺一氣之下得了中風,嘴斜眼歪,卧床不起,自此之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嫡系一脈的重擔一下子就落在了二老爺的身上。二老爺胸無大志,不想挑起門庭重任,但豈能奈何?只要尋不到大老爺,大老爺不還俗一日,他就只能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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