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芳華歸來 第八十章 親熱

清晨的街道上稀稀疏疏有三兩人跡,謝芳華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英親王府後門口。

後門口一個人做在矮凳上,晨曦里,倚著牆壁閉目養神。

清晨清冷的風絲絲涼寒地吹過,他的青絲衣袂被風吹起吹卷,他穿著單薄的錦緞仿若不覺得冷,靜得如守門人一般無二。

但是誰若是將他當做守門人就錯了!他的身份守門人爬一百個天街也追不上。

命中注定的身份!

謝芳華在距離門口三丈距離時停住腳步,無語地看著代替人守門的秦錚,英親王府的錚二公子已經閑到這個份上了嗎?來這裡搶守門人的活?

「既然回來了,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來!」秦錚忽然睜開眼睛,直直地向謝芳華看來。晨曦霧色繚繞,他在冷風中顯然待了許久,聲音掛著一絲清寒的涼意,但一張清俊的臉上那一雙眸子在睜開的一瞬間卻是璀璨得溫暖且奪目。

謝芳華躊躇了一下,抿了抿唇,踱步走了過來,距離秦錚三步遠的距離站定。

「離那麼遠做什麼?再近一些!」秦錚道。

謝芳華不太情願,又往前走了一步。

「爺還能吃了你不成?」秦錚頓時瞪眼,「我就是想看看你,這三日不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離家的貓兒知道歸家了。外面的山林是不是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謝芳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秦錚伸手,一把將她拽到了他的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她。

謝芳華想掙脫,被他緊緊拉住,她無奈地任他打量,片刻口,見他還不鬆手,忍著脾氣提醒,「爺,大早上的,頭沒梳,臉沒洗,又在冷風中吹了很久吧?您可沒有什麼可觀性。別污濁我的眼睛了。」

「我……污濁你的眼睛?」秦錚抬起頭,因為他是坐著,謝芳華是站著,他只能仰著臉看著她,雋秀好看的眉目挑起。

謝芳華點點頭。

秦錚被氣笑,伸手照著她腦袋拍了一下,嗤道,「敢嫌棄我?膽子肥了?離開我這幾日山林里的老虎還是獅子給了你多大的膽子?爺怕你被人攔住回不來門,半夜睡醒了就來這裡等你,你個小沒良心的,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嫌棄我?」

謝芳華撇開頭,輕輕哼了一聲,誰用他等了?進不來就不進唄!

「走,侍候爺梳洗做飯去!聽言被我送人了,以後他的活都你一個人幹了。」秦錚鬆開謝芳華,站起身,背著手進了後門。

謝芳華深吸了一口氣,拒絕道,「將聽言送人的人又不是我,憑什麼我一個人干?」

「討價還價?」秦錚忽然回過頭,瞥了謝芳華一眼。

謝芳華學著他揚起眉梢,「您選一個,聽言的活一是您干,二是再找個人代替聽言。」

「你拿什麼和爺討價還價?」秦錚勾起嘴角,有些危險地眯起眼睛。

謝芳華不懼地看著他,慢慢地道,「右相府的李公子對我說過,若是在英親王府落梅居里有朝一日待不下去了,我可以去找他,他也許能幫忙!」

「你做夢!」秦錚忽然大怒。

謝芳華眨眨眼睛,溫和地道,「是不是做夢,總要試試,右相府的李公子出身在詩禮傳家的清流門第,文人最講究言而有信。我覺得他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聽音!離開三日,你的膽子果然肥了!」秦錚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有隱隱發作之勢。

「您的膽子也不小,在皇上的面前當著所有朝中重臣的面在靈雀台逼婚強娶,整個南秦都傳遍了您的壯舉,皇上雖然拿聖旨賜婚封了口,但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謝芳華笑了笑,溫和無害地道,「我頭上頂了個主母總是有些不舒服,您若是還想我攬下聽言的活計來干,那麼就生不如死了。這樣活不下去人的落梅居,我總不能不想想脫離的辦法。您說是不是?」

秦錚見她說了主母二字,眸光閃了閃,攸地氣怒頓消,看著她緩緩笑了,「好,就依你,聽言的活以後我就做了。爺可不想弄些礙眼的人進落梅居。」話落,他警告道,「不過你威脅我只准這一次,下一次爺再從你嘴裡聽到李沐清的名字,我就封了你的嘴!」

謝芳華見好就收,笑著點點頭。

秦錚冷哼一聲,轉過身向府內走去。

二人一前一後回到了落梅居。

滿院落梅,冷風吹來,紛紛揚揚,無人打掃。

秦錚踩著落梅哼著小曲腳步輕鬆地進了院子。

謝芳華腳步停住,站在門口對著落梅居看了片刻,心神微晃。海棠亭滿院的海棠相比落梅居滿院的落梅,彷彿有什麼東西一樣又不一樣。

「還不快進來,磨蹭什麼?難道三日不見,你連門也忘了怎麼走了?」秦錚忽然回頭,輕揚的眉目一瞬間那輕鬆的姿態炫得人眼花繚亂。

謝芳華挖了秦錚一眼,慢慢踱步,踩著落梅,進了院子。

這時,一白一紫兩道身影「嗖」地跑了出來,轉眼就到了謝芳華的腳邊,一左一右,佔據了她的兩隻腳,兩隻毛茸茸的腦袋對她連番亂蹭,這番情形叫人看來是對她分外想念。

謝芳華離開這三日還真是沒有什麼閑心想這兩隻小東西,乍一見這兩隻小東西如此親熱,不由得心裡一暖,露出笑意,緩緩蹲下身,伸手摸這兩隻小東西毛茸茸的腦袋。

兩隻小東西得到她溫暖的回饋,齊齊「唔唔」了兩聲,似在訴說想念,又似在抱怨她幾日不見蹤影。

謝芳華看著這兩隻小東西,養了這麼多天,它們當初被刺的傷早已經好了,但似乎已經對這裡喜歡上了,待服了,也不想著離開了。連畜生都有了感情,更何況人?

「給它們起個名字吧!」秦錚忽然道。

謝芳華抬起頭,看著秦錚,給白狐和紫貂起名字?叫什麼呢?

「天下間,白狐和紫貂千千萬,起一個獨一無二的名字屬於它們的。」秦錚看著她。

謝芳華眸光閃爍了一下,緩緩站起身,問道,「怎麼起?是你起還是我起?」

「一人起一個!你起紫貂的名字,我起白狐的名字,如何?」秦錚眸光也跟著閃爍了一下,建議道。

「你是狡詐若狐,白狐的名字確實該你起!」謝芳華輕輕嘀咕了一句。

秦錚彎了彎嘴角,本來要向屋裡走的腳步轉路去了書房,「你過來,我們各自拿筆墨將名字寫出來,誰也不準模仿誰的。」

謝芳華站起身,跟著他走向書房。

打開書房的門,書房裡淺淺地落了一層土灰無人打掃。如院中滿院的落梅一樣,可見這裡的主人這幾日都沒顧及理會自己的院子和屋子。

謝芳華看著書房,想像著屋子裡怕是也乾淨不到哪裡去?這位公子爺向來有乾淨好潔癖,這幾日不知道睡在哪裡沒沾了一身的土氣。

秦錚進了書房後,皺了皺眉,掏出懷中的帕子抹了抹桌子,收拾出兩塊乾淨的對立的地方來,自己動手鋪了紙墨,然後回頭看著謝芳華,問,「想好了嗎?」

謝芳華低頭思索,紫貂,善於攀樹,行動敏捷,視聽靈銳,喜夜間覓食。她笑了笑,走到桌前,背著秦錚,提筆在宣紙上寫了個「夜」字。

「寫完了?」秦錚扭頭問。

謝芳華伸手蓋住字,道,「寫了一半!」

秦錚嗤了一聲,低頭思索,片刻後,在宣紙上也寫了一個「白」字。

謝芳華偏過頭去看。

秦錚立即伸手捂住宣紙。

謝芳華收回視線,快速地在宣紙上又添了一個字。

秦錚也同時在宣紙上添了一個字。

須臾,兩人落下筆,對看一眼,將手齊齊拿開擋著的宣紙。露出兩個名字。

「紫夜!」

「白青!」

「破名字!」秦錚看到謝芳華的名字,鄙夷道,「沒有用心,以覓食的習性而命名,就知道吃。」

謝芳華被被氣笑,不服地看著他道,「白狐冬白夏青,人人都知道。你用青字,也沒有用心,少來說我。」

「《山海經南山經》曰: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秦錚款款道,「青丘是狐山,狐之鼻祖,九尾白狐。我給它起這個名字,賦予瑞意。怎麼就沒用心?」

「白魚赤鳥之符,黃金紫玉之瑞。天上紫府,金牀玉幾。」謝芳華鄭重地看著秦錚,「我也不是沒用心。紫夜有哪裡不好了?」

秦錚偏開頭,眉目隱隱笑意,「你這白魚之說也算是對應我的白狐了。它們倆個是一對,這樣說倒也符合。算你過關了!那就這樣吧!」話落,抬步走出書房,甩甩袖子道,「洗漱做飯去!餓死了。」

謝芳華聞言狠狠地碾了碾腳下的地磚,跟在他身後出了房門。

進了房中,從外面的畫堂,到謝芳華的中屋,再到秦錚的裡屋,果然不如所料,如書房一樣,處處不滿塵土。

謝芳華揉揉額頭,有些忍無可忍,「你怎麼將屋子糟蹋成這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