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芳華歸來 第四十九章 立約

殺同脈族親?他從來沒想過。謝墨含聞言整個身子頓時僵住。

謝芳華看著謝墨含,眸中殺意和冷冽隱去,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哥哥,我們輸不起!輸了的話,也許連爹娘的墳地都會被掘地三尺拋出來,哪怕他們已經成了白骨,也難逃拋骨荒野的下場。」

謝墨含臉色瞬間蒼白,脫口道,「妹妹!」

「哥哥不信嗎?」謝芳華笑了笑,平靜的臉色淡淡溫涼,「我曾經也不相信,但這世界上的事兒,哪有什麼一定不會發生的?萬一發生了,也就晚了。」

謝墨含動了動嘴角,沒說出一個字。

「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葯的,太過良善仁慈,總要被欺,不想被人欺,我們只能先下手。」謝芳華目光看向天空,「八年前我離開去無名山,你可知道那裡面高門府邸里出生的孩子不止我一個?只要能被你知道的名門望族的姓氏裡面,都多多少少有他們的子嗣。」

謝墨含不敢置信,「為何?他們難道也與你一樣的目的?還是受家族指使?」

謝芳華冷笑一聲,「皇室隱衛選人,哪個家族不要命了敢指使子嗣混進去?」

謝墨含看著她,「那他們是……」

「不是被族親迫害,用貴子頂替了孤兒,就是被繼母姨娘小妾姊妹兄弟逼迫得走投無路混進去求個活路。」謝芳華目光森涼,「這些人裡面哪個不是家人?不是親人?不是血脈之緣?可是又如何呢?往往對你下手的人,都是自己人。」

謝墨含頓時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當年,五千人的人選中,我所知道的貴裔子弟就有幾百人。」謝芳華平靜地道,「到了無名山之後,這些人裡面,第一輪訓練死了的就有半數之多。第二輪的時候又折損一半,第三輪的時候陸續減少……待闖過了九重煉獄之後,剩下的也就是幾十個人。」

謝墨含身子微顫。

「第三年的時候,也就是五年前,無名山曾經發生了一次內亂,當時死傷不計其數。」謝芳華平靜地陳述,「本來有的人已經成為合格的隱衛了,馬上就要等著被放出山門,哪怕成為皇室殺人的刀,但也是活著,但沒等出山門,內亂一起,便再也沒機會出山了。」

「還有這樣的事兒?為何不曾聽說?」謝墨含震驚不已。

「我的好哥哥,無名山內亂的事情,三位宗師和頭目怎麼會報與皇上知曉?更何況天高皇帝遠,漠北遙遠,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讓皇室知道的。若是皇室隱衛的老巢真那麼嚴謹的話,我又怎麼會混進去?和我一樣身份不低的別人又怎麼會被迫害進去?」謝芳華笑了一聲。

謝墨含卻笑不出來,追問,「後來呢?」

「後來,無名山一半的隱衛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元氣大傷。」謝芳華沉聲道,「否則,你以為,就算你妹妹有通天的本事,能一人之力借天雷毀了無名山?」

謝墨含緊緊抿起唇。

「哥哥,樹欲靜而風不止。」謝芳華看著他,認真地道,「你當謝氏所有人都是族親,可是別人只當你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多少人想從你手中奪將來的爵位,想要你死,你的病不是天生下來就有隱疾,這些你永遠不能忘記。」

謝墨含看著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中的其它神色已經不見,只剩下堅韌,「妹妹說得對,是我一葉障目了。」

謝芳華欣慰地笑了笑,有些事情,哥哥不是不懂,只不過是不願意太狠絕而已。

「既然我們先出手,你想好如何做了嗎?」謝墨含低聲問。

「我已經吩咐人去查謝氏所有的人和財產了。除夕之前就會有結果,到時候再視情況而定。」謝芳華聽到兩個腳步聲從拐角處向這邊走來,低聲回了一句話。

謝墨含點點頭,不再追問,而是向拐角處看去。

不多時,侍書領著英親王府的喜順大管家從那邊走過來,看到二人,喜順大管家一怔,脫口喊了一聲,「聽音姑娘?」

謝芳華對他點點頭。

喜順意外地看著他,又疑惑地看向謝墨含。

謝墨含笑笑,「爺爺拉著錚二公子喝酒,我吩咐廚房加幾個菜,一直沒端來,過去看看,錚二公子吩咐聽音姑娘與我一起去幫忙端菜。」

喜順大管家恍然,收起驚訝疑惑,彎身給謝墨含見禮。

謝墨含擺擺手,問道,「喜順叔可用過午膳了?」

喜順連忙回話,「天色還早,府中留了膳,我這就回府去,用飯也不晚。」

「天色已經偏響午了,喜順叔就在府中用過午膳再走吧!」謝墨含轉頭對侍書道,「你帶喜順叔去咱們的芝蘭苑用膳吧!稍後我去廚房,吩咐福嬸給你們送過去。」

「這可使不得,不勞煩謝世子了。」喜順大管家連連搖頭。

謝墨含笑笑,「不勞煩,喜順叔別客氣了,你家錚二公子和我交好多年,他今日在這裡。你辛苦給我來送錢家班子的人,理當留飯。」

喜順大管家猶豫,「這……」

「您別猶豫了,我家世子的院子里有一壇竹葉青,我早就想喝了,您就給小輩一個機會,尋常時候,世子可不讓我拿出來喝的。」侍書伸手拽住喜順大管家。

謝墨含笑了一聲,「今日讓你喝了,去吧!」

侍書大喜。

喜順大管家見推脫不過,不太好意思地由侍書拽著前往芝蘭苑走去。

謝墨含和謝芳華見二人走遠,對看一眼,不再說話,向廚房走去。

來到廚房門口,福嬸也正端著兩個托盤出來,見到二人一怔,隨即試探地看著謝芳華低低喊了一聲,「小姐?」

「福嬸!」謝芳華點點頭。

福嬸頓時笑開了,「小姐可回來了,這些日子老侯爺和世子都不曾睡好覺。」

謝墨含接過她手中的盤子,一盤拿在自己手中,一盤遞給謝芳華,溫聲道,「妹妹如今還是錚二公子身邊的聽音姑娘,暫時不回府里。」話落,見福嬸憂心地看著謝芳華,吩咐道,「還要勞煩您再做幾個菜送去芝蘭苑給侍書,我留了英親王府的大管家在院中用飯。」

「好!我這就去做!」福嬸也不再多問,扭頭回了廚房。

謝墨含和謝芳華端著幾樣菜往榮福堂走。

僻靜無人之處,謝墨含想起半個月後就是新年了,宮裡的宮宴謝芳華今年勢必要參加的,出聲詢問,「宮宴之前,你得想辦法脫身。」

「哥哥放心吧!那日我定然回府和你一起去宮宴。」謝芳華道。

謝墨含點點頭,不再說話。

二人回到榮福堂,剛邁進門檻,秦錚的聲音便傳出,「子歸兄,你總算將聽音給我完好無損地帶回來了。雖然慢些,我也就原諒你了。」

謝墨含進了屋,笑道,「看來無菜不歡,爺爺和秦錚兄沒喝下多少酒!」

「等著你了。」秦錚道。

忠勇侯冷哼一聲,「這小子跟屁股上坐了針墊子似的,若不是我攔著,早就出去找你們了。瞧瞧他的出息,一個婢女還如此看著怕跑了。」

秦錚不覺得不好意思,看著進屋的謝芳華理所當然地道,「聽音可是我撿的寶貝,自然要看好了,不能弄丟了,否則到時候我身邊沒了人,找誰哭去?」

忠勇侯噎了噎,瞪了他一眼,「人回來了,菜也來了,這回你該踏實下來喝酒了吧?」

「自然!」秦錚點頭,對謝芳華眨眨眼睛。

謝芳華瞅了他一眼,將菜放下,拿起酒壺,給他斟了滿滿一杯的酒。

秦錚眸光動了動,扶額嘆息,「聽音,你不能如此心實,子歸兄和老侯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已經喝了五六杯酒了,再喝下去,我們今日怕是要住在忠勇侯府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住下!」忠勇侯道。

「不錯!難得你來蹭飯。不是誰家都得錚二公子如此賞臉的。」謝墨含玩笑道。

秦錚翻了個白眼,對謝墨含道,「你離開這麼久罰酒三杯!」

「好!」謝墨含也不推脫。

謝芳華坐下身,慢慢地吃著菜。

老少三人推杯換盞,言語和諧,喝了個痛快。

飯後,忠勇侯喝醉了,說話也不利索了,但難得還理智地趕人,「老了,幾杯酒下肚就醉了,想我年輕的時候,五斤塞北的燒酒下肚也能騎馬打仗,如今不行了。你們該幹嘛去幹嘛去吧!我要上床去睡了。」

謝墨含看向秦錚,「秦錚兄今日就別回府了,住在我的芝蘭苑吧!」

秦錚緩緩站起身,擺擺手,醉眼微醺地道,「不用,我雖然喝了酒,聽音可沒喝,我們回府。你的芝蘭苑雖好,但是也不如我自己的床睡得舒服。」

「一定要回?」謝墨含看看天色。

秦錚「嗯」了一聲。

「那我派車送你吧!」謝墨含道。

「不用!幾步路而已。」秦錚揮了揮手,出了榮福堂。

謝墨含見秦錚雖然醉了,但腳步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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