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節 難兄難弟

單飛的名字裡面雖有個「飛」字,他卻當然不會飛。他雖已將輕身功夫發揮到巔峰之境,讓許多人都是嘆為觀止,不過回到正常的空間內,他仍舊打不破萬有引力。

從高空急速墜落,這種刺激的感覺雖不如念六甲秘祝時的反應,單飛也幾乎要暈了過去。幸好他多經磨礪,知道這時候暈過去那是自尋死路。

只感覺疾風剌面,單飛微眯眼眸,竭力向下望去。

他在青山之上,下方郁蔥的樹木層層疊疊。

單飛心中微喜,雖是不能改變下墜的趨勢,卻還能在空中騰挪。與此同時,他用繩索將阿九快速纏繞負在背上,在墜落中帶著阿九向下方最是蒼翠遮天的一棵大樹撲去。

空中急墜間,單飛勉強提氣蓄力,眼見蒼翠的樹冠越發近在眼前時,他伸掌急探,正抓在頂端的枝條之上。

枝條急彎脆斷,單飛身形稍緩片刻,就感覺枝條迷眼,刮在身上熱辣辣的痛。這種時候,他還能分辨清周圍的形勢,趁身形略慢之際,察覺自己就要撞在一根如海碗粗細的樹榦上。

伸掌急拍中,有「喀嚓」聲響。

碗口粗的樹榦頓折。

單飛感覺自己手腕也要折斷的樣子,可憑藉這一彈一震,他已將下墜的勢道減弱半數。趁勢雙手急抓,他再是拉住兩根枝條。

這在平日里本是輕易的舉動,可他餓的發暈,幾經折騰,能夠做出這些動作已是超水平的發揮。

樹枝再折,單飛早有算計,正要甩出折斷的枝條纏住樹榦,不想力道稍差一分,整個人垂直的跌下去。微微吸氣,單飛已不算驚慌,眼看地面不遠,運氣硬抗了一擊。

砰的聲響。

單飛摔了個狗搶屎,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翻轉,但知道背負的阿九應是無事。就感覺全身力道散去,骨頭好像都要散架,單飛一時間無力爬起,心道——不算丟臉,反正這荒山野嶺也沒人看到。

他念頭才轉,心中就嘆,因為他很快聽到有腳步聲向他這個方向傳過來。

那腳步聲很是悄然,單飛一聽,知道是有幾人謹慎的向這裡摸過來。

是誰?

單飛當然不會認為來人是為他而來,這種時候如果為他而來的只有神仙。不過對方這般謹慎……是狩獵之人?

不要被這些人當作野豬般獵殺。

單飛在那個年代聽過太多這種慘事,勉力坐起,他在示意我和你們是同類時,就見林中有四人撲出,手持亮晃晃的兵刃就要向他殺來。

強盜?

今日要陰溝翻船不成?

林中稍暗,單飛目光微閃,卻看清衝來之人的面貌,詫異道:「柱子?」

「住手!」

為首一人聽到單飛這般說,一擺手,立即止住了眾人的衝來。稍有退後,那人上下打量著單飛,吃吃道:「單老大,是你?」

「是我。」單飛應道。他認出來人正是班老爹的手下柱子,倒有些意外之喜。

柱子亦是又驚又喜,垂下兵刃,見單飛很是艱難的樣子,上前幾步,柱子吃驚道:「單老大,你如何到了于闐,你也受了暗算?」

這附近是于闐國的地域?

單飛微皺眉頭,很快聽出柱子的言下之意,「你們中了暗算。」

「是啊。」

柱子見到單飛雖有驚喜,可更有緊張之意。心中困惑,柱子無暇多加詢問,擺手道:「梁子,房檐,石頭,你們帶老大……和這個女人逃走。我來引開追兵。」

他身邊還有三人,都是班氏商隊的人手,如今和柱子般均是衣衫襤褸,身上隱有血跡。

單飛掙扎站起,看了阿九一眼,發現其雖是呼吸微弱,終究還沒有生死之憂。深深吸氣,單飛感覺動手困難,不過行走應不是問題,「一起走好了,我沒事。」

「可是……」

柱子擔憂道:「追單老大的肯定是高手。我們合在一起……難免被對方……」他本想說一網打盡,不過感覺太不吉利,及時住口。

他得遇單飛這般強援本是喜悅無限,可見單飛這般模樣,暗想單飛恐怕亦面對極大的困難。如此說來,雙方不過難兄難弟,他得單飛救命,早對單飛極為尊敬,只想幫單飛拖住敵手。

單飛見狀已明白柱子的想法,搖頭道:「沒人追我。我們一路,給我些時間恢複,我來解決你們的追兵。」

他極為疲憊中頭腦仍在,暗想柱子等人很是狼狽,但來追柱子的敵人絕不會是太高明之輩,只要給他點時間恢複,解決對手不是問題。就因這般想,他才沒有過多的擔憂。

柱子反倒怔住,「那單老大你……」他想如果沒有極為厲害的高手在追單飛,單飛為何會是這般狼狽?

「先找個地方躲避。」

單飛無暇過多解釋,他沒有高估來敵,但也不想輕視敵手。游目四望,單飛道:「你們跟我來。」

他不下反上,很快找到一個山洞,當下走進去。

梁子已敲擊火石點了個火摺子遞給單飛,火摺子如煙頭般明滅,給這幽暗的山洞中帶來了難得的亮光,照得幾個都和鬼一樣。

那山洞越向里走越是寬敞,再走不久,已有裂道四通八達的延展開去。單飛從洞外已判斷這洞口是喀斯特山腹的外延,見狀並不意外。

帶眾人繼續深入,一直到了比較寬敞的一處溶洞,單飛這才稍停下腳步道:「對方如果沒有非常的手段,一時半會兒絕找不到這裡。」

他說的非常手段是指對方的靈異、或者帶著獵犬,不然敵人很難找進山腹,就算找進來,一時間也是難以發現他們的行蹤。

他聽洞中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尋水聲找到了一潭清水,稍加嘗試,感覺水質無異,單飛喝了幾口後,捧清水喂到阿九的嘴邊。

阿九意識迷糊,不過還是張口喝了點清水。

「有乾糧嗎?」單飛問道。

柱子點頭,從懷中掏出乾糧遞過去。

單飛用清水浸軟乾糧,喂阿九吃了幾口,見她又是迷糊睡去,自己也咬了幾口乾糧。輕舒了口氣,單飛感覺五臟六腑又開始恢複了運作。見阿九呼吸稍強,單飛略放心事,知道她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柱子滿肚子的疑問,心道老大你這樣狼狽、飯都沒得吃,還說沒人追你?他和單飛曾經在沙漠內風餐露宿,知道單飛野外求生的本事極強,怎麼都不明白他在這青山上還餓得這般凄慘。

這山上沒有錦衣玉食,但對生活在其中的人,可說是食物不斷。

單飛知道眾人的疑惑,仍舊沒有解釋,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你們先說說。」

柱子苦笑道:「單老大,你真的沒事?」

單飛搖搖頭,堅持道:「說你們的事情。」

柱子思索片刻,這才道:「西域亂相已成,不但樓蘭王要對班氏、范家不利,好像車師王也要帶兵馬為亂西域,這些事情……單老大都知道嗎?」

單飛不由笑道:「知道。」他想到這些事情並未發生多久,柱子眼下只怕還不如他瞭然樓蘭的情況。

柱子不明白單飛笑什麼,遲疑道:「老爹說單老大有大才,范先生想和老爹推舉單老大為主,共謀大計,單老大也知道嗎?」

我不但知道,還已做了單當家。

單飛沒有提及此事,只是道:「略有所知。你們走後,我們和車師幹了一仗。」

「哪個贏了?」眾人異口同聲問道。

「自然是……」柱子想說自然是「單飛」,可見單飛這般狼狽的模樣,一時間也是不能肯定。

「我們擊退了他們。」單飛簡單道:「我因為一件怪事來到這裡。這裡是于闐國嗎?」

柱子心中詫異,不解單飛如何會來到這裡,更不明白單飛是蒙著眼睛到的于闐嗎?這裡的確是于闐國的地界,單飛深入其中,為何還不知道所處何地?

微微點頭,柱子感覺單飛處處是古怪,不過還是繼續道:「一直以來,都是范先生暗地主持大局,班老爹負責外圍。因為憂心當下的局面,班老爹這才出馬聯繫,希望有盟國助力。」

「因此你們到了于闐?」

見柱子點頭,單飛問道:「于闐王和我們關係很好?」

柱子苦笑道:「本來是這樣。于闐王是信佛之人,與人為善。班老爹和其經營時,素來平等公正,和其關係一直極好。」

頓了片刻,柱子咬牙道:「我們一到于闐國後,于闐王就將我等請入宮中。」嘴角的肌肉抽搐下,柱子道:「班老爹正想趁這機會說服於闐王相助,哪想到于闐王擺上酒宴,卻一直並未出面。」

單飛問道:「然後呢。」

「班老爹意識到有些問題,遂讓我等滴酒未沾。那時候班老爹正想帶我們離去,哪想到宮中侍衛突然沖了出來,說我等行反叛之事,要將我等下獄審問。」

單飛心中凜然。

他知道無論班營、范鄉均是老辣之輩,所為很是老道。可班營一至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