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太守失蹤案

徐夫人一言落地,眾人神色各異。

龐統自詡學識不差,可聽到「活著的白骨」幾個字,還是嗔目結舌的不能理解。

這是什麼意思?

白骨是屍體的遺骸,人死如燈滅,白骨看起來可怕,但只是讓見到的人心理畏懼而已,白骨本身根本沒有什麼詭異可怕。

可活著的白骨是怎麼回事?

風虛和龐統一樣的茫然。

唯獨單飛坐在那裡沒什麼反應,他只在留意著議事堂內眾人的表情。

董膽聞言身軀顫了下,孫尚香纖眉微蹙,但對徐夫人看似荒誕的言語沒有什麼異樣。

這兩人顯然早已知道此事。

那徐夫人和孫河看似因此不和,緣由是什麼?

單飛那一刻對堂中眾人的注意遠超過徐夫人說的白骨。他一直相信一點——死人沒什麼可怕的,活著的才可怕。

「一派胡言!」孫河怒容滿面,重拍桌案冷望徐夫人道:「你不過聽一個奴才的隨口亂說,就真的認為孫翊失蹤和……」

他話說半截,驀然收聲。

徐夫人卻是大聲道:「不錯,我家孫郎的失蹤,很可能和董膽說的那活著的白骨有關!」

堂中靜了下來,只余孫河憤怒的喘息聲。

龐統、風虛神色有些不安,他們雖有聽到過風傳,自己亦有猜測,可聽徐夫人這麼說出事實後,還是忍不住內心震顫。

孫翊原來不是離開了丹陽,而是失蹤了?!

這對孫家、甚至整個丹陽而言,絕對是個聳人聽聞的事情!

良久,孫尚香蹙眉道:「事到如今,也不用再隱瞞什麼。我看單統兵、龐郡丞都是精明之人,說不定能幫我等早日尋到三哥。孫太守,我知道你認為此舉隱秘,而且事關重大,說出去恐怕會引發丹陽大亂,甚至讓另有居心的人覬覦丹陽。」

頓了片刻,孫尚香還能冷靜道:「但如今堂中的人,誰都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是不是?」

風虛見孫尚香望過來,只感覺脖頸發冷,單膝跪地道:「卑職絕對不敢對外說出此事。」

孫尚香輕輕點下頭,卻沒有去等單飛、龐統的保證,繼續道:「既然如此,董膽,你將昨夜對我們說過的事情,再說一遍。」

孫河很是不滿的哼了聲,可見孫尚香神色從容,孫河倒是不敢造次。

他雖姓孫,資格亦老,但孫尚香身為吳侯之妹,手持吳侯的手諭,昨日那一刀不但擊退了檀石沖兩人,甚至可說是劃在他孫河的胸口。

他做夢也沒想到孫尚香武功這般高強。

如今孫尚香是在和他商量,他若是再不識趣,說不定就要重演當初太守府前媯覽、戴員遞交印綬去職一事。

董膽走到堂中時,雙腿有些發顫,神色可憐,不過也有些畏懼。

單飛道:「董膽,你不是說自己膽子很大,將事情說一遍都不敢嗎?」

董膽被單飛所激,立即道:「單統兵,小的不是不敢,而是怕說出來後,你們不信。」

「這件事不用你來操心。」單飛微笑道:「既然一定要說,何不痛快的說出來?」

董膽得單飛鼓勵,終於道:「其實這件事我以前也和別人說過,但他們都說小的花了眼。小的跟翊哥多年……」

「翊哥是你叫的?」孫河一旁叱責道。

「本來就是翊哥讓我這麼叫的。」董膽嘟囔一句,還是改口道:「小的跟翊爺多年,翊……爺不是太守時,小的就在他身邊,等翊爺當了太守後,小的就一直跟在翊爺身邊跑腿,當年徐姑娘來到孫家,還是小的幫忙來找的翊爺。」

「你廢話那多?」孫河不滿道。

董膽微有哆嗦,他是孫翊的手下,平時在別人眼中地位不低。可孫翊不在,他知道沒誰再罩著他,倒不敢如徐夫人般對孫河頂撞。

垂下頭來,董膽低聲道:「不過翊爺這幾年,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很多話也不再和小的說。翊爺做了丹陽太守後,更是沉默。最近月余,小的只感覺翊爺很有些異樣,動不動就大發脾氣,要不就是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

他說到這裡,向徐夫人看了眼。

徐夫人神色黯然,低聲道:「不錯,我也發現我家孫郎有些不對,可是……我問他有什麼事情,他始終不肯多說。」

「直到七天前,那是小的最後一次見到翊爺。」董膽道。

孫河沉聲道:「你可記清楚了?」

董膽大聲道:「小的當然記得清楚。翊爺對小的一直很好,當小的是兄弟一樣,翊爺不見了,我本以為他會很快回來,沒想到郡主說他一定是有事失蹤了,小的如今可比孫大人要著急得多!」

他驀地敢對孫河頂嘴,眼中卻有熱淚閃動。

孫河聞言怒容上涌,可見孫尚香仍舊沉默冷靜,孫河終於沒再說什麼。

董膽憋了許久的不滿脫口而出,自己也有些意外,見孫河這般模樣,董膽自然也不會喋喋不休下去,低聲道:「那晚正是夜半,小的起夜時突然見到翊爺的書房還有燈光,小的一直感覺翊爺最近有些不對勁,這才想過去看看翊爺會不會有什麼吩咐。」

他說到這裡,臉上突然有了幾分驚駭之意。

單飛、龐統均想,這件事過去許久,董膽恐怕又說過幾遍,但如今仍是這般模樣,只怕當時的情況真的讓人驚駭。

頓了良久,董膽道:「可小的沒有走到了書房前呢,突然聽到書房門聲一響,小的只以為是翊爺出來了,暗想翊爺最近心情不好,立即躲在長廊的轉角。」

「你心中無愧,又躲什麼?」孫河呵斥道。

單飛終於有點忍不住了,皺眉道:「孫太守,你能不能讓他把話講完?」他只關心過程結果,暗想你孫河要是碰到個暴躁的吳侯,恐怕第一念頭也是躲一下看看風向再做打算,總是這麼搞有什麼意思?

孫河見單飛竟然敢對他挑刺,雙眉一豎。孫尚香突然道:「單統兵說的不錯,孫太守,一切等董膽說完,再請你發表『高見』。」

孫河冷哼一聲,神色極為不滿,似想起身離去,終究還是忍住。

董膽感激的看了單飛一眼,繼續道:「可書房裡走出來的竟不是翊爺,而是個身著披風斗笠的人。小的當時嚇了一跳,因為以前從未見過這人,小的也不知道這人怎麼會出現在書房裡,是否對翊爺不利?小的立即衝上去喝道——你是哪個?」

眾人都覺得他舉止倒是忠心,卻見董膽身軀顫抖著道:「那人見小的過來,倏然就到了小的面前,一把就抓住小的脖子。那人當時帶個面巾,斗笠又遮住了額頭,只有一雙眼睛很是深陷,小的也會點武功,一伸手先撕下了他臉上蒙著的面巾。」

臉色蒼白,董膽咽了下口水,顫聲道:「然後小的就看到一個骷髏。」

眾人先前聽徐夫人所言,雖然都有些預料,但見到董膽驚駭欲絕的表情,又聽到「骷髏」兩字時,還是忍不住心中發冷。

單飛細心問道:「是像骷髏一樣的腦袋?」

龐統、風虛均是長吁一口氣,將提起的心放了下來,說實話,他們不信董膽真的看到一個骷髏腦袋。

那怎麼可能?

一個人腦袋若是變成了骷髏,那這人早就死了不知許久,怎麼還會從孫翊的書房走出來呢?

不想董膽連連擺手,嗓子沙啞道:「不是像骷髏,而就是骷髏。是墳墓中那種死了很久,肉都爛乾淨的那種骷髏。」

孫河又是面露怒容,話到嘴邊看了孫尚香一眼,終究咽了回去。

風虛訝然道:「這……怎麼可能?」

他是憑常識判斷,一口就將董膽說的否定了,他這時也知道孫河為何始終不信的模樣。

誰會信這種事情?

龐統欲言又止,暗想可能不可能,董膽既然說了,咱就得動腦想想,人家郡主找我們來是動腦袋思考的,而不是動嘴否決的。

但一個人的腦袋變成了骷髏,還能從孫翊書房走出來,眼下的龐統只有一個解釋——董膽的眼睛瘸了。

單飛沉吟許久,還是耐心問下去,「後來呢?」

董膽身軀又顫了下,似有慚愧道:「單統兵,我是膽大,在家鄉的時候,人家都不敢去的墳地,我都敢去呢。」

單飛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你膽大。但那種情況實在太過詭異,就算膽子再大的恐怕也承受不住呢。」

董膽羞愧道:「不錯,我嚇暈了過去。」

單飛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實際上,這是人類的一種本能保護——遇到恐怖的傷害時會暈厥過去避免進一步的痛苦。

「可聽你說那人這般兇惡,怎麼會放過你?」單飛疑惑道。

「我在暈過去的時候,聽到翊爺的聲音——住手!」董膽解釋道:「我想……是翊爺救了我。」

堂中靜寂。

孫翊能命令那個骷髏?

單飛居然仍舊保持冷靜,思索片刻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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