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仙魔聖子 第十八章 帶你飛翔

陌陌看到自己漂浮在虛空里,一股莫名的意念驅使著她拚命奔跑。

在虛空里奔跑,啊,不!是飛翔!真的是飛翔?!

陌陌很吃驚,飛翔是一件無靈區人誰也不曾做到的事情,她發現四外空間一片虛無,沒有隕石,沒有死星,更看不到玄金星的方向,她或頭下腳上,或輕輕旋轉,或翩然左右搖擺著,在疑似位面空間的世界裡自由地飛翔!

陌陌不笨,飛翔是魔晶戰艦類飛舟才能辦到的,她不過是一個玄金女子,何來這般的神通?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陌陌的心不再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那麼欣喜,她閉上雙眼,不管下一刻自己將飄飄蕩蕩飛向哪裡,她首先要確定一件事情,她現在是不是在夢中。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將手指放進嘴裡,使勁地咬一下。

疼,陌陌對著手指呵氣,心中的驚駭便翻江倒海起來。

她再次睜眼,一股巨大的恐懼襲上心來,陌陌很想放聲大哭。

她現在很想那個人在她的身邊,因為這處世界根本不像是位面空間,她在其中飄蕩,竟然沒有失重而被空間吞噬,足以說明巨大的問題。

伸出手,什麼也觸碰不到,睜著眼,卻只能看到一片虛無的混沌,似乎有光,又似乎一片漆黑,渺渺茫茫,沒有盡頭。

難道,就要這麼無止境地漂浮下去么?

恐懼到麻木之後,陌陌的心完全被絕望包圍,當絕望到達頂點,將會滋生最強的怨念,陌陌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飄蕩了多久,飢餓在這個時候將她包裹,她覺得身體似乎在縮水,幾乎以她自己看得見的速度變化,飢餓感每增加一分,她便發現身體也會跟著變苗條一些。

曾幾何時,陌陌可是玄金第一美女,那時的她還沒有狂熱地喜歡上吃各種礦石,那時的她才八歲。

她記得那一年的那一天,一個比她高半個頭的紅髮小男孩,勇敢地擋在她面前,跟一隻撲向她的長舌鼠搏鬥。

小男孩力氣沒有長舌鼠大,也沒有長舌鼠尖利的爪鋒利的牙,他被撕咬得渾身是血,遍體鱗傷,但小男孩的勇敢和頑強卻讓小陌陌無比激動和震撼。

最終,小男孩與長舌鼠誰也沒能制服誰,但更奇怪的是,筋疲力竭的那隻長舌鼠竟意外地同意,成為了陌陌的第一隻馴獸。

陌陌一個人跑出宮來,其實正是想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給父王給身邊那些婢女和護衛一個巨大的驚喜,她想獨自馴服一頭長舌鼠。

沒想到,這頭幼年的長舌鼠便險些要了她的命,要不是那個小男孩從天而降般替她擋住了長舌鼠的攻擊,她覺得她會死在長舌鼠的利齒之下。

如願得到馴獸的陌陌心中卻沒有巨大的欣喜,她發現她似乎找到一個比馴獸更讓她開心快樂的東西,聽小男孩說,這個東西叫朋友。

朋友是什麼,陌陌其實並不知道。

玄金人絕不會跟任何人做朋友,他們提防著敵人,提防著野獸,提防著身邊的所有人,就像她的父王一樣。

陌陌沒有朋友,如果對她千依百順言聽計從的四個婢女不遵從父王的命令,陌陌倒是不介意把她們當做朋友。如果遇見的每一個人,不擺出那副虛假的笑容,不滿嘴誇讚奉承,那些人似乎也可以做朋友。

但陌陌覺得,這個小男孩,這個來自玄冰星的小男孩,是她第一個也是獨一無二的朋友,那一刻,她感到很溫暖。

武林大會舉辦了七天,陌陌便讓馴獸挖出一個洞穴,她跟小男孩藏在裡面,她喜歡小男孩給她講故事。

小男孩朝他伸出手,輕輕說:「我叫峰炎。」

陌陌握著他的手,忽然有些羞怯地答道:「我叫陌陌。」

至今,陌陌還清晰地記得那一次她們相遇相處的每一個細節,記得峰炎說過的每一句話。

峰炎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帶著陌陌在天空自由的飛翔,摘下白雲做成花環,為陌陌帶上,他希望可以成為無靈區最強大的勇士,永遠保護她。

陌陌說,那你什麼時候來帶我去飛翔,峰炎說,等我們長大吧,長大後,我一定會從天空飛翔著過來找你,要你做我的新娘!

陌陌說,那我等你,十年夠不夠?

峰炎點頭,十年後,我一定會來娶你的!

男孩和女孩,各自伸出大拇指,按在對方的眉心,算是完成了無靈區最古老的誓約。

他們藏身的洞穴被父王的馴獸找到,峰炎的父親當著很多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峰炎一頓,而陌陌的父王則陰沉著臉,一巴掌將峰炎辛辛苦苦拼死拼活才讓她得到的第一隻馴獸拍死。

峰炎離開了玄金,再也沒回來過,失去了第一隻馴獸的陌陌很快有了第二隻、第三隻馴獸,她的脾氣開始變得很古怪,她開始喜怒無常,開始暴飲暴食。

她恨父王,儘管他將玄金帝國唯一一個名字賜予了她,她依舊很恨他。

她要讓所有人都討厭她,憎惡她,她看著他們不開心她就會很快樂,她開始喜歡吃各種各樣的礦石,她一天天長大,卻一天天變胖,從昔日的玄金第一美人變成了一個人人討厭卻不得不假裝尊重的陌陌公主。

陌陌不記得戰爭是什麼時候爆發的,她只是關心那個人的安危,後來她才知道,峰炎竟成為了玄金人的敵人,因為他的帝國被獸王征服,獸王向無靈區所有的帝國發動了戰爭。

父王希望陌陌認真地跟隨智者們學習,因為從她出生那天起,星圖書便自動出現,金光輝映了她的身體,人們都說她是星圖書使者。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父王才會將唯一的名字賜予她吧,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所有人才容忍著她遷就著她吧,沒一個是真心真意待她的,陌陌一心思念著峰炎,思念著那個會飛翔著來見她的男子。

她開始讓商隊給峰炎傳遞書信,無奈父王看管得很緊,她只收到峰炎的一封信,但這封信卻讓陌陌永遠難忘。

「帶你飛翔,讓你做我的新娘,是我的夢想,我正前行在夢想的路上。我的姑娘,你現在是什麼模樣,我願化身你的馴獸,讓你手中的鞭子永遠只敲打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陌陌努力睜著眼,覺得恐懼和絕望潮水般從身體中退卻,似乎峰炎的話帶給了她無窮的力量,她不再害怕不再畏懼不再絕望,她一下子想起,她似乎在七星照月的現場,她到底做了什麼?

對了,她聽從父王的吩咐,強行生出貪念一般,企圖雙手抓住星圖書,沒想到,星圖書中還是遁走了一點金光,而她走到父王面前打開手掌,卻發現星圖書竟還躺在她的手心之上。

當父王企圖拿走那本星圖書時,星圖書化作金光,飛進了她的身體。

啊?

陌陌想到這裡,忽然發現空間似乎凝固了一般,她漂浮的身體也不再動彈,當她意識到星圖書似乎跑進了她的身體時,她感到似乎有什麼忽然在她的眉心炸開,如遭雷殛一般,她便立即陷入一個夢境一般的世界裡。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卻分明看到天地間似乎充滿著閃閃的金光,在天與地之間,一條條或粗或細的線條阡陌交通縱橫交錯,看得她眼花繚亂。

她覺得她就像站在一張巨大的蛛網之中,又像是站在一副巨大的畫卷之中,放眼望去,處處似乎都一樣,除了金色還是金色,但似乎每一處又有很多不同。

她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卻又覺得自己似乎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同時,有股強大的意念不斷在告訴她,趕緊伸手拽動某一根線條,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有些急促難耐的意味。

但陌陌長期以來,早已經形成了一種極其強烈的逆反心理,別人要她做的事情,別人希望她做的事情,她偏不做,就算做,她也是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這一刻,儘管那道意念像長舌鼠馴獸給她撓痒痒一樣,不斷波撥動著她的意志,她始終不為所動。

陌陌覺得,早先那個虛無的世界和現在這個金色的世界,都是星圖書在搗鬼。父王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星圖書,陌陌覺得不屑一顧,要不是為了能跟峰炎在一起,她絕不會答應父王去拿星圖書。

或許,這就是星圖書給自己的懲罰吧?為了峰炎,做什麼都願意!陌陌安慰著自己,不斷默念著峰炎那封信的話,以此來抵消那道無形意念的侵蝕。

她不去觸碰任何一根金色的線條,是因為她覺得只要她按照那個意念所指導的去做之後,她便再難恢複到自己的本心,她會失去對自己最後的控制。

僵持就這樣形成,那道意念似乎怒了,開始催動這個世界劇烈的搖蕩,陌陌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沒有了身體,沒有了行動的力氣,只是執拗地想著峰炎,想著她輕輕地揮動手中的長鞭,柔柔地落在峰炎身上的美好,想著峰炎信中說過的每一個字。

她閉上眼,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心中有愛,管他世界沉淪也好,毀滅也罷,她都不會有遺憾。

時間不知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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