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刺刀

陳默阿左和李臣從醫院走出來,徑直上了那輛破夏利。

刺刀身上受的都是些硬傷,在醫院小護士的精心料理下基本沒有大礙,他叼著煙走出來時,停在醫院門口的十幾輛越野摩托引擎就開始轟鳴。

嗡嗡嗡——

黑煙四起,引擎轟鳴……

陳默看了看後視鏡里的情景,笑著說:「搞得跟黑山老妖出洞了一樣。」

十幾輛越野摩托,不緊不慢地跟在那輛四手破夏利後面,朝著和昌聯的大本營開去。

其實陳默對和昌聯和三聯會以及來龍鎮的恩恩怨怨,並不是特別感興趣,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在觀察著李臣,如果不是阿左提醒,陳默或許會以為李臣最近心情不太好,但經過他這麼一說,陳默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李臣變得有些寡言,或者說沒有之前那樣有趣了。

陳默扔給李臣一支煙,李臣接過後繼續望著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

他注意到一個十分重要的細節,李臣平時煙癮特別大,而現在他接過陳默的香煙卻不點燃。

李臣將那根想要放在手中,對正在開車的阿左說:「我和刺刀談好了,他加入我們,設個分堂就叫來龍鎮,他做堂主。」

刺刀是鈴音的堂弟,他不能讓來龍鎮就這樣煙消雲散。

只不過這個年輕人並不知道鈴音究竟是怎麼死的,但凡是有些頭腦的人都能想到鈴音的死和三聯會有關。

這也是刺刀為什麼要鐵了心搞韓泥的主要原因。

殺了自己的堂姐,又險些要了自己的命。

這仇恨,多少也算是不共戴天了。

聽聞李臣的話,阿左點了點頭。

「這樣挺好,來龍鎮的名頭保住了,和昌聯的實力也得到了提升。對我們來說是雙贏。」阿左說。

李臣點了點頭。「刺刀手下有四百多人,能力都是來龍鎮最好的,被三聯會收去的那些鬥不過是一群鼠輩而已。從前來龍鎮硬氣的就沒幾個,除了死掉的陰三鬼面,現在只有刺刀這麼一個苗子了。」

「怎麼?你還打算培養他?」阿左笑著說。

皺著眉頭,李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點了點頭說:「的確有這個想法。」

陳默轉頭看了看李臣,他似乎有天大的心事,那眉頭從今天進到他就沒有舒展過。

刺刀帶著幾十個摩托車騎手跟在破夏利後面,這一路上不斷有摩托車加入。

從後視鏡里看著不斷壯大的車隊,陳默第一次感覺刺刀這小子的號召力不簡單。

目前三聯會雖算不上一家獨大,卻已經擁有了壓倒性的優勢,他們吞併了來龍鎮百分之七十的地盤和人手,在這種前提下,還有如此多的人心甘情願地跟在刺刀身後,也不虧刺刀「小李臣」的稱號。

摩托車隊伍從之前的幾十輛,知道現在一百多輛,這架勢陳默從來沒有見過,不免有些震撼。

到了和昌聯的地盤後,刺刀和手下一個小夥子說了些什麼,之後這些騎著摩托車的人都相繼離開。

在陳默來看,他們聚集在一起,是為了迎接自己的老大刺刀出院,現在刺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驅散這些人也是正常。

只不過陳默的猜測並不正確。

阿左打開車門,對刺刀說:「這樣就對了,韓泥的事情再放放,你這樣做是對的。」

李臣下車對刺刀說:「是全部人嗎?」

這句話阿左和陳默都沒能聽懂。

刺刀點了點頭說:「所有人。」

刺刀的回答讓李臣很滿意,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好,今天晚上干他娘的韓泥!」

「你怎麼不和我商量?」阿左有些詫異。

陳默十分詫異。

阿左和李臣這兩個傢伙平日都是如影隨形,什麼事情都是商量著來,這和昌聯的左膀右臂,在和韓泥動傢伙這件大事上居然產生了分歧。

決定是李臣下的,他的這個決定也得到了多數人的認可和支持。

之前阿左說李臣最近有些不對勁,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禪爺生前沒為難過我們和昌聯哪怕一分一毫,現在禪爺被小人害死,做後輩的也只不過是為他討些公道罷了……」李臣說話時才將那支在手上把玩了許久的香煙點燃。

一陣煙霧吐出,李臣看了陳默一眼。

四目相接,陳默感覺李臣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那個之前魯莽、幽默和剛烈的傢伙,此時眼睛裡卻全是看不懂的深邃。

陳默心想,這兩個傢伙之間,必然有一個是不對勁的,目前來看,李臣的確有貓膩。

阿左遞給陳默個眼神,這一眼顧名思義,像是在告訴陳默自己之前的判斷沒錯。

這是一旁的刺刀倒是很識相,他對陳默和阿左李臣說:「你們看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小弟就先走了。」

說完這些,刺刀對李臣說:「臣爺,所有安排都按照你吩咐的搞定了,有什麼問題電話聯繫。」

三人點頭,目送刺刀騎著摩托車離開。

「你之前的話,沒開玩笑?」阿左有些詫異地看著李臣,似乎有些僥倖地等待他搖頭。

點了點頭,李臣給了阿左的一個他不想要答案。

「是的,這並不是玩笑。」李臣目光堅定地接著說:「之在禪爺的葬禮上,我就已經想好了。」

聽到李臣的回答,阿左點了支煙。

當前阿左並不贊同和三聯會有正面交鋒,無論是雙方的地盤還是人手,和昌聯和三聯會之間都有很大的懸殊,這種懸殊並不是由李臣的狠和阿左的智就可以彌補的,這一點阿左心裡比誰都要清楚。

半支煙燃盡,阿左說:「我覺得這件事情再緩一緩……」

李臣笑了笑,那笑容讓陳默覺得格外陌生。

儘管陳默和李臣之間接觸的並不是特別多,但李臣在陳默中的形象就是有些幽默和莽撞的糙漢子,然而現在,站在陳默面前的卻是一個眉宇間都透露出深思熟慮的人。

「該來的遲早要來,過了這段時間三聯會的根基就會逐漸紮實,那個時候我們只會任人魚肉,現在的舊城區已經不是從前了。」

李臣揉了揉鼻樑,他看著手掌上一道清晰可見的刀疤說:「有些事能等,有些事不能等。和昌聯的智,你不可能不懂這些。」

陳默站在一旁,他可以看到李臣和阿左之間產生的無形矛盾。

戰於不戰,這是個問題。

「就這樣吧,到時候你就等著我們拿下韓泥這奸詐小人,看著就行。」李臣直視著阿左的眼睛。

根據和昌聯其他人的反應,主戰的人占絕大部分。

這一刻,和昌聯的智囊阿左彷彿變成了一個局外人。

李臣的背影漸行漸遠,和昌聯所有的堂主都在召集人手,舊城區的暗流激涌,阿左彷彿是一個站在岸上的觀眾。

看著阿左的側臉,陳默可以感到他此時心裡不好受。

「喝酒去。」阿左說。

陳默點頭上車,阿左發動了那輛破夏利。

一路上阿左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打破寧靜。

「我最好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阿左目視前方,臉上甚至都沒有太多情緒。

擺弄手機的陳默抬頭,意味深長地說:「哦?最害怕的事情?」

點了點頭,阿左想起自己和李臣最接近死亡的那次經歷。

那是兩年前的春夏交替,李臣和阿左從其他城市來到京北市舊城區,從踏入這片土地的第一天起,李臣揚言要在這個地方擁有自己的地盤,他要當老大,無人束縛不被欺負的老大。

「我覺得稱霸舊城區前,還是先填飽肚子吧。」阿左覺得飯要一口一口吃,更何況現在還沒有飯吃。

李臣搖了搖頭說:「溫飽會讓人喪失鬥志,給你錢去買包子,我吃一個就行。」

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是李臣身上所有的錢,所有磨練鬥志的話都是狗屁,他們只是單純的沒錢了而已。

阿左心想那個時候如果沒有師爺,他們別說是登頂舊城區,甚至可能活不過那個夏天。

活不過並不是餓死的意思,有手有腳的人從來都沒有餓死的理由,能被餓死的人不適合舊城區。

阿左和李臣來到舊城區一個星期後,找到一份酒吧看場子的工作,如果說李臣掌握的生活技能的話,那隻能算是打架了。

也正是因為李臣亡命徒的勁頭讓他和阿左很快被「提拔」,兩個月後他們依舊是看場子的,但等級和從前依然截然不同,簡單來說就是「升職了」。

「以後咱們會越爬越高,這舊城區,是個好地方。」李臣那個時候已經有了兩個小弟,誠然這倆小弟的作用也僅限於買買煙跑跑腿。

儘管只有兩個幫著跑腿的小屁孩,但對於李臣來說,這是他爬往京北市舊城區最高峰的第一步。

不積硅步無以至千里,不聚小流無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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