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放在女人的身上,會令人極為尷尬難堪,放在男人身上,就說是世上最丟臉的事情也不為過。可他竟然說,如果天下人一定要議論,就說是他的問題?
她錯愕之間,他已經將她像抱小孩一樣抱起來,為她換貼身的衣物。
洛子夜眼眶泛紅,沒說話。他好像總是能輕而易舉的讓她感動,也讓她羞愧,想起來幾分鐘之前,她還在心中揣度,他刻意挑選安全期,是不是不想讓她懷上他的孩子,這麼一想想,就算胡思亂想是女人的專利,這時候她心中還是難免地對自己產生了一些質疑。
總是有點不對勁,就想這些有的沒的,真的好嗎?
他為她更換貼身衣物的動作,十分小心,讓洛子夜成功的在這一秒鐘,覺得自己像是個廢人,好像只需要活著就行了,什麼事情都不必自己做,而什麼事情他也都會為她準備妥帖。
找了一個男人,不僅僅將她當媳婦兒寵著,還當成女兒照顧著,這種感覺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甜蜜。
是的,甜蜜。並且覺得很羞澀……
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魔魅冷醇的聲線,很快地自她頭頂響起:「在想什麼?」
「在想……之前知道你特意挑選我難以受孕的時日行房,是不是因為,不希望我懷上你的孩子,或者是覺得我沒那個資格……」洛子夜倒是很坦誠。
她這話一出,他動作頓了頓。
此刻已經為她換好了貼身的衣物,右臂將她圈在懷中,右手放在她的腹部,以內力為她暖宮。原本該是溫柔的舉動,也這時候,他的左手卻猛地抬起了她的下頜,旋即他低下頭,薄唇狠狠攫住了她的唇畔,洛子夜瞪大眼,便對上他盛滿怒意的魔瞳,一看這眼神,就知道他不高興了。
鳳無儔和其他美男子們,往往是不同的。他的情緒從來不加遮掩,生氣的便直接表現在面上,於是洛子夜就這麼瞅著,心裡更加緊張。
這緊張之中,一吻作罷。
他放開她的唇畔,伸出食指狠狠揉了揉她嬌嫩的唇畔,魔魅冷醇的聲線,聽來有幾分切齒的味道:「小沒良心的!」
這似乎是在抱怨,也是在指責。
「呃……」洛子夜嘴角一抽,默默看天。
好吧,對比一下他對她的種種好,再想想她一個不高興就七想八想,把他往壞處想,好像她還真的看起來挺沒良心的。
不過,第一次聽見他說這種惱火的話,洛子夜竟也覺得有些想笑。
想笑的她,很快地說出了更沒良心的話:「臭臭,你說……要是我真的三年懷不上,也按照你說的,將這些事情都推在你身上,說是你有問題,你會不會因此遭到冥吟嘯,軒蒼墨塵他們的嘲笑啊?唔……」
話剛剛說完,唇又被他堵住。
其實吧,倘若當真如此,他真的是很有可能被嘲笑的,這是洛子夜不必想都能意識到的問題。而至於此刻刻意提起……
她在他濃烈的深吻之下,癱軟在他懷中。
也聽得他魔魅的聲線,撩過她耳畔:「洛子夜,孤不懼嘲笑,你不必介懷,也不必再提!比起這些,孤更怕你受委屈!」
她一怔。
他果然懂她的意思,她其實是故意這麼說的,就是希望他打消念頭,這原本就是她自己身體上的問題,沒理由讓他被天下人議論,就算他是鳳無儔,就算百姓們不敢議論他,但是這世上也總有敢議論他的人。
她肯定不可能,跑去挨著告知冥吟嘯,軒蒼墨塵說自己的身體出問題了。
而以他們跟鳳無儔之間的關係,嘲笑他是很有可能的,她也並不希望他面對這樣的難堪。所以她故意這麼說,故意提起,故意讓他覺得她更沒良心了,也故意讓他知道如果這樣做,他可能面臨什麼樣的尷尬。來令他打消念頭。
然而,他懂她的意圖,也將她此刻的想法撲滅。
比起這些,他更怕她受委屈嗎?
她靠在他懷中,腹部的疼痛依舊明顯,但無論如何也抵不過此刻心中的暖意。似不論她面對什麼,不論她做錯了什麼,他也從來願意將所有的壓力,一力承擔。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這就是她的男人。
她往他懷中蹭了蹭,希望自己能跟他靠得更近一些。
她這樣的小動作,他自然能感受到。
鐵臂亦緊緊攬住了她的腰,似要將她融入體內。洛子夜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了起來:「那個,剛剛的事情,你還生氣嗎?」
說的自然就是她在外頭,一臉陶醉地看半裸男子的事情。
說這話其實是為了藉由自己眼下身體狀況不妥,趕緊將這話說出來,然後他就看在她眼下如此凄慘的份上,就什麼都不跟她計較了。
然而,她這話一出,整個王帳之內的氣壓,卻也是很快地就低了下來。
讓她明確地意識到,他此刻心情狀態不是很好。
下一瞬,她聽得他切齒道:「等你好些了,孤再收拾你!」
從前是因為一年之內,不易受孕,是以他常常需要隱忍克制,挑選時間。眼下便是三年都難以受孕了,自然不必再挑選時日,刻意選擇她應當不會受孕的日子行房了。
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嘴角淡揚,那神情看起來很危險,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洛子夜月事之後,八成就慘了。
洛子夜嘴角一抽,忍不住就瑟縮了一下。
心知自己理虧,這一秒鐘竟然也不敢說任何求饒的話。這時候,閩越已經準備好了藥物送進來,他親手喂她喝了糖水,又餵了葯,便押著她休息了。
洛子夜喝了葯之後,就不那麼疼了。
兩人又在王帳裡頭磨了半日,洛子夜睡了幾個時辰,他就抓握著她的手,守了幾個時辰。
也此刻,也有一人,如洛子夜一般,腹痛如絞。
那正是剛從墨氏古都逃出來不久的武琉月,她一路策馬顛簸,感覺到自己的下腹,升起一股墜痛感,且這股感覺越發強烈。
其實這感覺,之前也是有過的。
那是被鳳無儔和洛子夜打傷當日。只是她身上的內傷,和骨肉摔折的疼痛,將這痛感完全蓋過,加之她從小身子底子就好,武修篁又在第一時間為她療傷,所以她醒來之後,就不曾再意識到這樣的感覺。
只是,今日卻不知為何,竟莫名地又疼了起來。
這令她心中漸漸有了幾分緊張的情緒,因為這一路過來,這感覺越發濃烈,實在令她無法不緊張。
她已經能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恐怕是出了一些不太好的狀況。
可是眼下,正在荒郊野嶺之中。
莫說是大夫了,就連個可能有大夫的村莊,也都見不到。
墜痛感濃烈之中,她不得已勒住了馬匹的韁繩,從馬背上下來。
下來之後,一看馬鞍,上頭全是血跡。她面色微白,原本以為自己是來了月事,卻沒想到在下馬之後,那痛感越發濃烈,令她頭暈目眩,猛然之間支撐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而下身卻流出了許多血,此地不久之前,才下過一場雪。
那血跡,將白雪染紅,一眼看去,竟是觸目驚心。
她的馬在原地打了幾下響鼻,居然丟下她,直接撒丫子跑了。
兩個多時辰之後,一名青衣男子,從此地經過,掃了一眼地面上的人,也正是他這一次出來,專程為了尋找的人。皺眉道:「將她帶回去!」
「是,二皇子殿下!」下人很快地應了一聲,便將武琉月從地上扯了起來,扔進了馬車之中。
他們也是很快地就注意到了武琉月下身的血跡。
隨行的御醫,很快地上去,為武琉月診斷。
不一會兒,就白著一張臉,看向邊上的武雲傾,開口道:「二皇子殿下,三公主這是……這是小產了!」
這時候他們還並不知道,武琉月不是公主的事情。
不過就是武雲傾放在武修篁身邊的線人,知道武修篁出事了,多半是武琉月下的手,而武琉月這時候帶著代表武修篁的玉佩失蹤,故而他才尋出來。
目前為止,他也好,御醫也好,都並不知道武琉月並非是他的妹妹。
他這話一出,武雲傾面色一變。
他一張臉極為俊秀,看起來倒頗有幾分玉面書生的味道,到底是武修篁的兒子,從武項陽,到武青城,還有眼下的武雲傾,樣貌便是個個都不俗。
然而這一瞬,他那張臉看起來極為陰沉,盯著武琉月,竟是罵了一聲:「這個恬不知恥的賤人!」
對於武琉月,他們兄弟三人,便是一個人都喜歡她不起來。
若不是因為這個所謂三公主的存在,他們這些皇子們,還有他們的母親,便都不會被父皇冷遇多年。可眼下,這個賤人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霸佔了父皇的寵愛,龍昭如今更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