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半晌,那優雅的男子揚起一抹苦笑,轉過頭,復又看著那美得驚心的紫鳶。謫仙般的人兒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轉過身,頓了一下,而後徑自離去。子夏飄雪的痛,他看得到,他不會再責怪他,只因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他無權干涉。他也不會同情他,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走了十步遠的距離,耳畔傳來優雅至極的聲音:「好好待她,莫要像我一般。」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謫仙般的男子說完,踏月而去。
留下那一身優雅的男子對著花叢發獃,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雪舞惑四處找尋紫貂慕流不得,卻也從另一條小道行至那片紫鳶花旁。閉上眼睛壓抑情緒,而後轉過身,繞道而去。
她不願面對他,也不敢再面對他。
那優雅的男子忽的身子一頓,是她的氣息。回過頭,看見她離開的背影,她,竟是見他一面也不願了嗎?
腦海中響起紫貂慕流的那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自己的寢宮,也許現在,於她來說,他已經是多餘的了,那麼……
「慕!」終於找到了他,「上哪去了?」
謫仙般的男子一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隨便走走,遇上了那人。」
那人,她自然知道是誰。
「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紫貂慕流看著瞬間靜默的她。
她低著頭,半響,而後抬起頭,對他綻放一個釋然的笑容:「不想知道,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
是的,沒有意義了!
男子撫了撫她的鬢角:「惑,不要苦了自己。」
「有慕在身邊,不覺得苦。」
淡漠的眼染上些許笑意,牽著她的手一起去大殿。
兩人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那般絕色、登對,讓深深厭惡雪舞惑的大臣,此刻看著雪舞惑都覺得順眼了很多。而雪國都城,一抹紅色的身影站在高空,乘鷹而來。
京城的百姓抬起頭,看著天空那隻金鷹,還有那金鷹身上一襲紅衣的人兒。比女子還要絕色的容顏,俊逸的臉龐卻是桃花瓣般的色澤,頭髮束起,露出眼角邊那平日里被髮絲遮住的淚痣,映著那絕色的姿容,嬌艷欲滴,天邊的晚霞此刻彷彿只是那人的陪襯,紅衣墨發隨風飛揚。
京城的百姓都高呼起來:「神仙啊!神仙下凡了!」
那一襲紅衣的人兒聽到這些呼聲,低下頭,露出了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男子們的鼻血直接噴涌而出,女子們看著那讓自己又慕又妒的絕色容顏,捂著狂跳的心臟尖叫。她,是他這一生唯一想要擁有的絢麗,同樣的,也是他活著的唯一理由,前日,他得到消息,她過段時間就要成婚了,他如何無動於衷?
想起那一身藍衣冷傲的人,那個傢伙,恐怕也快坐不住了吧?雪舞飛櫻的婚禮開始了。等了半天,也沒見新郎前來。
一個侍女慌慌忙忙的在雪舞飛櫻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雪舞飛櫻臉色大變,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大殿……
「離,去查。」知道她擔心卻拉不下臉,紫貂慕流淡淡的吩咐在暗處保護他們的離。
雪舞惑皺著眉,轉過頭,於她來說,關心子夏哥哥已經是一種習慣,今日,這種習慣又跑出來作祟,本來狠下心準備不管的,慕卻替她吩咐了。
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去看他扔過來一個理解的眼神,感動之餘,還有些愧疚。
她,雖然也愛慕,但心裡卻也還裝著子夏哥哥,她這麼做對嗎?
桌子下,她的手被一雙大手握住,源源不斷的溫暖傳遞過來:「惑,很多事情,不必去管對錯,也不必在意孰是孰非,你開心就好。」
你開心就好。她開心,便是他唯一的心愿。回握住他的手,果然,最了解她的永遠都是他。過了一會兒,「離」回來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主子,子夏飄雪,飲鴆自盡了。」
「咚!」雪舞惑手中的酒杯掉到桌案上,摔碎,那酒暈開,濺濕了兩個人的心。
他,自盡了?她的子夏哥哥,自盡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紫貂慕流見她的反應,心中划過一絲鈍痛,不管那個人如何傷她,她愛的,終究還是那個優雅至極的男子。
「惑,鎮定。」男子淡淡的出聲提醒。
她回過神,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慕,對不起,我會給你一個解釋。」說完跌跌撞撞的衝出了大殿。
謫仙般的男子,端起酒杯,一口飲下。他知道她待他的心意,也知道她還放不下那個人,他哪裡需要她解釋啊……若是需要,他就不配做那個最了解她的人了。
又一杯清酒下肚,他的眼已經染上了些許淚意。他沒有奢求過她的心中只有他,可是為何心還是這麼痛?
「慕公子!」離擔心的聲音響起,十幾年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慕公子這樣。
同時他也很理解他,前日,主子那場盛大的求婚,讓他們都知道主子是真心的愛慕公子的,本來以為他們可以順理成章的在一起,誰知主子心中還是放不下那個人。
慕公子和花公子都很可憐,而那個選擇自盡的男子,又何嘗不可憐呢?
紫貂慕流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悲傷斂去,復又恢複淡漠,起身,隨著那人的腳步而去……
大臣們見他們相繼離席,雖有些奇怪,但還是沒有給予過多關注。
雪舞惑站在那人的寢殿之外,聽著裡面的御醫對雪舞飛櫻稟告:「陛下,子夏公子飲下的是鶴頂紅,無葯可解!」
無葯可解?她的腳步一晃,險些栽倒。
隨即雪舞飛櫻驚恐的聲音傳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怎麼可能無葯可解!若是救不了他,朕要你們全家陪葬!」
紫貂慕流看著雪舞惑憂傷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莫言師父給他的瓷瓶:「臭小子,本來裡面有兩滴靈狐之血,被你喝了一滴,還剩下一滴,這血極其珍貴,你要好好保管。」
掏出那瓷瓶,上前,遞給她:「惑,這是靈狐血,也許有用。」
她黯淡的眼忽然亮了起來,如同抓到一棵救命稻草般,接過瓷瓶,說了一聲:「謝謝。」而後衝進了那人的寢宮……
謝謝?紫貂慕流絕色的容顏上揚起一抹苦笑,何時他們兩人之間也需要說「謝謝」?
此刻,他忽然羨慕起那個男子來,若是他也飲下鶴頂紅,她會不會也這般為他擔心?
離和陌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慕公子這是何苦……
誰都看得出來主子心裡有慕公子,可是此刻慕公子卻鑽起牛角尖來!
這時花輕離也聞訊趕來,他跟飄雪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聽到這個消息,即便心中再怎麼埋怨子夏飄雪,他也不可能待在王府無動於衷。
誰知一到門口,就看見一抹淡紫色、悲絕、孤寂的背影……
花輕離上前:「他怎麼樣?」
「有了靈狐血,應當無事。」淡漠的聲音,帶著些許悲涼。
「慕,你不要這樣,小惑惑是真的很愛你的。」花輕離看紫貂慕流那一副悲傷欲絕的樣子,不由得開口說道。
那謫仙般的人兒此刻卻有些茫然了,轉過頭,看著花輕離,眼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是么?」
那精靈般的男子堅定的開口:「是!你不要懷疑小惑惑待你的心,對飄雪十幾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她已經在為你努力了,現在,別說是子夏飄雪,就是我自盡了,她也會這般,你信不信?」
是啊,她向來是那般重情重義,只要是她身邊的人,她都會儘力維護……
只是……「輕離,你說,現在躺在裡面的人若是我,她會不會也這般方寸大亂?」
花輕離斜瞄了他一眼:「那一口口中毒,她的反應,你忘了?」
那紫色的身影一頓,心境明朗起來:「輕離,謝謝。」
「不用謝我,你只是當局者迷,不要懷疑小惑惑對你的感情,否則,便是對你、也是對她的侮辱!」說完轉過身踏步離開,「慕,你可知我有多羨慕你?」
確定飄雪沒事,他就可以放心離去了,而最後問慕的那句話,他也有些懊惱,終究是沒有忍住……
紫貂慕流看著他的背影,深思。他真的是當局者迷了,前口口求婚時的深情,怎麼做得了假?他險些陷入了魔障之中!
陌和離看著振作起來的紫貂慕流,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寢殿中,雪舞飛櫻懷著複雜的心態,將雪舞惑交給她的靈狐之血喂進子夏飄雪口中。
御醫上前診斷:「陛下,子夏公子已無大礙,只是今日的婚禮,怕是……」
雪舞飛櫻的臉色馬上陰沉了起來,他定是不願與她成婚才選擇自盡,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雪舞惑!
「今日的事,誰都不許傳出去,就說子夏公子偶然風寒,婚期延後,懂嗎?」雪舞飛櫻厲聲吩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