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傾世繁華笑 第四十一章 楚玉璃之心!

青楓哆嗦了一下,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太子這句話形容的非常貼切,因為的確就是這麼回事。

他不在漠北,所以也並不知其中那麼多枝節,於是也不明白為何爺出事兒的消息傳過去,太子妃能淡定成那樣。

最終太子爺惱怒之下,笑意溫和的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四下之人都清楚,太子爺這是和太子妃發生了一些家庭中的問題,應該不是他們能左右,於是都沒敢吭聲。這會兒,小琛子端來了一盆水,伺候太子爺凈臉。

他如玉長指伸出,清潔面部。

半瞬之後,已經清洗乾淨,原本就極為冷艷的臉,在這般清潔之下,如同蒙塵的美玉再被揭開,透出冰山的一角,令世人窺見最美的顏色,比方才還要美上幾分。

修容術,五官沒有任何改變,但卻轉化了立體感。

曲席倪這會兒,也問出了自己納悶了半天的問題:「殿下,對戰尉遲風,您為何要用修容術?」雖然他很明白,爺的事兒,他不該問就該不問,但這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君驚瀾凈臉之後,隨手將布巾扔到一邊,看了他一眼,卻並未回答這話。他是絕對不可能說出自己當初假扮過女人,欺騙過尉遲風的感情,所以不敢完全以真面目出現在他眼前,以至於從此名聲掃地,於是便用了修容術,讓尉遲風遠遠看著,絕對認不出來這樣的話的!

他不說話,曲席倪自然不敢再問。

青楓在一旁有點擔憂的看著,不知道爺是不是打算收拾一下太子妃,但是看了很一會兒之後,發現他沒有這方面的跡象,於是也淡定了下來,不再看了,默默的退下。

也就在這會兒,太子爺眼角的餘光,在人群之中看到一個略微嬌小的身影,正在慢慢後退,魅眸中幽光一閃,已然是明白了什麼,看著山崖之下,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卻沒有出手。

任由這件事情在眼底發生,也罷,就當是給獨孤城和冷子寒師父一個面子。

太子爺這次沒收拾澹臺凰,但心中卻或多或少憋了點氣,於是他其實一點事兒都沒有的消息傳到漠北的時候,晚了好幾天。

澹臺凰聽從百里瑾宸的建議,唱歌,遊玩到快瘋了,才收穫了這樣一個好消息!

一時間也很為自己沒有二逼的傷心哭泣而開心,同樣也因為自己沒有沒聽王兄的話,跑到北冥去添亂而自傲。然而,伴隨著這個消息的,便是尉遲風在山崖之下,被巨石掩埋,就連屍體這玩意兒也沒找到的消息。

這對於澹臺凰來說,自然是沒什麼影響,不痛不癢。但對於韋鳳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大,不日前蒼昊出事,如今尉遲風也出事。

從殿下回北冥將要親自對戰尉遲風的那一天,她就已經猜到了今日。而澹臺凰不日前的話,也像是一句魔咒一般,印證了如今發生的一切。

她會知道尉遲風死後,她會如何的。

夜鷹這幾日也傳來消息,說蒼昊身亡的消息,和那把染血的劍,送到玉蔚雪面前的時候,她當即便暈了過去。隨後君驚瀾親自將蒼昊的劍,葬入了宗政家的陵墓,又尋了個極合理的理由,將玉蔚雪送回了玉家。可玉蔚雪從此以淚洗面,絕食了好幾日,最終是玉母以死相逼,她才肯吃飯。

而她韋鳳,在聽聞尉遲風死訊的時候,只鎮定的顫了一下指尖,隨後手中的杯子滑了出去。接下來兩天她沒有說話,只睜著眼,坐在營帳的門口,昂首遠眺,看著北冥的方向,看著尉遲風隕落的那座山的方向。

澹臺凰出門的時候看見過她兩次,看著她的樣子,覺得她終究會走,因為這時候的韋鳳,就如同當初在雪山下,等著君驚瀾回來的自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要用生命去燒灼的愛情。

最終她沒料錯,第二天的夜晚,韋鳳走了。

留下了一封信,放在澹臺凰的桌案上。彼時天氣已經漸漸轉冷,入了秋。澹臺凰裹緊了披風,坐在床上看完了她的信件。

「女皇陛下,韋鳳自知自己是錯,斷然不該前往。但我不信他已死,所以實在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我與他之間,原就是一場不該有的孽緣,如今一步走錯,卻無論如何不能回頭。韋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女皇原諒,不論最終能否找到他,韋鳳都將告知陛下韋鳳的最終落腳處,任由陛下處置!」

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光,照在這信紙之上,澹臺凰一字一句的將信件看完。隨後,她有點無奈的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似乎都散了。

成雅,絕決而激烈的離開。凌燕動了情,看如今這樣子,也終將隨著獨孤城離開。韞慧將為人妻,以後當跟著炎昭,也不再能隨著她四處拼殺。絕櫻和半城魁回了東瀛,不知此生是否還有機會再見。獨孤渺棄她而去,走得乾脆,還帶著恨意。如今,就連韋鳳也走了。

那些在最初就跟在身邊的人,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從自己身邊離開,徒留下自己一人品味孤獨。她大抵明白了什麼叫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一生能遇見的人很多很多,相持相守的人,也很多很多,但能長久陪伴的人,太少太少。

她咳嗽了一聲,似染了點輕微的風寒,這個秋天也的確有些寒涼。

東籬看了她一眼,彎腰開口道:「太子妃,如果現下派人去追韋鳳的話,一定能追上!您看呢?」

澹臺凰搖了搖頭,輕笑道:「不必了,由她去吧!」

也許她唯一能慶幸的是,這些人離開她,大多都奔向了幸福的歸處,比如絕櫻,比如凌燕,比如韞慧,甚至能比如如今的韋鳳。大家都過得好,也就足夠了。

東籬看了她一眼,隱隱是覺得她的情緒似乎是有點低落,於是便想著,是不是通知一下爺。但最終還是作罷了,如今韋鳳走了,若是爺知道了,一個生氣將韋鳳抓回來,那……

澹臺凰攏了袖口,從帳篷出去。看著草原之外的白楊樹上,一片一片枯黃的葉子的散落,掉落在腳邊。

她每天都這樣出來看了一會兒,有時候發獃,有時候想點事情,關於以前種種,關於前世今生。但這養胎的日子,過得很悠閑,澹臺戟也沒有再讓她上戰場。

就這般日日看落葉,聽秋風,於是一晃,四個月就過去了。

飄飛的落葉,變成了皚皚白雪。這四個月,戰爭依舊在繼續,但誰都能看到,慕容馥已經敗在眼前,君驚瀾雖然因為自己「死了」,澹臺凰竟然還有心思玩樂而生氣,但到底那氣也只是一瞬就過了。

這幾個月,他們一直都在以海東青傳書,就那樣長而悠遠的聯繫著。尉遲風死後,他便要橫掃殘軍,還有北冥朝堂上的動亂,而她肚子越發大了起來,也經不起再長途跋涉,所以只能留在漠北。

一行書,一行雁。那都是飄飛的思念。

這些日子,漠北軍營也並不平靜,因為那兩位可愛的公主,每天都樂此不疲的上演著偷襲百里瑾宸的帳篷,然後被軒轅無丟出去的戲碼。

就這樣丟著丟著,如澹臺凰當初所料,軒轅無和楚夢雲,真的丟出了感情。兩人時常在軍營門口,毫無形象,臉紅脖子粗的吵架,吵著吵著偶爾還動手,動手動手,不知怎地就……

但兩人畢竟身份懸殊,一個是楚國國君楚玉璃的胞妹,一個只是跟在百里瑾宸身邊的暗衛,這段感情想走到幸福的終點,似乎有點難。

於是澹臺凰修書一封,給了楚玉璃,想為他們求下這個姻緣來。

也就在她的信件前腳送出去,後腳就收到了韋鳳的回信。四個月,這丫頭終於是有了音訊,澹臺凰其實也早就知道了她的下落。那一次,韋鳳的確是找到了尉遲風,那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再晚一步,就真的沒救的。

韋鳳救了他,而這四個月一直是在幫他養傷。直到他完全無礙,她方才寫信給澹臺凰,告知她自己下落。

澹臺凰展開信件,卻有兩封,澹臺凰拿著端詳了一會兒,才發現有一封是尉遲風的。

她狐疑的先打開了韋鳳的那一封,上面寫著:「女皇陛下,我救了尉遲風,如今我們在北冥祁連山脈之下,他的傷已經養好,魏鳳再無牽掛,任憑女皇陛下處置!至於尉遲風,他是尉遲風也好,是墨風也罷,我一生都不會原諒他,即便照顧他,救他,也永不改變這初衷!魏鳳是罪人,已經沒有面目再回陛下身邊,惟願陛下一切安好。等候陛下處置!」

這信件看完,澹臺凰扯了扯唇畔,韋鳳,不,魏鳳的確不能再回她身邊了,她當初就那樣跑了,其實也就等於逃兵,王兄和其他的將士,都是不能容忍她再回來的。不過這樣也好,其實嚴格說來,也算是她和心上人一起隱居了不是?

隨後,澹臺凰又展開了尉遲風的信件,上頭的字,原本蒼勁有力,卻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些際遇,筆風沒了鋒利,反而多了一絲柔和。

「漠北女皇陛下,此信是我趁韋鳳不注意,偷偷裝進來的。願表誠心,韋鳳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救我,若陛下要懲處她,我願代她一死!同樣想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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