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壯我女王威 第二十八章 爺身殘志堅!

離開漠北草原,幾日趕路,出了沙漠之後,所有的馬車都被換成了馬匹,而為了方便起見,這些日子澹臺凰穿的都是男裝。

太子爺作為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侍從,面臨的人生,就是與眾士兵一起在路上行走,有時候前方的澹臺凰或者楚玉璃,一時間起了策馬揚鞭的心思,他還得跟著眾護衛們一起跑一跑。

東籬在暗處抹了一把同情的淚水,雖說太子爺從小到大,並非是嬌生慣養,但那也是絕對不論做點什麼,都是前呼後擁,眾人伺候,哪裡有過這樣的人生境遇。

但是讓太子爺比較滿意的是,這一路上那個女人還算是老實,幾乎都沒和楚玉璃說什麼話。人類的成長和發展史告訴我們,往往心靈上的滿足,比身體上的滿足更加重要。所以心情尚好的太子殿下,並未對自己的境遇有太多的惡性感觸。

可是,在他們進入東陵的境內的第一天,就發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天色已晚,客棧之中。所以人都安然入眠,享受著人生中難得的不必工作,不必勤勤懇懇為生活奮鬥的美好時刻。但是楚太子殿下失眠了,因為太過居心叵測,導致晚上睡不著覺,所以半夜三更的彈琴!

當然,這只是北冥太子殿下對情敵的惡意揣度。

事實上,是因為楚太子殿下素來便愛琴,若是來了興緻就會彈奏一曲。這也便是澹臺凰初遇楚玉璃的那日,他正好便在彈琴的原因,絕非太子爺所陰暗揣度的那般。

所以這個晚上,客棧之中,琴音靡靡,高山流水,雲野飛鶴,林中青竹,山間清泉。都在那雙修長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中,潺潺流瀉。

足以使人心情愉悅,令人心曠神怡。

於是,澹臺凰被這樣動聽的琴聲驚醒,一時間只感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被這樣的琴聲所惑。於是披衣起床,尋著琴聲下樓。

客棧的後院,一株櫻花樹,粉白色的花瓣漫天飄飛。

那人彈琴的手,帶動輕舞的袖袍,便見櫻花雨風一樣的卷席,月色點點,搖曳滿地人間春色。

他月白色的錦袍,鋪灑在那邊櫻花地上,時而不時,有幾片花瓣飄灑而上。

而比這漫天的櫻花雨更醉人的,是他江南煙雨般朦朧,仿若畫卷一般的容顏。遠遠的,便看得澹臺凰呼吸一滯,這樣一個畫中走出來的美男子,卻給人一種太不真實的感覺。

尤其,看著他長長的羽睫,像是蝶翼一般,輕飄飄的蓋住眼帘,遮掩住了他眼中看穿萬物的眸光,卻又在淺淡的月光下,襯著略顯蒼白的容顏,牽出淡淡的憂傷。

這個人,此刻,幾乎是美到虛幻。像是誤落凡塵的精靈,終將消弭在漫天星輝之下。

澹臺凰便站在後院的門口,微微瞪大了瞳孔,久久無法回神。從前幾天的對話,她知道,楚玉璃這個人是有故事的,但卻不若今日一般,感覺這個人似乎隨時就要離開人間一般。

又是一陣櫻花瓣卷席,一路飄飛的屋頂,在空中卷席,卻也在同時,揚起一陣簫聲。

簫聲嗚咽,卻偏偏在這人之手,吹出滄海巨浪,烈日炎炎,九天之龍,風雲逆轉,鐵馬金戈,殺伐錚錚!澹臺凰和楚玉璃都是一愣,被這般存在感極強的簫聲思緒打斷!

和楚玉璃是完全不同的曲風,奏出的卻是同樣令人心折的曲子。

澹臺凰聽著這聲音,第一感覺,就是那妖孽也來了,但是抬頭一看,對方穿著一身侍衛的衣服,她眸中微微掠過失望。那妖孽,偏愛紫色和銀色,任何時候都是那一身朦朧閃閃的衣飾,為人又十分自戀,怎麼可能穿侍衛的衣服。

但,卻見那人在屋頂之上,滿載日月光華,逆著月光,卻黯淡了半天的遠星,浩瀚銀河,也在剎那黯然失色。

那人,甚至不需要艷絕的容貌,不需要任何姿態,就能輕而易舉的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琴聲之後,簫聲來和。今夜,幾乎是一場音樂界的盛宴,於是澹臺凰很有了一種自己在聽現場演奏會的感覺,而且還是一場世界頂級的演奏會,並且不需要花大錢買門票的那種,所以她心中除了濃重濃重的欣賞之情之外,還有十分嚴重的雀躍之情。

那是走在半路上被燒餅砸了腦袋,低下頭又撿了銀子的快樂感。

而屋檐之下,東籬正在回憶自己方才和自家太子殿下的對話:「爺,您看楚玉璃,穿的那一身,長的那樣子,您就打扮成這個樣子出去,是一定會被比下去的啊!」

然後,君驚瀾那雙狹長詭譎的魅眸掃向他,似笑非笑的嗤了一聲:「你以為爺是要和楚玉璃比?」

「呃……」東籬獃頭鵝一樣,看著自家主子。

接著,聽見他說:「爺只是要那女人明白,一個侍衛吹奏的,都和楚玉璃的水平差不多,故而她不必那樣痴痴然的看著!」

「……」爺這還真的是為了黑情敵,不惜自降身份,無所不用其極。

漫天櫻花灑,屋檐之下,一名黑衣女子靜靜站著。

仰頭看著從屋檐的那一邊,飛過來的櫻花,微微伸出手,接住了幾片飄飛的花瓣。粉色的,白色的,落入手心。

她靜靜看著,低笑了聲:「東陵的櫻花,竟然五月就開了。」

又是一陣風揚起,將她手上的花捲席而起,慢慢揚在了空中。她一愣,原是想伸手抓回來,最後那花卻還是飛走了……

她怔在原地,唇畔揚起的,竟只剩下一抹苦澀笑意……櫻花又開了,可是那個人的承諾,他已經忘了。

暗夜中,凌燕有些急躁的聲音傳來:「絕櫻!」

她收回思緒,唇邊的笑意已經消弭,冷冰冰的看向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燕子,怎麼了?」

「哦,沒怎麼,半天找不到你,以為你出事了!昨天晚上斗蛐蛐,你輸了你知道嗎?」凌燕認真的問。

絕櫻嘴角一抽,無語回話:「知道!」她不過是想跟著澹臺凰,這樣就有機會再看見自己想見的人,但是為什麼會遇見這麼一群逗比!大半夜的不睡覺,硬扯著她斗蛐蛐就算了,輸了還找出來。

這話一出,牆角探出好幾個腦袋,韋鳳,韞慧,成雅,小星星,翠花。一起明著偷窺……

然後……

「她們說你輸了,應該爆你的腚中花!」凌燕表情單純的接著道。

絕櫻:「……」

這是一個滿地逗比,想傷心,都不能好好傷心一會兒的年代!

而不遠處的大樹之上,卻有一種暗沉詭譎的眸,像是地獄撒旦一般奪人心魄的眼,定定看著她的背影。那正是不日前完成了任務,從南海回來的半城魁,他原本是想去找澹臺凰的,但卻不知道為什麼,看見漫天飄飛的櫻花,看見那個女人,便再也挪不動步伐。因為……那個女人的背影,看起來真的很熟悉。

就在她們或逗比,或深思之間。澹臺凰這邊屋頂上的簫聲,終於是停了。

那人一雙狹長魅眸,讓澹臺凰熟悉到幾乎能刻入夢中的眼,漫不經心的睨了睨他們,旋而,收了自己手上的簫,眉眼中透出半絲隱約不豫,這才後退數步,從屋頂上下去。

楚玉璃愣了良久,方才淺淺勾唇一笑,那個人終究還是來了。是不放心自己和她待在一起吧?

澹臺凰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那麼熟悉的一雙眼,那樣張狂霸氣睥睨的氣勢,還有那難以模仿的漫不經心的表情,她就不相信這世上能有第二個這樣的人!讓丫好好跟著他不幹,還打扮成侍衛,真是辛苦他了,這幾天跟著在路上跑,累壞了吧?

君驚瀾這一曲的目的很明確,是為了黑情敵。

但楚玉璃卻不然,他不過是一時來了興緻,撫琴一曲罷了,也沒想到會將澹臺凰引下來,更沒想到會引發君驚瀾這一系列的行為。但到底還是有些散了興緻,便慢慢起身,讓下人收了琴。

澹臺凰看了楚玉璃一會兒,有點尷尬,便飛速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人家好好的彈一會兒琴,因為自己的出現,被君驚瀾砸了場子,她能不尷尬嗎?

楚玉璃看著她的背影,卻亦只是淡淡笑了笑。

而納蘭止卻忽然在他耳邊開口:「殿下,尊者來了!」

「師父?」楚玉璃微微挑眉,似是有些詫異。

納蘭止口中的尊者,是在整個翸鄀大陸,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莫邪尊者。此人性格詭譎,喜歡養毒物,食人花,血蝙蝠,無所不涉,世人原是想罵他,但是又畏懼,便不得不稱為尊者。而他,也就是楚玉璃的師父,楚玉璃的武功,也是他一手所傳!

納蘭止皺眉,冷冷道:「殿下,那個人教您武功,也不過是為了拿您試藥,還逼您……您還將他當成師父!」

楚玉璃淺淡眸中閃過半絲自嘲,旋即不甚在意的搖頭,淺淺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有怨,但也有恩。只是他來煌墷大陸的目的,恐怕不簡單!」

自己的師父,自然是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的。

納蘭止聞言,點了點頭:「尊者什麼時候做過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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