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十五章 尋得夢寐寶

這些日子,徐方旭忙著整理書籍,孫向景自然也就十分乖巧,不曾過去打攪過他。兩人雖是在一處住著,卻是除了一日兩餐,夜間休息之外,甚少能夠見面說話。如今徐方旭一時從書房中出來,神情又是十分歡喜愉快,孫向景自然也是猜到他許是有了什麼收穫,一時也就迎了上去,將手中的桂花糖糕遞進徐方旭的手中。

不得不說,徐方旭饒是自我已經磨滅,多年的性情修養卻還是底蘊深厚。孫向景這練了一早上的輕功,手上多少有些汗漬沙土之類,抓起東西來自己不嫌棄,陳風崇在一旁看著都是頭疼。如今這已經有些弄髒的桂花糖糕塞進徐方旭手中,徐方旭竟是點滴不鬧,笑眯眯地撿著乾淨處咬了一口,牽著孫向景來到了桌邊,坐在了陳風崇對面。

陳風崇看他這般樣子,心中也是暗暗點頭,暗想徐方旭除了那日行為過激之外,這些日子倒也十分正常,對待向景還是一般的疼愛,與自己相處也是極有分寸,再不似那日一般失態,心中倒也是放心了一些。看到徐方旭滿臉春風的樣子,陳風崇也就開口問道:「方旭,你今日這般歡喜,可是整理師父書卷的時候,尋獲了什麼寶貝不成?」

徐方旭依舊笑著,說道:「師兄先知先覺,小弟的確是發現了一宗寶貝,正欲與師兄師弟分享。」

孫向景接過了徐方旭手中的糕點,正在大快朵頤,聽聞此話,一時含糊問道:「師兄,你從師父那堆破書里找到了什麼寶物?是寶石?是金銀?還是武道神通?」

徐方旭一拍孫向景的頭,笑著罵道:「嘴裡有東西,咽下去再說話。怎的這般大了,還是這樣沒規矩。金銀奇珍之類,師父從來不喜;武道神通一類,你我境界又是有限。只是師弟可曾聽過,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車馬多簇簇』的道理?」

孫向景聞言答道:「這是真宗皇帝勸學的詩句。師兄快別賣關子,說說得了什麼寶貝?」

徐方旭看兩人都是好奇難耐,也就直接說道:「我整理師父書籍之時,尋獲了一本冊子,其中記載了師父這些年來往來的江湖人士性命種種,其中不乏有各大門派的同道中人。雖然少室山一戰,諸多同道遇難,可是他們門派根基還在,卻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所紕漏的。師父交友廣泛,又最是不計較出身武功的,指點過許多年輕人,也與他們多少有些往來。如今各大門派前輩遇難,都是年輕一輩出面執掌大事,師父冊子中這些同道,有不少如今已經是一門掌門人物,手握大權了。」

孫向景聞言不屑道:「這又有什麼用!他們作掌門,往來的也是師父的面子,於我曷加焉?」

陳風崇一旁看著不說話,心中倒是已經有了猜測,還是暗嘆一聲,想自己這師弟果然還是有那等心思,不願放棄,真真是偷倔驢,分不清是非好壞的。

徐方旭聽孫向景這麼說,也是好笑,仔細與他說道:「師弟此言差矣。師父留下這些人脈,卻真真是一宗寶貝。我先前就有意聯絡各位同道,也是風雨飄搖之中,大家抱團取暖,共同抵抗彌勒教和朝廷的各方壓制。只可惜我雖有心,卻是無力,這些年除了青城的幾位師叔,少林的幾位大師,在這中原武林,我還真不認識多少人。如今有了師父這本冊子,我卻是有了聯絡的途徑,自有法子與各門各派取得聯繫,大家共商大事了。」

孫向景對徐方旭的「大事」沒有一點興趣,又是不希望徐方旭親身冒險,參與這等牽涉天下的事情之中。他這些年經歷了許多,也是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實在不願意再牽涉這些事情,又是羨慕師父師娘能夠遠行雲遊,自由自在。如今徐方旭找到了這本冊子,想來還是要堅持先前的想法,執意要與彌勒教和朝廷作對了。

只是一想到師兄對自己這般好,這些年都不與同道往來,很大的原因也是忙著照顧自己,無暇社交,孫向景一時也是有些語塞,說不出話來。加上他先前曾與徐方旭說好,若是徐方旭有什麼舉動,自己一定全力支持的。想到此處,孫向景倒是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看向陳風崇,希望他幫著自己說兩句話,勸勸師兄才好。

陳風崇也是沉默片刻,這才端起被孫向景喝得所剩不多的酒壺,一飲而盡,看著徐方旭說道:「此事先前你便說過,師姐的意思你也知道。我雖不同意你身犯險境,卻也不是師姐那般女人心思。你若執意要做,下了決心,該怎麼辦,你考慮就是。師兄我是個粗人,運籌帷幄之類的,實在沒什麼天分,幫不上你什麼忙。你只需去做,要用師兄的時候,我替你上刀山就是了!」

孫向景聞言一愣,徐方旭卻是面露喜色,卻也實在想不到三師兄會這般支持自己,一時也是喜出望外。徐方旭被周其成以攝心術和藥丸控制了心智,毀去了自我,又自重建,一切想法雖是又周其成的干涉,卻也是出自他的內心。這件事情在徐方旭看來,真真就是片刻都不能拖延,一定要儘快處理,又是大仁大義,為國為民的好事,全然沒有自己的一絲私心在其中混雜,最是真實的。也真是因為他自己本心是這樣想,才使得無論是陳風崇、孫向景甚至清平夫人,都不覺得這樣哪裡不對,只是怕他冒險,言語間多有勸阻罷了。

也是由此可見,攝心術的威力,實在是非同一般。這件事情,在局外眾人看來,擺明就是對抗朝廷,攪擾天下,或許可能叫彌勒教漁翁得利的,可是在徐方旭心中,此事卻是近乎畢生心愿,又是大慈悲,大毅力,非做不可,下意識地無視了一切後果,只是想著要去堅持。

而陳風崇態度的轉變,倒也是事出有因。少室山一事之後,他與清平夫人雖不曾經歷,也從孫向景和長生老人口中得知了諸多細節倒也是自有判斷。清平夫人雖是一門大師姐,武功最高,卻始終是個女人,喜怒哀樂都在臉上,隨時可以傾訴軟弱,表達自己的心思倒是十分透徹。陳風崇作為一門中年紀最大的男人,比之師姐卻是深沉了許多,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飲酒作樂,也不太關心江湖上的事情,看樣子是個沒心沒肺的。可是陳風崇自己知道,得知太和師叔和一眾同道被禁軍圍攻的時候,他內心便燃起了一團火焰,一團恨不得焚盡彌勒教和進軍,燒垮開封皇城的火焰。

先前清平夫人勸阻徐方旭,陳風崇作為師姐的伴侶,自然要支持許多,即是支持自己的愛人,也是幫著維護清平夫人在一門之中的身份地位,不至於在長生老人走後,使得一門師兄弟分崩離析。打內心來說,陳風崇對徐方旭的計畫是在是情感複雜,又是擔心師弟冒險,不願意他去做這個出頭鳥;又是覺得徐方旭所說所做俱是不錯,自己也希望能幫上些許忙。

也正因為如此,徐方旭今日舊事重提,卻是叫陳風崇看見了他的決心,一時也是表明了態度,不再一味阻撓,也有了協助徐方旭的心思。畢竟是一門師兄弟,雖無血脈親情,卻是比之血脈還要濃厚。既然徐方旭執意要做,陳風崇也願意捨命相陪,如果要有風險,卻也不能叫師弟一個人承擔。而且陳風崇也知道,真到了徐方旭開始動作的時候,師姐無論是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也還是會全力支持相助,甚至願意出頭為徐方旭遮風擋雨,不叫他首當其衝的。

一門師兄弟如此,倒也真是難得。

只可惜,徐方旭要做的事情,原本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圈套,一個周其成在彌勒教之中早就算計好,要攪亂天下的事情。

聽聞陳風崇這般表態,饒是徐方旭已經不復從前,倒也是歡喜非常,又是不住感謝師兄,直說自己一門之中,真真是情深意重的。少室山一事,原本只是為了協商抗遼的方法,乃是為大宋朝廷分憂之舉。朝廷卻是不識好歹,更是受了彌勒教的蠱惑,白刃朝向了一眾忠君愛國的武林同道,造下無邊殺孽。這數月以來,朝廷在大宋各地大行鎮壓之事,特別龐太師回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諸多武林門派已經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自難堅持。若是大家再不團結起來,只怕覆巢之下無完卵,誰也逃不過龐太師的一把屠刀。

徐方旭自己自然是願意安安穩穩過日子,好好留在蘇州,或是練武,或是行醫,怎麼樣都是難得的好日子,也是自由自在的。只是如今情況如此,總得有一個人站出來做些什麼。若是大家都明哲保身,或有苦衷,他自己自然是願意承擔如此重任,做出些許犧牲的。

陳風崇對這種話語倒不是十分感興趣,又是覺得無所謂,一門兄弟之間,講這等大義卻是顯得疏遠。只是徐方旭言語之中,卻是將矛盾指向了大宋朝廷,甚少提及彌勒教的惡行,還是叫陳風崇有些擔心。他自己是個皇宮都敢闖的人物,倒是不怕皇帝朝廷那他作法,只是禁軍的勢力實在不小,江湖又是剛剛經歷了少室山一事,元氣未復,只怕難以抗衡。若是徐方旭將矛頭指向了朝廷,只怕眾人今後卻是會有不少麻煩,又不一定能夠成事,個中一切種種,倒是十分為難了。

這話要不說便不說,要說就說個通透。既然徐方旭開口,陳風崇也就將自己的意思說與他知道,直言團結武林人士自然是好事,個中困難倒也不難解決。只是若是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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