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此身行作稽山土 第五十八章 又聽因果緣

話說到這裡,眾人總算是知道了師娘之前一切表現的來源。原本這等跨越千年歷史的事情,要是別人說起,眾人拾絕對不會相信的。只是從師娘口中說出,實在是有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又是與她之前的種種神秘表現能夠吻合,實在是叫眾人不能再懷疑分毫。

既然話已經說清,一眾弟子雖然還是十分驚訝,倒也就是坦然接受,又是跟師娘問起一些事情,畢竟未來種種,真能知曉,還是叫大家都十分好奇,又是想要探聽些許。

師娘看眾人這般,也是無奈,說道:「這千餘年的事情,流傳下來的其實不多。個中一切種種,俱是在時光沖刷之下灰飛煙滅了。我所知道的,大多是一些重大事件,也是史書之中記載,許多事情都是與我等百姓無關的。貿然知道了,只怕對你們有害無益,還是不說的好。」

清平夫人也是點頭,知道有些既定的歷史情況,實在不是尋常人物應該知曉,所謂泄露天機一言,並非是那等冥冥之中的鬼神之力,而是歷史進程真實不虛地不容干涉。饒是眾人知道了結果,也很難參與其中,干涉分毫,若是強自行事,只怕還會招來禍端,卻是不美。

只是師娘之前所說的一眾話語之中,並不完全是國家大事一類,某些預言之處,卻是與孫向景等人切身相關。清平夫人自己親耳聽見過,孫向景自己也是模糊知道一些,這下既然師娘就在面前,話也說開,倒還是要好好問問這等事情,將其中的因果多少把握一些。

聽見眾人問起有關孫向景的事情,師娘也是神情疑惑,說道:「向景的事情……我現在還未參透,卻是不好多說……只是我與他緣分長遠,不在今日一時,日後自有相會之時,卻不是歷史所載……個中種種,我自己未曾參透,怕是說出來干涉了事情的演變發展,反而不美……反正無論如何,你們只需知道,向景自有福澤,近年之內卻是不會遇上什麼太過危險的事情的……縱是有些不妥之處,也總有各方相幫,總有解決的法子。」

眾人表示聽不懂,卻也不好再問。只有清平夫人自己對大道的理解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和層次,先前不曾想到不說,這下知曉了師娘的來歷與時間有關,自己也是能像長生老人一般,從她話語之中推算出許多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東西。思索片刻,清平夫人卻是一時想到了什麼,滿臉震驚地看向師娘,口中喃喃道:「這……逝者如斯,師娘也不知道明日情況么?」

師娘點點頭,已然知曉了清平夫人心中所想,暗自感嘆,卻是這清平夫人實在太過聰明,已然從師娘先前話語之中推測出了某個近乎不可能的結果。不過這事兒已經與眾人關係不大,饒是如何發展,都是因果緣分,雖是驚人,倒也與眼目前的情況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師娘朝著清平夫人點頭之時,又是擠了擠眼睛,清平夫人自然會意,不再提起此事,只是臉上的神情實在難以掩飾,叫一旁的陳風崇看著著實好奇。

孫向景卻是沒注意這些,連忙向師娘問起千年之後的事情,卻是對那時的人道發展十分好奇。這等事情倒也不是什麼緊要秘密,也不牽涉因果,饒是今後眾人說漏了嘴,頂多也就是被人當作胡言亂語,卻是如今之人誰也不曾見過,誰也不能驗證的。師娘見孫向景好奇,也就緩緩說起千年之後的事情,向一眾弟子描述了一個大同富足的年代,諸多光怪陸離,比如翱翔天空的鐵鳥,穿行大陸的金屬巨獸,千里傳音的工具,人人吃飽穿暖的圖景。眾人一時也是心儀神往,又是十分羨慕,感慨良多,不住幻想。

長生老人在一旁搖了搖頭,說道:「你卻盡撿著些好聽的說與他們。有夏一來,人就有三六九等,饒是你說大同,只怕也有不完滿的地方。空餘畫餅給他們,卻是叫他們沉迷其中,不思進取了。」

師娘一瞪長生老人,十分不滿地說道:「就你話多!千年之前,魏晉之時,一切種種,比之今日又是如何?始皇帝定下的車馬文字,千百年依舊一般,老百姓的日子,卻也是越過越好。再過千年,人還是人,事還是事,自然不能一朝完滿。可日子總是要過,一代總要強過一代,千年之後的一切,難道就不是如今之人辛苦鑽研積累而來么?往古洪荒,女媧造人,不是千萬年才有文字,千萬年才有社會,千萬年才有人道規律么?你卻是個心急的,莫說千年萬載,就是鴻蒙洪荒,也總有一切不如人意之事。哪朝哪代,總有天之驕子,也總有貧苦百姓。只看那百姓吃得是糠菜還是白米,穿得是樹葉還是棉麻。人道發展,發展的是老百姓的根本日子,一切種種,都是有其根源始終。你倒是好,不叫我說這些,難不成要給他們看看這世道最難看的一面么?」

長生老人尷尬笑笑,實在是這些年以來,老兩口鬥嘴已經成了習慣,一時間還是改不了的。師娘又最是不肯吃虧的那種,稍微一點都會引出她一大堆話來,也是兩人生活之中的樂趣。

其實師娘還是有一點事情沒有與眾人說清,卻是她自從降臨大宋一來,身形樣貌一直都是想在這般樣子,數十年不曾變化過。當年她遇見長生老人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二三十歲的翩翩少年,這數十年過去,長生老人已經是個百歲高齡的老人,師娘卻是依舊這般模樣,似乎不會變化一般。

這一點,其實那丐幫幫主也是哈一樣的。只不過他一來就是個小叫花子,沒有家人親戚,數十年來也沒誰真真關心過他,自然沒有人能知道他的形貌變化。這麼多年,也就那老叫花子跟他來往多些,稍微知道些許。不過這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個中玄妙非常,實在不是尋常人所能參透,確實有不少高深內功,確實能助人容顏不衰,益壽延年的。

師娘的情況,眾弟子也是這般認為,卻是因為長生老人自己就是個壽元悠長的人物,有些玄功幫助師娘維持容顏倒也不是十分奇怪。只不過師娘完全不通武功這一節,還是被一眾弟子刻意遺忘,也是有些事情,難得糊塗,知道得太清楚,卻不是什麼好事。

話已經說開,眾人一時也是輕鬆,再沒有什麼秘密隔閡,自然彼此之間又是愈發親近了許多,一時說說笑笑。師娘知道眾人好奇,還是尋著些能說的事情,仔細說講出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又是引得他們個個心馳神往。只是一切設計歷史進程規律的事情,師娘都是十分小心,不曾提起,又是各種保護眾人。長生老人自己也在一旁聽著,稍有不慎之處也是及時提醒師娘,一時倒也沒有叫她說漏了嘴。

這件事情無論是在師娘自己心中,還是一眾弟子心中,其實都算是一個心結,也是困擾了大家許久。師娘自己原本不是那種心機深重的人物,想法,日常生活之中的師娘完全就是一個直率豪爽,甚至有些傻大姐感覺的女子,好說好笑,也經常說漏嘴,惹得眾人生疑。好在一眾弟子對師娘的愛意乃是發自內心的,有時候多問一句,更多時候就是假裝沒有聽見,只要師娘自己不提,大家一般也不會提起。

如今師娘自己將事情說了出來,無論這事兒多麼不可思議,終歸是一個結果,眾人一時也是解開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在不存有什麼奇怪的心思。捎帶著,連長生老人為何這麼多年不曾離開蘇杭一帶的原因也多少有了一個結果,原是老人為了保護師娘,不願意叫她捲入這等人世間的因果紛爭之中,甘願與她在這蘇州城外安安穩穩過上一輩子。

只可惜,大劫將至,眾人俱是劫中之人。就算是長生老人這等證道人物,也是應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能隨心所欲,想要繼續守護在弟子身邊而不得。甚至因為某種莫名的原因,還不得不儘快離開眾人,卻是多待一日,就會給眾人多帶來一分風險。

師娘這邊說出了自己身懷的秘密,感覺一眾弟子對自己的態度也無甚太大變化,還是親如一家,也就感覺安心許多。她一直擔心眾人視她為異類,覺得大家不是一道之人。故而那次渝州唐門的唐坤到來之時,因為個中事情與師娘所處年代的某些東西相合,曾一度引起她對自身存在和世界真實的恐慌。不過就是那一次,師娘領悟了一些事情,卻是知道世間種種,虛實難辨,也不必分辨得太過清楚。當下存在,便是真實,管他什麼歷史虛幻,終歸是自己經歷一場。

這邊的話說了個清楚,清平夫人一時又是問道:「師父和師娘兩位,離開這蘇州之後,卻要去往何方呢?」

師娘不意清平夫人說起這個話題,一時間心中還是有些退縮畏懼,又是看向孫向景那邊,生怕看見他哭鬧起來。還好之前孫向景雖然難以接受兩人要離開的事情,卻還是將陳風崇的一眾勸慰話語聽在了心中,也不願過多表露悲切,白白惹得師父師娘傷心。

看孫向景沒有什麼異狀,師娘也是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天地之大,也是處處都可去得。我早年便有夢想,希望能夠走遍大江南北,領略各地風光。如今時機成熟,我與你們師父兩人,或許會先去吐蕃一趟,看看當世幾位活佛,交談佛理;隨後或許去大理國,找找那長春谷,要是實在找不到,我們自己建一個也行;或許也會先出來,遠渡扶桑,看看藤原道長的『滿月之世』過後,那邊又是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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